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没用的废物
    李弘文包下的菜园并不算大,一共五亩地的面积最多只需要十袋化肥就能搞定,只是没有提前准备任何搬运工具,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方法用肩膀扛着一袋袋化肥来回几次搬到菜园附近。

    原本一开始李弘文没打算让宋初跟着去干这些体力活,从小到大宋初也算是在他们老一辈眼里看着长大,抛开自家女儿男朋友的身份不谈,李弘文也还是会心疼这个听话懂事又体弱多病的孩子。

    这几天相处下来二人也算培养出了一些默契,李弘文顾着搬运化肥的当口宋初也没闲着,跟在他屁股后面忙前忙后地想要出些力,只剩下最后两袋的时候李弘文心想他一肩一袋就能正好搬完,省得再跑一趟浪费时间。

    然而他还是有些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走到一半时李弘文实在抗不住双肩的重量停下脚步想要缓口气歇歇,眼看就只剩下约莫五十米的距离,宋初自告奋勇可以分他一袋,保证短距离内他的身体能够承担。

    只是没成想就这一袋就搬出了事来。

    全身上下最为孱弱的心脏没有罢工,反倒是卸货时宋初没有任何经验,腰部发力的姿势和力道都不正确,十几斤重的麻袋从肩上滑落的瞬间一股剧痛传来,宋初僵在原地扶着腰间好半天都直不起身来。

    -

    “爸妈,这边有我就行了,你们去休息吧。”

    直到钟芷把父母请出房间,平趴在床上的宋初才终于敢松开紧咬的牙关痛呼出声。

    从额头渗出的冷汗将脸颊下方的枕头打湿,两鬓的湿发结成一簇又一簇沾在皮肤表面,清早还红润的脸色此时被疼痛折磨得阵阵发白,抬起的双手分别抓在枕头两侧企图缓解一二,可是腰椎关节处传来的阵阵钝痛仍旧没有放过他跳动的神经。

    钟芷拿着从冰箱冷冻室取出的冰袋卷好干毛巾轻轻贴在宋初腰间受伤的部位,冷敷了十几分钟腰部的肌肉仍然僵硬得像是一块铁板不能移动丝毫,宋初一双眼睛都要被冷汗刺激得快睁不开,钟芷腾出一只手用纸巾帮他擦干:“阿初,我们还是去医院急诊看看吧?”

    “不……不用,没有很疼,不严重……”

    “怎么就想起去搬化肥了呢?我爸怎么都不拦着你……”

    “阿芷……”钟芷小声的抱怨被宋初打断,他曲起一只手臂将自己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从乳胶枕中传来的声音听着沉闷又沙哑:“不是叔叔的问题,是我……是我太着急想要表现自己了。”

    这是他急功近利、装腔作势的惩罚。

    明明没有强健的身体,更没有过人的力气,偏要打肿脸充胖子在叔叔面前伪装出自己可以的假象,最后也只能给别人帮些倒忙,给阿芷和叔叔阿姨增添许多麻烦。

    真没用,宋初在心里对自己说。

    为什么自己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为什么现实和他的设想永远背道而驰?

    叔叔阿姨会不会也觉得他很没用,没用到……

    没用到配不上阿芷。

    “哎……”

    钟芷一声轻叹飘散在房间角落,她比谁都了解宋初在这次回家之前做了多少准备,又是抱着何种心态和目标想要竭尽全力换得一番认可和喜爱。正是因为她足够了解,才无法在此刻脱口而出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

    腰间受伤的部位随着时间的推移肉眼可见地肿胀泛红起来,冷硬的冰袋每次接触到宋初背部的皮肤都让他止不住地战栗,即便室内已经将空调温度调成了最高,从冰袋里渗出的丝丝凉气依然能穿透肌肉钻进他的四肢骨缝里。

    “等会儿再接着冰敷,这样下去你得感冒,”钟芷扯过堆在一旁的棉被盖在宋初身上,自己也躺下将宋初后脑勺杂乱的碎发用手指一点点梳理整齐:“睡吧,休息一会儿,我待会儿再给你敷几次,等你睡醒了就不疼了。”

    “嗯。”宋初闷闷地应了一声。

    午后暖阳缓缓染上橙红,在房间洁白的墙面上洒下一片昏黄,将二人重叠在一起的阴影拉得纤长。

    嘴上答应了休息一会儿,然而实际却依旧睁开双眼空洞地望着墙上摇曳的剪影,宋初看见钟芷在他肩膀上抬起又落下的手掌,节奏舒缓又轻柔,笨拙地诱哄他快快入睡。

    重复数次的冰敷将腰部的肌肉逐渐麻痹,全身上下消退的钝痛被铺天盖地的困意所取代,劳累了大半天的宋初终是抵不住疲惫重重阖上眼皮,昏昏沉沉间他还能感觉到钟芷留在他身边忙活,他想动动手指拉住她的衣袖叫她歇下,可是到最后他连这点力气都再也提不起来了。

