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脚步声停止。
停下来,是想干什么?
无尽恐慌涌上心头。
苏桃身体僵硬,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感觉到——
那人的目光锁在自己身上。
盯着,瞧着,一寸一寸鉴赏着。
视线变成舌头,将他从头舔到脚,再从脚舔到头。
苏桃心脏悬在半空中。
紧张到极致,呼吸急促,睫毛抖个不停。
只能不停催眠自己,他睡着了。
右边耳朵传来细微声响。
是对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枕头。
气息逼近,像一条冷血毒蛇爬过心头。
苏桃头皮一炸,屏住呼吸。
一秒,两秒,三秒….
寂静无声的空气里,出现窸窣的抚摸声。
那人手背朝外,用中指指节,在苏桃脸颊上敲了敲。
苏桃抖了一下,吓得眼眶发红。
他知道,人类敲水果,就是要判断熟没熟。
别吃桃,别吃桃。
苏桃不停在心里祈祷,差点哭出来。
那人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房内恢复安静。
咔嗒—
苏桃听到关门声。
坏人好像走了?
苏桃战战兢兢地躺着,没听到声音也不敢动,压得手臂发麻。
不知道醒了多久,才睡着。
第二天醒来时,苏桃几乎以为是错觉,或者是梦境。
他猛灌了几口水,坐在床边。
下一秒,鸡皮疙瘩爬上苏桃胳膊,令他汗毛倒竖。
苏桃看到一张白色卡片,平整地放在床头柜右侧,卡片左上角压着两枝纯金玫瑰。
卡片上是一行打印字。
—我会一直看着你,直到死
苏桃差点惊呼失声,立刻丢掉卡片。
嗡嗡嗡,手机连续震动。
—宝宝装睡真的好可爱,我的宝贝
—脸也好软,想一口吞下去
—为什么扔掉卡片?收到表白不开心吗?
—嗯?你在发抖,是害怕老公吗?
—别怕,每个夜晚,我都会来看你
刹那间,苏桃嘴唇发抖,浑身血液凝固,几乎跳起来。
绝不能继续住在这!
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最好有认识的人在身边。
可是,去谁那里?
谢寻是个狠人,半夜得勒死他。高义块头太大,睡一起会被挤成扁桃,况且高义近期被派去办事了。
只剩下何叙。
苏桃打定主意,立刻奔上楼,边走边将黑色腰绑带绷在腰上。
不知是何叙没醒,还是对方不想开门,苏桃敲了好一阵,门才向内打开。
何叙手撑着门,看到苏桃神色不安地站在门外。
他并没有让苏桃进房间,只冷淡地问。
“来干什么?”
苏桃挠挠太阳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听高义说,何叙讨厌麻烦,更讨厌别人找他帮忙。
“我能住在你这吗?”
“不行。”
“我很爱干净的,绝对不会弄脏你房间,只借住半个月,能不能通融一下?”
“不能。”
说完,何叙就要关门。
苏桃赶忙抵住门,差点挤进半开的门缝里。
“呜,等等,我也不想打扰你的,那个变态实在吓人,他昨晚去我房间了。”
“你有事找警察。”何叙推了推眼镜框,“我有洁癖,不能跟人住一起。”
“可,可我不是….”
“要不你就把我当成一颗桃,稍微大一些、会走路的桃子。”
“一颗,桃?”何叙饶有兴趣地问。
“是啊,桃子多乖啊,安静,不占地方,也不会到处乱跑。”
苏桃眼珠动来动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再说了,洁癖就是因为你和人接触太少了,多接触一下,说不定都治好了呀。”
何叙沉吟片刻后回答。
“你可以搬进来,住次卧,条件是帮我做脱敏治疗。”
苏桃连忙点头,都没问什么是脱敏治疗,一溜烟跑下楼收拾东西。
他东西少,一个箱子就能打包拎走。
门再次打开。
苏桃拖着行李箱,进入客厅。
一股奇怪的味道传来。
苏桃掩住鼻子,扫视四周。
整个空间生气全无。
在他的记忆里,人类客厅大都摆着沙发,何叙客厅却是一排排实木书架,靠窗处摆着一张木质椅子。
苏桃微微歪头,忍不住问,“是什么味道啊?”
