第一卷 第74章 双生蛊4
    她喃喃出声,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的黑影微不可察地扭动一瞬,鞋面下最后的血渍尾巴被吸干。

    “阿枝…刚刚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俯身在她脖颈旁轻嗅,背对她的男人眯起眼睛,阴郁炽热的目光与沈渊鸷一般无二。

    他语气温柔眷恋,表情却阴郁。

    扑在脖颈的温热气息令陆枝不自在地偏过头,刚想退后几步,腰就被沈渊朔有力的手臂桎梏,不容她后退半分。

    “告诉夫君,今天阿枝有遇到吗?”见她不吭声,沈渊朔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黑眸中凝聚摧毁千军的狠戾。

    诡异的是陆枝并不害怕,她轻轻一笑:“撞鬼了算吗?”

    她本想用一句半真半假的话缓和气氛,没想到沈渊朔忽然用力抱住她,紧紧双臂不容她逃离。

    他凑到她圆润白皙的耳朵旁,启唇含住她的耳垂,锐利的虎牙稍稍使力咬住耳垂磨了磨。

    似乎在置气,沈渊朔听到怀中女郎微微的抽气声终于勾唇,放过被啃咬得通红滴血的耳垂,心情愉悦地半翕美眸。

    “下次再撞见,夫君教你怎么杀鬼好不好?嗯?阿枝……”

    陆枝掩下眼底的复杂,她总觉得沈渊朔不是在说笑,他是真希望自己能亲手把鬼杀了。

    她……她不仅不怕,反而还隐隐约约感觉久违的兴奋。

    红盖头没亲手挑下来,沈渊朔颇为遗憾,可劲撒娇让陆枝再戴上,美名其曰说什么要有圆满的感觉。

    认命地戴上红盖头,沈渊朔徐徐挑起红盖头,露出她惊为天人的美容。

    而陆枝的视线有短暂的凝滞。

    她眼角僵硬地瞥向沈渊朔身后游动的黑影,刚想出声提醒沈渊朔,就见黑影冲她摆摆手,同样做出挑盖头的动作。

    强说是沈渊朔影子,可陆枝能感知到,是那纠缠她的色鬼在刻意模仿沈渊朔的动作。

    垂眸盯住游神天外的陆枝,沈渊朔没好气地冷哼,抬手轻轻捧住她的脸蛋,在她瞳孔地震下俯身含住她的朱唇。

    男子温热的鼻息洒在脸上,陆枝迷迷糊糊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身上冷冽的气息一改温润无害,凶狠地扑向她,死死纠缠不眠不休。

    两唇相贴,从小被养在闺阁不懂情事的女郎瞬间爆红脸颊。

    半翕的猫瞳淋上满满的水光,水光潋滟,一抹嫣红爬上眼尾,无端生出几分蛊人的媚意。

    重重捻了捻她红肿的朱唇,沈渊朔诱哄着凑过去在她滚烫的耳垂旁厮磨。

    可惜,他期待万分的洞房花烛夜终究泡汤。

    灵堂内,沈夫人哭成泪人,当场昏死过去,吓坏一旁候着的侍女丫鬟。

    沈渊朔眼中闪烁戾气,把脑袋晕乎乎的小新娘一把塞进大喜褥下,脑袋埋进她颈窝轻蹭,絮乱的呼吸节奏逐渐平稳他才抬起头。

    匆匆交代几句,他便披上狐毛斗篷出了门。

    整个沈府乱成一锅粥。

    婚房内煤炭烧得旺,陆枝也不觉得冷。

    她静静躺在暖和的被褥里,疲累一天的身体开始翻腾困倦。眼皮不自觉耷拉下来,她俏生生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合上眼。

