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繁星绷着后背，没回头，身后的人也没出声，要不是能闻见那股遮不住的A味儿，路繁星还以为江渡野只是从城墙上路过。
他们估计这样僵持了有个五分钟。
系统幽幽道：【没有五分钟，现在还不到三十秒。】
路繁星：“……”
他终于听见江渡野冷得像是在质问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路繁星手机一收，扭过神，惊讶地看江渡野：“你在跟我说话？”
江渡野人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夜色渐浓，他高挑冷峻的身影几乎融进黑暗里，城墙灯光浅浅映出他低垂的眉眼。
冷淡，傲慢，还有些居高临下，好像很强势疏远。
他不爽道：“不然我是在跟鬼说话吗？”
“你又没叫我名字，我怎么知道你在跟我说话？”
“你这是跟救命恩人说话的态度？”
路繁星：“……”
好啊，装起来了是吧。
行。
算你狠。
“是啊。”路繁星露出微笑，“幸好你救了我，不然我就要跟一个长得与你一模一样的新娘结婚了呢。”
江渡野沉默地看着路繁星。
路繁星不由抬眸打量他，被揭了丑，竟然没生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江渡野又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刚才听到的时候，路繁星以为他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会来城墙，但现在再听，原来江渡野问的是，路繁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因为你，因为要感化你，拯救你，免得你未来变成灭世大反派。
——这种话就算路繁星说得出口，听起来也很虚假啊。
就像是出轨被逮时的离谱狡辩。
不久前才捅过江渡野的路繁星最后道：“首都来了个觉醒者，我现在是他的临时助理，陪他一起出任务。”
江渡野皱眉，好像非常不爽：“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路繁星铁了心的要装傻到底，茫然问道：“那你问的是什么？”
他的位置面朝围墙路灯，暖黄的光落在他脸上，浅色的眸子干净透彻，神情真诚，毫无撒谎痕迹。
但他身上的Omega信息素做不了假。
江渡野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尽管他看起来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
唇角忽然不明显地勾了一下，江渡野迈开长腿，缓缓逼近到路繁星面前，迎着路繁星从平静到紧张再到忐忑防备的目光，他慢慢弯下腰，直到近距离的与路繁星对视。
“所以，你之前不认识我了？”
Alpha的信息素强势地笼罩下来，挤开空气，密不透风的裹住眼前的Omega。
路繁星本能地开始脸热，后腰绷紧，往后，微微仰起头，拉开一点微弱的距离。可他的Omega信息素却控制不住地逸散出来，完全违背主人意志的，对Alpha信息素进行了回应。
“难道我应该认识你吗？”路繁星表情镇定极了，“我们之前又没有见过。”
江渡野盯着他：“是吗。”
路繁星后凹着身体，被逼迫得非常难受，不得不礼貌委婉地提醒：“对一个不是很熟的人，你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就算是前任，这个距离也很不礼貌！
“我对你倒是挺熟的。”江渡野懒洋洋地扔下这句话。
路繁星心里一紧，这不会是要摊牌了吧？
那他一会是接着装没穿越，不认识，还是打开天窗说实话？
关于当年分手的事，他现在解释还有必要吗？
“因为你长得跟我的前任一模一样。”江渡野直起身，双手插兜，很是酷拽的样子，“还好你不是他，不然我会把你从城墙上扔下去喂污染物。”
路繁星闭上了嘴。
江渡野拽拽地转身走了。
系统憋不住了：【不是，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就是他前任？为什么要走不长嘴剧情？系统的乳腺也是乳腺。】
路繁星：“你没听见吗，他刚说了，他要把他前任扔下去喂污染物。”
系统：【那是因为你先说你不认识他。】
路繁星：“……”
他心虚地飘开视线，盯着漆黑的夜空，就这时，他忽然发现面前的黑夜破开了道裂隙，一堆惨白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层叠交织成触手状。
手们抓住了路繁星。
不远处的窥探之眼发出警告尖鸣，附近的人大声喊叫，试图冲过来支援。
路繁星身体离地，直接被拽上了半空。裂隙张开，像是一张竖着的嘴巴，舌头一样的手卷着路繁星，要将他吞入腹中。
空气里猛地震动，余光里，路繁星看见道黑色的剑影，月牙状，噗嗤斩断了那些手。
路繁星从半空掉落，又被一个高热的怀抱稳稳接住，鼻尖涌过浓烈的Alpha信息素味道。
