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开始起作用,舒明尘感到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力气好像被慢慢抽离,他瘫软在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垂了下去,眼前的一切变得缓慢而迟钝。
不知道是不是临死前的幻觉,他好像看到了云容。
只是他已经不想去思考了,任由自己完全失去了意识。
沈司抬手试探了一下,确认完全没有反应了才起身,任由云容把人安置到了别处。
谢南渝早在知道真相之后就在考虑换个宫殿了,舒明尘所在的偏殿是当初为了治疗他身上的伤情急之下随便找的,不但有些破旧,甚至隔音也不是很好。
但是他刚刚把新的宫殿整顿完,舒明尘那边就出了新状况。
舒明尘想让他杀了自己,他或许实在没办法接受,他拼死做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他的仇人铺路。
所以舒明尘既不说,也不承认,他昏迷三天才醒过来,醒过来最想知道的却是他什么时候会死。
他不是怕死,他只是想知道一个时间,一个他需要忍受疼痛的时间。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在帮你。”
云容不在,周围也没其他人,两人显得随意了很多。
他们两家本就是世交,后来又在同在军中,自然比常人亲近。
“我知道。”
眼看着谢南渝没听明白,沈司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他在知道那件事之后,决定帮你。”
谢南渝猛地看向沈司。
又见对方慢慢思索道:“你之前,没见过他吗?”
没有。
沈司看表情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于是他也说道:
“我也没有见过。”
真是奇怪啊,为什么要帮自己的仇人?
虽然邺国皇室对这个九皇子确实不重视,但是相比之下,舒明尘落在他们手里会更不好过。
谢南渝此刻心里已经惊涛骇浪。
他们一直以为,舒明尘是在送出令牌之后才知道的,如果是在那之前,他怎么可能会把令牌送出去?
怎么可能啊……
有了云容的情报,安城陷落,舒明尘自己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知道,知道后果,但他还是要这么做。
为什么?
可是没有人能回答他们,只有无尽的北风在荒原上呼号。
……
另一边,舒明尘脑海中的系统简直欲哭无泪,在舒舒失去意识后,系统惊恐地发现他们还—没—有—脱—离—世—界!
它企图用它微弱的声音跟药效抗争一下,在路上他就已经叫了舒舒无数次了,奈何也不知道他们给舒舒下的什么药,它怎么叫都叫不醒。
系统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它只能祈祷药效快点过去,它得赶紧把这件事告诉舒舒。
谢南渝为舒明尘安排的宫殿是含光殿,原为晋国上任皇帝宠妃静妃所住宫殿,李淮景上位之后下令将静妃拉去殉葬,之后一直没有妃子分得此处,含光殿便荒废了下来。
可含光殿之前是为一位宠妃修建的,所用材料皆是最好的,比起皇后的坤宁宫也不遑多让,甚至因为前任皇帝纵容的缘故,含光殿比坤宁宫内里布置更为奢华。
也是因为如此,谢南渝最后才敲定了这座宫殿。
而现在,整个宫殿静悄悄的,只有脑海中的系统在无能狂怒,可惜没有人能听见。
……
谢南渝在阳谷关之时就把队伍分成三路,沈司当时就被分到了东南方向的那一路。
在晋国的防御全部崩塌之后,谢南渝命令其他两路尽快绕到安城后方,以切断晋国的后路,确保晋国皇帝被围困在安城。
安城攻下之后,谢南渝坐镇安城,由其他两路继续对晋国残余城池进行征伐。彼时晋国国都已经落入邺军之手,其余城池毫无反抗之力,很快就被收入囊中。
沈司是在战事结束后才由晋国北部城池卫城赶到安城的,当时晋邺两国战争刚刚结束,一切都还需要邺国军队接手。
这也就是为什么谢南渝他们在这里又待了一段时间的原因。
不过目前的事务已经处理了大半,估计还有半个月就可以启程回邺国了。
邺国大军在攻下晋国一月后,主将谢南渝决定班师回朝,当然已经事先决定留下一些人处理后续的事情。
一个国家的覆灭并不是一场战争就能简简单单盖过的,后续的安抚工作同样重要,更何况谢南渝已经成为了事实上的下一任皇帝,对这种事情的安排更为重视。
几十万士兵列成数个齐整的方阵,迎风而立,气势如虹。远远望去,每个人都好像成了一只只蚂蚁,鳞次栉比。
不过在这齐齐整整的队伍中赫然出现了一辆精致的马车,马车通体用黑楠木打造,四面皆被上好的丝绸遮掩,就连窗牖处都在内里严严实实包裹住,保证一丝风也不会惊扰到里面的人。
队伍里突然出现这么一辆格格不入的马车,本身就引起了军中不少注意,不过更让士兵大惊失色的是,这辆马车竟然是由将军、沈副将和云统领亲自照看的。
车上的人是何等身份,沈副将和云统领也就算了,竟然能让将军亲自照拂?
