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姩低头丧气回到乾明殿,就见紫檀彩漆描金花卉葵花形圆转桌上已摆满了满满一桌子菜肴。
裴玄从龙榻上坐了起来,神色温缓朝她走来。
“都是爱妃喜欢的。”
眼前一亮的佳肴,令她恢复了些精神,她往餐桌上坐下。
吃吧,吃了这顿也不知还有没有下顿了,她拿起筷子挑起一块烧鸭,塞进嘴里,大口嚼起来。
裴玄在她身旁坐下。
一个吃,一个看。
倒都是津津有味。
“近来南蜀战乱,青州旱灾,朕可能不能时刻陪着爱妃了。”
姜姩一听,还有这等好事?
她眸子倏地一亮,转头看向裴玄,见他正挑着眉冷眼看着自己。
她立刻收起欣喜,往下扯了扯嘴角,难过道:“那嫔妾怕是要时刻惦念皇上了。”
裴玄眉眼舒缓,满意一笑。
姜姩见他心情不错,趁机开口:“其实,嫔妾也有些思念后宫的姐妹们了,可否让嫔妾回。”
“那便宣她们来乾明宫陪爱妃。”
裴玄打断了姜姩想搬回拾月宫的话。
“可是嫔妾只是后宫最低等的贵人,哪能随意宣姐姐们,这不合规矩。”
裴玄伸手摸了摸姜姩的脸颊,嘴角一扬:“别说那些妃嫔,就是太妃、太后,爱妃也可随意宣见。朕说过,朕就是规矩。”
姜姩紧锁双唇,苦涩一笑。
“是。”
吃完午膳,送走皇帝。
姜姩往那张龙纹罗汉床上大字一躺,秀眉微蹙,双目空空望头顶的明黄色纱帐。
寒露已过,天气渐凉,安夏进到寝殿之内,关上了半开的朱窗,回头见自家主子似是毫无察觉,便又默默退了出去。
刚走出殿外,却又听寝殿内传来主子的惊天动地的呼喊。
“安夏!”
安夏匆匆从殿外进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满脸惊慌。
却见姜姩春风满面坐在大床上,双眼放着精光,喜不自控的下床朝她奔来。
她看了看殿外,压低声音附耳道:
“你现在去后宫走一圈,替我私下宣传宣传,就说十两银子可来乾明宫。”
姜姩眼珠转了转,接着嘴角一笑,说道:“二十两包见皇上。交了银子今日便能来。”
她实在佩服自己的聪慧,竟想到如此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她要将狗皇帝的乾明宫和他自己,当景点,坐收门票。
另外,最好能介绍几个美人儿给狗皇帝解解馋,免得他每日跟没见过世面的土狗似的,追着要睡自己。
安夏听完抬头小声道:“小姐如此缺钱吗?”
姜姩嘴一嘟,皱眉道:“非常缺,钱没了,命就没了。你快去吧。”
安夏走后,姜姩便来回踱步,急不可耐的时不时朝外张望。
她是在韩雨桐和林馨儿身上看到的商机,但后宫其他人到底买不买账,她心里没底。
毕竟裴玄嗜杀成性人尽皆知,哪有那么多重口味的人呢。
半盏茶功夫,安夏匆匆赶来,姜姩眼睛一亮,从圆凳上站起来。
安夏走到近前,从袖中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笑着说道:“小姐真厉害,一下就挣了这么多银子!”
姜姩惊喜的跳了起来,没想到重口味的姐妹还真不少!
安夏递上一张宣纸,里面已写了六位娘娘的名字,她继续道:“都要见皇上的。”
姜姩看着名单,满意的点点头,她将银子收好,然后冲殿外叫道:
“高公公!本宫今日要召见的名单拟好了!”
暮光渐沉,裴玄匆匆赶回来,远远便听到向来肃静的乾明宫此时歌舞升平,中间夹杂着女子们的嬉笑之声。
他皱着眉走进殿中,只见一片莺莺燕燕,唱曲儿的、跳舞的、弹琴的.....好生热闹。
小贵人侧卧在名黄的龙榻之上,手中拿着一块如意糕正往嘴里塞,一脸惬意地看着表演,似是比跟他在一起快活得多。
他是回早了。
“皇上!”