江渡野单手抱住路繁星，另一手对着裂纹虚握，黑色的炎火汹涌如浪涛，奔腾而出，裂口与里面的手们当场化成灰烬。
路繁星忽然闻见了淡淡的血腥味，他偏过头，看见江渡野的脸颊上浮出黑纹，像是火焰灼烧出来的裂口，血丝与实质化的力量一起从伤口里溢出。
Alpha的信息素太过浓郁，路繁星腺体狂跳，几乎要直接进入假性发情了。
两人身体还未落地，背后的空间突然撕开，更多惨白的手倾泻而出，密密麻麻，像是开闸的水。手潮淹没了江渡野和路繁星。
“抱紧我。”江渡野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沉得有些冷，“别松手。”
路繁星立即紧紧抓住腰上的手臂，他余光看见江渡野从虚空中抽出把黑色的长剑，气流疯狂涌动，黑色炎火自江渡野脚下烧起，变成火焰茧壳，包住两人。
惨白的手一层连一层的被烧成灰烬，又一层接一层的新生，最后变成一个巨大的圆球。
隐匿依旧的污染区“杀戮都市”这时现身，如悬浮头顶的海市蜃楼，雾气涌动着分开，那个长着四只手臂的人形污染物再次出现。
他举起巨大的弯弓，射出一支红色的箭。
长箭呼啸，空气震动，凝聚的污染冰冷凶悍，瞬间打散江渡野用黑炎编制出来的茧壳。箭势不止，势如破竹，眼看就要贯穿两人。
江渡野不得不松开怀里的人，提剑阻挡。
可就在这时，路繁星背后的空间被惨白的手撕开，无数双手像是阴暗的毒蛇。它们把路繁星抓进了污染区。
视线中断的最后一秒，路繁星看见江渡野分心回了头。
他撑大了那双懒散傲慢的眼，漆黑的眸子瞬间变成明亮的赤红色，像是要燃烧起来。红色箭破空而来，扎进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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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
路繁星看见他身体颤了一下。
下一瞬，视野变成漆黑，路繁星被拉入污染区，与外界彻底断绝联系，连五感都有刹那的空白。
他忽然忍不住想，江渡野原来也会把眼睛瞪那么大。
他们当初分手的时候，江野渡也没露出过这样情绪激烈的表情。
为什么呢？
他们都已经分手那么多年了？
纷乱的思绪很快被恐怖的下坠感打乱，路繁星惊恐地发现自己正从高空中往下坠落。
什么反应都来不及做，他重重摔在地上，浑身剧痛，差点直接昏过去。
缓了一秒，路繁星撑着手臂起身，看向四周。
这是一座灰暗，空洞，庞大而诡谲的城市。无数座黑石构建成的高楼像一根根坚立的巨柱，外壳漆黑，好似被大火烧过，覆盖着一层层焦黑的东西。
高耸的楼体上布满方形窗户，空洞洞的，没有玻璃，仿佛千万只沉默注视的眼睛。
密集的高楼之间，连接着一座又一座黑色的桥梁，像是把高楼编织起来的蛛网。风不知道从吹来，抚过漆黑的高楼，瞬间，这座死寂诡异的城市好像活了过来，发出了声音。
像是呜呜咽咽的，饱含痛苦与悲恸的哭声，又像是千万人在楼顶上呻.吟低语……调子模糊重叠，听不清，存在感却又无比强大，像是在抓着人耳朵往里钻，让人恐惧又烦躁，难以保持冷静。
路繁星站在狭窄的街道上，不管是往前往后，还是往左往右，都只能看见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高楼，桥廊，与街道路口，像是复制粘贴而成的城市，也像是某种无尽循环的异度空间。
地面上伫立着十几米高的巨型路灯，灯泡赤红，像监视的巨目，散发出幽冷的红光。
空洞回荡的广播声忽然炸响，好像有个巨人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说话。
“欢迎新玩家进入杀戮都市，本都市新规则如下。”
“规则一，小猪是兔子，牛马是野狼，狼吃兔，兔兔互食。”
“规则二：兔子洞是绝对的安全屋。”
“规则三：向神明虔诚许愿能得到回应。”
“规则四：隐藏规则。”
声音停下的刹那，路繁星手腕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类似运动手环的东西，显示着：“玩家编号77，已加入玩家78/100。游戏开始倒计时：玩家人数不足，尚未开启。”
路繁星试着按了按手表边缘，屏幕顿时跳转：玩家存活人数？/？，玩家77号进化度：？。
再跳转，则是非常简略的地图。路繁星看见了代表自己的绿点，与他隔着几栋建筑的地方，还有两个静止不动的绿色点。
再远，则是一个静止的红点。
这手表能提供地图直径范围只有百米。
路繁星拨弄着腕表，皱眉问系统：“你之前跟我说的杀戮都市规则，不是这样的吧？”
他记得系统当时说的是，会按玩家进入的单双数进行分组，然后彼此猎杀，但现在看着，并非如此简单。
系统很没有责任地说：【我刚刚不也说了，这个污染区的主人，刚被进化了。他现在拥有了制造更复杂的规则领域的能力，你们是新规则下的第一批玩家。这是你的好运，我的主人。规则越新，漏洞越多。】
系统发出低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