马车缓缓碾过去年留下的褐色枯草,留下几道深深的压痕,又被之后士兵的脚印所掩盖。
今日跟在马车旁边的是云容,周围士兵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云容刚进军队就被将军分得了统领一职,当时有很多军中老兵是不服的,虽说他在安城卧底五年,功劳不小。
但云容到底不像沈司,沈司毕竟在军队中打拼一年,立的功劳都是有目共睹。
云容就不一样,他并未在军中取得任何成绩。
不过云容本身就是个冷硬的性子,向来懒得解释这些,他从来都是:不服?打一顿就好了;一顿不够,就再来一顿。
云容是牵机营出来的,对付这些人简直易如反掌,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按在地上摩擦的经历后,这些士兵可谓是从打心里畏惧这位云统领。
是以,今日马车周围极为安静,周围的士兵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有哒哒的马蹄声和士兵整齐一致的脚步声。
不过这种情况并不能持续一天,在中午进行修整时,他们仿佛早就约定好了似的,齐齐远离了马车。
说到底,也不是远离马车,是远离马车旁那位很不好惹的云统领。
在修整时间内,除了每日值班的队伍,其余队伍倒是可以有限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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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活动一下。
一离开那片区域,张越几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云统领真是恐怖如斯,幸亏还有修整的时间,不然他们的心脏可受不住。
张越一边啃着干粮,一边听着他们队伍中消息最灵通的叶言说话。军中生活枯燥乏味,急需各种小道消息丰富生活。
“你们知道那个马车上那个人的来历吗?”叶言故作神秘地说道。
张越几人齐齐摇头,他们在云统领眼皮子底下,大气都不敢喘,还敢打听那位的来历?
要是让云统领知道,估计又是一顿军法伺候。
“据说,是那位冒险把出城的令牌给的云统领。”叶言啃着干粮,含混不清地说道。
修整时间不长,所有人都得趁着这个时间好好补充一下体力,不然一旦开始行军,下一次修整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那怎么也没看见将军给那位论功行赏?”说话的是张越的老乡张川。
别说是他了,所有人都面露好奇,他们都知道云统领是因为在安城卧底五年才获得了这个位置,那位既然帮了统领这么大忙,将军应该也不会亏待对方才是。
“那位没有跟着统领一起出城,说要留在安城当内应。”叶言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后来被晋国发现了,被抓进了天牢。”
嘶——
周围人齐齐倒吸了口凉气,晋国的天牢,人进去了不死也要脱一层皮,更何况是敌国的暗探这种。
“那后来呢?”张越忍不住问道。
不只是张越,周围所有人都在等着叶言的回答。
“当时将军把人救出来的时候就剩半口气了。”叶言道,“所以那位到现在一直没醒。”
所以,将军他们才这么重视那位啊。
张越忍不住开始敬佩那个马车里的人,晋国天牢之可怕,就连他们这种小兵都略有耳闻,那位也不知道是怎么撑下来的。
不过现在情况也算不上好,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也有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
张越几人不由得感到惋惜。
宽大舒适的马车内,舒明尘无知无觉地闭着眼,他的眉眼温润,纤长浓密的睫毛覆在清冷沉静的睡颜上,显得极为柔软。
青羽小心翼翼地将食物送入对方口中,直到手中的食物见底,又给对方喂了些水,看着有些干燥的唇瓣再次变得水润起来,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之后青羽就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马车外立着云容,看到她出来后未发一言,只在青羽走后轻手轻脚翻上了马车,凝望着里面的人。
舒明尘脑海中的系统已经麻木了,反正不是云容,也会是两位男主中的一个。这些天它见的已经够多了。
所以它家舒舒到底什么时候可以醒啊!
系统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后来的难以置信再到现在的心如槁木,其中的心路历程只有它自己了解。
只有系统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感觉被全世界抛弃的系统哇哇大哭,但是舒明尘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安慰它,他的意识已经陷入黑暗,来自外界的任何感知都不会把他吵醒。
黑发柔顺地散在周围,它们的主人轻阖着眼,仿佛在做着一场长久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