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不在家,钟芷寻遍了房间的各个角落也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窗外的大雨依旧下个不停,她攥紧手中的电话一遍又一遍拨通宋初的号码,在一阵阵忙线声中越发恐慌。
半个小时前的那通电话挂断地急促又生硬,钟芷没有意料到坐在驾驶座的林宿会突然出声,等她连忙向电话那头的宋初解释只是凑巧碰到而已,但却再也没收到对方的任何回复。几秒钟后,通话因网络问题自动挂断。
她在车里向林宿开诚布公地把话说开。
纵使钟芷恋爱经验少得可怜,仅凭她混迹职场数十年的情商也不难猜出林宿这一系列举动背后真正的动机是什么,无非是想要借用一些乘虚而入的机会来创造误会,挑拨离间的伎俩在钟芷眼里龌龊又愚蠢。
高位者自以为他的垂青难能可贵,这条权色交易利益置换的道路钟芷前世没有选择,今生更是嗤之以鼻。
“林宿哥,可能你还不知道,”钟芷等待林宿将车在小区路边停至安全位置才缓缓开口:“我有喜欢的人,并且正在努力追求他。”
“可能你有印象,就是那天生日聚会坐在我旁边的人,也是刚刚和我通话的人。”
林宿没有接话,钟芷余光能够看到他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方向盘表面,似是在细细揣度她话中深意,沉默良久才慢悠悠地出声道:“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哪有为什么,和林宿哥分享一下感情生活罢了。”
她话中拒绝的意味已经足够明显,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让彼此都自觉尴尬,是钟芷早已学成的一堂职场必修课。
“那我走了,谢谢林宿哥今天送我。”
钟芷解开座位一侧的安全带,在车门刚刚推开一条缝时身后的林宿突然又补上一句:“是因为刚刚你打电话时我说的话吗?”
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多余,但是既然对方把话说到这里,钟芷也乐意奉陪。
“无论刚才发生什么我都会选择把话挑明,”她没有回头,冬季的寒风顺着门缝吹入车内为大脑带来一阵清明:“因为以后雨天我大概不用再麻烦林宿哥,自有会来接我回家的人。”
关上车门的瞬间钟芷听到从车内传出的一声嗤笑,不知是对她这份坦诚的不屑,还是被婉拒之后企图挽回几分脸面。
钟芷无意再去探究林宿的心思,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迎着蒙蒙冰雨冲进了夜色中,在漆黑雨夜的尽头,还有人正守着一束微光等待她踏上归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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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语音通话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钟芷实在无法再在沙发上苦等下去,抓起衣架上的大衣披在后背准备出门。
在她蹲在玄关处系紧最后一只鞋带的时候,大门从门外打开了,钟芷应声转头看向靠在门框边全身湿透的人,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宋初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对方先开了口:“阿芷……你回来了?”
“我不回家还能去哪?”
宋初奇怪的发问让钟芷眉头紧皱,凑近了才将来人一身狼狈看得更加清楚,潮湿结块的羽绒紧紧贴在身上冻得他瑟瑟发抖,雨水顺着垂下的双手在门框边留下一滩血迹。
钟芷一把拽过还愣在门外吹着冷风的人,被她牵住的五指冰得刺骨,顺着她的力度将手掌在她眼前摊开,白皙的掌心伤痕错综,边缘在雨水的浸泡下已经有些发白红肿。
“先进门。”一大堆的解释还来不及道明,钟芷抓紧时间径直将宋初拉进了浴室,随手先把热风打开,安排宋初乖乖坐在她身后的马桶盖上,钟芷弯下身将热水器的温度调到最大,打开注水口将热水添满浴缸。
热水蒸腾散发出的水汽将浴室逐渐化作朦胧一片,钟芷伸手试探水温的间隙回头发现宋初还穿着湿透的衣裳呆呆坐在原地,在热气的烘烤下每隔几秒就打过一个寒颤。
钟芷叹了口气回到宋初面前:“手抬起来,把身上的湿衣服先脱掉。”
好像一台只能接收主人直接命令的机器人,宋初听完钟芷的话才慢吞吞地将破损的外套拉链拉开,内里被完全淋湿的毛衣也在钟芷的帮助下硬生生地拽下,毛衣下原本白皙的皮肤被冻得微微泛青,钟芷心疼地将两手搓热在他双臂外侧暖了暖:“热水马上放好了,快把裤子也脱了先洗个热水澡。”
得到下一条指令的宋初机械地解开腰带,在他还要脱得更干净之前钟芷连忙拦住将人拉进浴缸:“剩……剩下的就不用了,这样就可以了。”
宋初屈腿抱坐在浴缸里,任由钟芷举着花洒将温水自他头顶浇下,水流顺着一缕缕黑发划过他的额头再经过鼻梁,一颗颗水滴从卷翘的睫毛上不堪重负地掉落进双眼,宋初却好像无所察觉似的一动不动,即使眼眶被热水刺激地氤氲发红也始终直直望向近在咫尺的钟芷。
钟芷被他这幅样子看得心尖发软,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捏一下宋初的脸蛋:“看什么呢?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阿芷……”
“嗯?怎么了?”钟芷将手中的花洒转向,又顺着宋初的脊梁骨冲下,刚刚还有些发青的皮肤终于恢复了原本的颜色,甚至在上升的温度中泛着点点粉红,每当她和着热水轻轻抚过他后颈那段凸起的脊椎时,手下的身体都跟着她的力道微微颤栗。
“阿芷……刚刚是林宿送你回来的吗?”