姜姩看到了门口逆光的高大身影,立刻从榻上坐起来,小跑到裴玄面前,呲牙一笑。
众嫔妃闻声,立刻端正仪态,转身低头向皇上行礼。
“皇上,你看,这个姐姐的舞姿、身段,简直是天生尤物,还有这个妹妹的曲儿,唱得那叫一个天籁啊,若是伴着这歌声入眠,得多享受啊,还有这个.....”
姜姩拉着裴玄将殿中的嫔妃看了一圈,然后期待的问道:
“皇上喜欢吗?”
裴玄只觉得聒噪至极,但看着小贵人眼巴巴的目光,只能暂时强压着烦躁。
“爱妃喜欢即可。”
姜姩眸光一暗,低落道:“没有喜欢的吗?”
裴玄眉头皱起:“你希望朕喜欢?”
姜姩察觉到裴玄眸子中即将迸发出来的火光,立刻对那群妃子道:“你们先回去吧,今天就到这儿了。”
妃子们边偷瞄着那盛世龙颜,边恋恋不舍的退了出去。
殿中瞬间安静下来,姜姩心慌的低着头,担心碰上裴玄冰寒的目光,不料却被他大手搂进怀里。
“爱妃不必担心朕会恋上他人,爱妃的惓惓之意朕绝不辜负。”
倒也,不必。
姜姩手指无聊的搓着他背后的金丝锦袍,在他散着淡淡龙涎香的怀里翻了个白眼儿。
武昌侯府书房内,青灯闪烁。
姜书雪端着一碗汤羹缓缓走了进来。
谢晏和端坐在书案前,轻轻抬眸,却并未与她对望。
姜书雪将手中端着的汤羹放在案台上,柔声说道:“雪儿为夫君炖了水芝汤,最是能解读书眼乏。”
"知道了。"
语气淡淡,没有气恼,也没有欢喜。
姜书雪看着眼前冷淡如水的夫君,想起前几日,他还待她那般温柔体贴,照顾入微。
不禁眉头紧皱起来,语气发苦道:
“夫君要这样同我相处一辈子吗?那药是母亲自作主张,雪儿并不知情,况且,一个女子嫁入夫家这么久,却未与夫君圆房,夫君若是真如此厌弃雪儿,倒不如一纸休书,让雪儿自此削发为尼。”
她说着说着,几滴眼泪落在书案上。
谢晏和也知道不该将岳母的错迁怒给自己的妻子,但内心还是不由自主的产生一些反感,他虽也在尽力克制,却依旧难以掩饰。
至于圆房一事,也的确是他的问题。
身为世家子弟,当以传宗接代为重任,但他实在无法对妻子产生爱欲,哪怕做足思想准备,但只要一碰到她,还是打心里感到排斥,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有隐疾,他只能谎称自己头痛欲裂以推辞。
这么想来,确实是委屈妻子了。
谢晏和站起来,为妻子擦了擦眼泪,声音缓和道:“是我不待你不好,只是,圆房之事急不得,我希望雪儿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姜书雪扑进他怀里,她双手紧紧搂着他,将丰满的胸部紧紧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之上,娇嗔道:“雪儿的真心和身子永远都是夫君的,雪儿可以等。”
谢晏和感受着怀里的火热,只感觉浑身难受,好似连呼吸都变得不适,他只想一把将妻子推开,但这样又会伤了她的心,便强撑着立在原地。
姜书雪见他没有反应,抬头望向那张清俊的脸,美目传情,眸子逐渐朦胧起来,她踮起脚尖,朝他的唇凑过去。
“我还有几卷书没读完,夫人早些回房休息吧。”
谢晏和根本坚持不到她靠近,便已轻轻将其推开。
看来他真的需要去看大夫了。
姜书雪眸光一暗,恨恨地走出房去,难道重活一世,她还是守活寡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