    倏然,一股阴冷爬上她的脚踝。

    被褥下,冰冷刺骨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的脚踝,顺着小腿肚向上爬。

    陆枝脑中警铃大作,下意识掀开被子扬腿踢过去,动作果断之快令她自己都有些错愕。

    来不及容她细想其中的违和,那东西还是不肯放过她再次纠缠上来。

    在她身侧贴有囍字的墙上隐隐浮现一双猩红的眼睛。幽深的眼底沉淀浑浊的情感,一瞬不眨地注视着娇俏的女郎。

    阿枝......枝枝......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陆枝沉下心冷静质问,心里已经开始思索要不要出门去趟高寺,频频撞见色鬼也是诡谲,她也没招惹什么脏东西。

    耳边响起若有似无的轻笑,随后便是密密麻麻阴冷的吻落在她白皙的脖颈。

    看不见也摸不着,陆枝恨恨咬牙,后槽牙被她咬得作响。

    真恶心。

    煎熬的时段很短暂又很漫长,陆枝恍惚间听到房间门被自外朝内打开,脸颊被人捧起,一张被黑雾迷蒙的人脸出现在眼前。

    “谁......”

    陆枝觉得自己又在做梦。

    他身穿皎色衣裳,肩披大红狐毛斗篷,宽阔的肩膀衬得他气宇轩昂。

    有一瞬间,陆枝甚至觉得他是沈渊朔。

    “枝枝”,他寒气四溢的大手不容置喙地插入指缝间,与她十指相扣,“快逃,逃远点......”

    男人的身影逐渐拉长飘远,他疯狂朝陆枝所在的方向跑动,嘴中不断大喊:“枝枝!一定要逃!逃到没人的地方去!不要去见你阿姐!!”

    是谁?

    陆枝眼前一花,头晕目眩间身体不断下坠。

    身下的床褥凭空出现黝黑的大洞,她猛地睁开快有千斤重的眼皮,却发现自己出现在棺材里。

    “叮铃!”

    铃铛的脆响传进厚重的棺椁内变得沉闷,空间逼仄的棺材内空气逐渐稀薄,陆枝捂住口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扭动脑袋才注意到自己凤冠霞帔,动作间流苏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脆响。

    屈起手指重重敲在头顶的棺材盖上,陆枝不确定抬棺之人能否听清,每次敲击后的下次力度再次加重。

    终于,外头抬棺人发现了她作弄的动静。

    厚重的棺材盖被用力推开,刺眼的光倾泻而下,陆枝抬手遮在眼前,敏锐地发觉四周除了自己并没有任何呼吸声。

    四周寂静的可怕。

    她缓缓放下遮在脸跟前的红色广袖,直直对上熟悉的眼睛和面孔——她阿姐,陆月。

    陆月与陆枝长相貌合神离,陆月喜动,外热心冷,她眼角有枚淡红色月牙形的胎记。

    “阿姐。”

    见到阿姐,她本应是开心的。可现在陆枝脑海里一直浮现不久前黑脸男的话。

    [枝枝!一定要逃!逃到没人的地方去!不要去见你阿姐!!]

    陆月稍稍偏头,脖子处发出一声头皮发麻的脆响,像是她的骨头断裂扭动。

    她整个人半截身子探进棺材内,与陆枝鼻尖对着鼻尖,瞪大的眼睛直勾勾注视她的眼眸,红唇徐徐勾起。

    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末了竟咧到耳后根。

    汩汩散发恶臭的黑血自她嘴角淌落。

    陆枝微不可察地蹙眉,她一点不心疼甚至觉得恶心。

    面前的人,真的会是她的阿姐?

    若是从小一同长大的阿姐,她为何不觉心痛害怕?

    “枝枝”,陆月说话了,目眦欲裂的阴恻恻舔舐锋利的牙齿,“阿姐好痛,你杀了阿姐好不好?”

    “不然,枝枝替阿姐去死好不好?阿姐最疼枝枝了,枝枝也会听阿姐的话是不是?”

    看她一言不发,陆月披在脑后的长发无风自动,张牙舞爪地飘在空中,一声声质问如泣如诉,字字见血:

    “是不是?!”

    “替我死去!替我去死!!”

    “陆枝!该死的人是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