他猜到了。
钟芷在宋初身后他看不见的位置无声地深呼一口气。
钟芷在心中暗骂林宿多嘴,原本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怒气值在看到宋初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之后,以光速飞升,近乎就要冲破她的最高忍耐阈值。
只是她还欠宋初一个解释。
她在脑海里飞快组织着在回家路上就已经打好了草稿的措辞:“今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我才看到你发给我的消息,等电梯的时候正好凑巧碰见林宿,我怕你担心才坐了他的车想要快点回来……”
背对着她坐在浴缸里的人没有出声,钟芷起身将花洒关闭,失去水流冲击的声音后浴室里立时安静下来。
钟芷在浴缸边蹲下,抬手掬起一汪温水浇上宋初裸露在空气中的薄肩:“真的是凑巧,我也很意外他刚刚在车里说的话,我发誓,我真的是想要快点回来见你!”
“我发誓,”右手的中间三指牢牢并在一起,钟芷将手举在自己脸侧一脸真诚:“而且我,唔……”
一个带着潮湿和温度的拥抱将钟芷突然紧紧环住,她后半句还没有说出的解释被堵在口中。
湿漉漉的手臂绕过钟芷肩膀将她搂进自己怀中,略微发烫的前额用力抵在钟芷颈窝印下一片灼热,浴缸中的热水随着宋初起身的动作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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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带起一阵水浪,钟芷望着水面一层层荡漾的涟漪听到耳畔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不要丢下我。”
钟芷抬手同样回抱住宋初颤抖的背脊:“阿……阿初,怎么了?别哭,你别哭。”
急切的询问没有换来对方的回应,宋初反而将钟芷抱得更紧,双臂用力似是想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口中语无伦次喃喃不休:“我不在乎他是谁,只要你别丢下我,阿芷,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别的我都不在乎,都不在乎……”
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无论是谁也好,无论他们要做什么也好,他都可以视而不见,他都可以保持沉默。
他只要一样,他只要阿芷。
他只要还能留在阿芷身边就好。
此刻他紧紧抱住面前的姑娘,如同卑微的信徒向唯一能够实现他心愿的神明苦苦乞求。
求她别丢下他。
直到他身上的水汽因为蒸发而缓缓降温,那怀抱也未曾松动半分。
瘦弱的身躯即在钟芷怀中止不住地颤抖,哽咽的声线在句句祈求中支离破碎。
“不会,不会丢下你,我在的,我一直都在。”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为他的恳求一一给予坚定的答复。
如果她真的是他的神明,那么她便来保佑他所愿皆所得。
“不会丢下你,永远不会了。”
长久的拥抱中钟芷企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他身上的凉意,随着衬衫肩膀上的布料被滚烫的泪珠渐渐洇湿,怀中人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了几分。
抽泣的声音仍在狭小的浴室中回荡,钟芷伸出双手捧起宋初泪痕交错的脸颊,肿起的双眼通红得如同是在泣血,下唇被贝齿咬住蹂躏出一圈深深的印迹,又是一滴泪从那双温润的眼眸中滑落,钟芷终于丢盔弃甲,选择遵循本心吻上他瘦削冰冷的面颊上那颗晶莹泪珠。
“阿,阿芷……”好像被钟芷的吻彻底冻结,宋初呆愣地望着面前的钟芷甚至忘记了呼吸。
钟芷担心他会着凉,扯过衣架上烘干过的浴巾将他上身团团裹住,伸出手指点了点那人依旧泛红的鼻尖:“傻啦?回回神,我还有一肚子的话没跟你说呢。”
“说……说什么呀?”宋初已然宕机的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刚刚想说,今晚下车前我其实已经跟林宿说过以后都不用麻烦他送我回家了。”
“况且,我还告诉他,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他叫……”钟芷垂眸将宋初泪眼汪汪又暗含着隐隐期待的神色看进眼里:“他叫宋初。”
孱弱的心脏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瞬间爆炸,炸弹的碎片分崩离析嵌进宋初的全身骨肉,他撕下一块碎片含进嘴里。
是甜的。
比他吃过最甜的糖果还要甜。
“阿芷……”
“嗯,什么?”
“我也,我也喜欢你……”眼神闪躲着回应了她的告白,却在话音刚落时慌忙改口:“不,不是,是……是我爱你。”
“我爱你的……阿芷。”
只要阿芷还在就好了。
他只需要她一点点喜欢就够了。
他不在乎什么公平对等,也不计较什么你我得失,只要她喜欢自己一分,他就可以将自己开膛皮肚,回馈给她千倍、万倍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