“84消毒液。”
苏桃进了次卧,入眼一片白色,墙壁、床单、被子,枕头……包括瓷砖,都是白色。
不愧是有病的人,房间都是病房的样子。
晚上,苏桃总算睡了个好觉。
变态也没再发短信来。
【厌恶值+5】
【厌恶值+3】
【厌恶值+6】
……
【厌恶值+10】
苏桃睡得正香,系统在脑子里叮叮咚咚一阵播报。
他踢掉白色薄被,腾地坐起来,既高兴又困惑。
厌恶值怎么涨了?他啥也没干啊。
系统回答。
【是前天晚上的厌恶值】
“那你前天怎么不报?”
【厌恶值增加得太多,系统卡顿一整天,就没统计出来】
系统有些心虚道。
【况且你都要把男主淹死了,数据库哪里顾得上统计厌恶值】
“所以现在总厌恶值多少?”
【总厌恶值78】
苏桃两条手臂举到头顶,伸了个懒腰,得意洋洋地问。
“我是不是你带过最厉害的宿主?”
【……】
“发省略号什么意思?快说!”
【是是是,你是最厉害的宿主】。
苏桃往外挪了挪身子,用力点头,“嗯!不愧是我,第一次做人,就这么厉害。”
苏桃夸完自己,起床洗漱,要去外面晒晒太阳。
既然厌恶值这么高,不如偷个懒,明天再去欺负谢寻。
苏桃踩着轻快的步子,穿过回廊,在林子里到处逛。
脚下泥土松软,风暖洋洋的,树木叶子都舒展开,林间一片蛐蛐的叫声,一只褐色尾巴的小鸟停在低矮树杈间休息。
苏桃抬手摘了几根树枝,晃悠着玩。
为躲避变态,苏桃基本不去其他地方,除了厨房就是禁闭室。
现在一出来,众人跟饿狗一般,闻着味儿就来了。
苏桃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
好些人站他身后,一个个健壮得像塞满衣服的褐色衣柜,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呼哧,咕咚。
壮汉们盯着苏桃,呼呼地喘息着,不住吞咽口水。
苏桃警惕地后退几步,眼里掠过一丝不安。
苏桃对他们有几分印象,第一天来这里时,他们挡着路,还想抢他的西瓜!
说不定变态就藏在里面。
想到被变态日夜窥视,苏桃就后背发凉。
苏桃低头,注意到他们手里拿的东西。
他们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蜂窝围住苏桃。
一群糙汉扭扭捏捏,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苏桃。
“我自己做的蛋糕,给,给你吃。”
“红宝石戒指,你喜不喜欢?或者你喜欢什么宝石,我去买。”
“这是新出的iPad,想送给你。”
“听说你喜欢打游戏,我给你买了游戏机。”“你有电脑吗?给你买了个新款电脑,电脑也可以打游戏。”
“你需要车吗?我刚好多一辆,送你给当见面礼。”
苏桃在一众礼物中挑挑捡捡,拿了他最感兴趣的电子产品和游戏机。
收了礼物,苏桃脸色缓和了一些,站在树荫下跟“衣柜们”聊天。
苏桃自己是颗桃,所以总喜欢将人用物品或动物归类。
他们紧紧围拢着,凑在苏桃身边闻香味。
有几个胆子大的壮汉,鼻尖几乎贴上苏桃后背。
有人抢不到好位置,开始推推搡搡,吵架骂人,差点打起来,誓要占据苏桃身边的位置。
嘴皮子厉害的人便妙语连珠,极尽讨好奉承,搜肠刮肚讲笑话,逗苏桃开心。
嘴笨的则默不作声,死死盯着苏桃,目光执着又热烈,绝不放过苏桃的一举一动。
苏桃抱着礼物聊了一会,口干舌燥,一个桃实在应付不过来这么多张嘴。
他看也不看,随便把手里的树枝塞给别人,语调略显气恼。
“挡着路了,给我起开点。”
那人呆呆地让开位置,脑袋一阵酥酥麻麻,感觉掉进了蜜罐中。
他捏着苏桃丢过来的树枝,陶醉又满足,反反复复摩挲苏桃碰过的地方。
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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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走入回廊里。
走到一半,含着微笑,略一回头。
诱得众人神魂颠倒,膝盖发软,几乎要跪下来,匍匐在地,祈求他、捉住他亲吻。
天色阴沉沉的,十分闷热,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
何叙打着伞,看到林子前的脏水沟和被水打湿的路,心情很不愉快。
清洁阿姨被一通电话喊来。
她知道何叙十分排斥别人靠近,站得远远地,小心地望向何叙。
何叙戴着一副银框眼镜,嘴唇薄且锋利,神色冷淡地指点。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是细菌,一起打扫干净。”
“麻烦水沟也清理下,路面不可以有泥点。”
清洁阿姨无奈点头。
何叙忍不了雨天的脏污和细菌,匆匆回到房间,啪的一声收起伞。
他掏出纸巾,仔细地擦拭门把手。
接着,用酒精湿巾来来回回擦了好几遍,直到金属把手泛出亮光,才在门口进行全身消毒,像是完成了一场仪式,缓缓拉开房门。
何叙从浴室出来,仔细打理头发,换一身银色西装,打好领带,戴上白手套。
他耐心抚平手套上每一处褶皱,直到橡胶手套完全贴合手掌。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何叙从主卧走出来。
视线内,苏桃微倚在书架上,身后是印着烫金大字的书籍。
金色似乎镀进苏桃后背,照出一团晕黄的光,肌肤白得晃眼,额上红痣鲜艳,浓稠得能一滴一滴流下来。
何叙瞧了许久,“苏桃,麻烦帮我脱掉手套。”
苏桃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
“自己没手啊,而且你洗完澡又戴上手套,再脱掉手套,多余不?”
何叙静静看着他,神色莫测。
苏桃忽地想起,他能住在这儿,是因为答应了给何叙做脱敏治疗。
“好吧,好吧。”苏桃随手放下书,做治疗总比被变态骚扰强。
苏桃听到何叙说。
“过来。”
苏桃靠着书架,脸上一股骄矜之气。
“你什么语气?搞清楚是你要治病。”
“人家都是病人找医生,应该是你过来。”
何叙脸上没有任何怒意,慢条斯理地扯了扯领带,逼近苏桃。
书架之间空隙稍窄,勉强能容纳两个人。
何叙站在苏桃面前,黑沉沉的影子笼住苏桃。
苏桃敷衍抬手,扯住手套尖,也不管对方疼不疼,使劲往下拽。
何叙像是看透了苏桃的心思,将手套往上拉紧,右手食指伸进手套里,示意了一番怎么脱手套。
苏桃心道真麻烦,头轻轻一侧,先比了比何叙的手掌。
白色橡胶手套严丝合缝地绷在何叙手上,像第二层皮肤。
苏桃揪住白手套边缘,发现手套有弹性,故意用全力往外扯,又放开。
橡胶手套反弹回去,发出啪一声脆响。
何叙没计较,只扶了扶眼镜框,无声地催促苏桃。
快些脱手套——
苏桃手背朝外,中指轻轻掀开白手套,伸进去。
何叙常年用消毒水洗手,掌纹因过度清洗而略显干裂。
苏桃感觉在摸一块纱布。
他指节微屈,手指轻微地使劲,一点一点地。
指尖轻轻触碰手掌心,带来似有似无的痒。
何叙动作一停,气息明显加重,似是不适应亲密接触,极力忍耐着。
他闻到一些味道,是青涩初熟的软桃味儿,鲜透了。
一闻到,叫人不自觉咽口水。
何叙显然感觉,平日里松紧适中的领带,紧紧勒住脖子。
他另一只手撑着书架,稍微分开点距离。
窗帘遮住了日光,头顶的灯光好似拉出白丝。
他们这样紧挨在一起。
微微湿润的细长手指,和白手套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两人的手掌被手套绑住,亲昵地贴在一起,滚烫的手心,每分每秒都在烧着苏桃的手指。
烫得苏桃难受,直想缩回手去。
想不到何叙浑身一股禁欲气,实际体温这么高。
苏桃继续脱手套,指腹划过何叙的手指缝,用力往下拉白手套。
何叙嘴唇紧闭,呼吸声愈发沉重。
他眯起眼睛,透过镜片看苏桃,不知在琢磨什么。
消毒水味和桃子味儿勾缠在一起。
“啪嗒”一声,白手套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