    彻底陷入黑暗前,宋初扯了扯嘴角,他想起他还有两句话忘了说,他想告诉她:

    阿芷,别为我担心。

    阿芷,拜托,别对我失望……

    -

    接下来两天钟芷一直陪着宋初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呆在房间里足不出户。

    冷敷及时再加上家里正好备着跌打损伤的药膏,大概一天之后宋初平躺时腰上受伤的部位便不再感到胀痛,只是偶尔动作幅度稍大,拉扯到肌肉时才会突然间脸色疼得煞白。

    钟芷下楼一趟给水壶添满热水,一进房间就看到宋初伸直双臂撑着床面想要试着坐起,腰伤才刚刚恢复一点哪里经得住他这么折腾,疼痛再次袭来让他躺也躺不下,坐也坐不起,还是钟芷赶紧放下手中的水壶扶着他上半身才慢慢躺回了原位。

    “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刚才看过腰上肿还没消呢,坐起来肯定疼。”胆战心惊过后钟芷免不了口头警告两句:“你总乱动小心腰伤又加重,还要再多躺几天!”

    “对不起……我,我不乱动了。”

    宋初侧过头躲开钟芷佯装愠怒的眼神,干涩的嗓音夹杂着委屈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自打受伤之后宋初就几乎再没发自内心地笑过几回,无论他如何表面故作平静都难以掩盖他身上笼罩着的一层落寞。

    钟芷又哪里会不晓得他的心思。

    这些天别说是父母时不时敲门送点水果小食,就仅仅是他们回三楼卧房经过楼梯时,宋初都会因为听到门外木质台阶吱呀作响的声音而屏气凝神、浑身紧绷,钟芷知道,他虽然嘴上不说,但一直像个废物一样躺在床上,宋初养伤这些天心里比谁都难受。

    “阿初,不然……我们早几天回医院吧?”

    虽然医院远比不上家里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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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但钟芷实在不忍心看着宋初一天天消沉下去,尤其是钟父钟母的存在无形中又在不断提醒他自己的表现有多么差劲,与其在这里继续任由宋初自我折磨,还不如早两天回到医院,也刚好能给腰上的扭伤做个更加细致的检查。

    “……好,都听你的。”

    既然达成一致决定要走,钟芷也没多耽误,立刻把前几天收进床底的行李箱再次拉出来,将两人几套换洗的衣物一一装回箱子里,东西没有多少,不过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钟芷已经大致规整清楚。

    “你们这是……要走?”

    上楼来送水果的钟毓琴一只脚刚踩进房门,目光就正好落在地板摊开的行李箱上,箱子里叠好的衣服以及被人捆好的几条数据线都昭示着主人将要离去的消息。

    钟毓琴的目光从地板转移到钟芷错愕的脸上,同时余光也瞟见平躺在床上的宋初欲言又止,不过几秒钟毓琴就马上琢磨清楚了来龙去脉,略微点点头也没再出言制止,放下果盘只是留下一句:“我跟你爸还想让你们带点东西回去,那我也去收拾一下,明天走之前得给你。”

    在待人接物上钟芷是随了钟毓琴的,越是敏感尴尬的情形越是能够泰然处之、拿捏到位,临了离开房间之前钟毓琴也没忘把门带上,给两个孩子留下充分的私人空间。

    只是关门的刹那,宋初总觉得钟毓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瞬间空白的大脑无法思考那眼神中到底包含着什么情绪,宋初只觉得整个人浑身发凉、如芒刺背。

    第二天刚刚吃完早餐钟芷预约的保姆车就已经驶进园区开到了别墅楼下,宋初戴着护腰一只手把着楼梯扶手,另一只手紧握着钟芷护在他身前的胳膊慢慢下楼。

    昨晚钟芷就已经和司机电话沟通过一些特殊情况,保姆车靠外的车座椅背被调成了一百八十度,宋初坐进去刚好就能平躺下来,减轻了不少车辆颠簸可能带来的疼痛。

    李弘文提着保温袋放到了汽车后备箱里,城市里几乎什么都能买到,钟父钟母也没准备什么贵重的东西,袋子里装的都是李弘文前些日子用自己栽培的蔬菜水果做得泡菜和罐头,交给钟芷时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自家做得东西总是比外面买的放心些,前段时间短视频刷到的“科技与狠活”算是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隔着窗户打完招呼后坐在前排的司机发动引擎,汽车缓缓向前驶动,只是在离开别墅的前一秒,平躺在座椅里的宋初好似又再次看到了钟毓琴脸上那道不冷不热的目光。

    这次他想他看懂了。

    那道目光既是审视,又是忧虑。

    审视他里里外外到底哪一点入了钟芷的法眼,忧虑像他这样的人如何能替她的女儿排忧解难,扶持到老。

    车窗外熟悉的景色再次映入眼帘,几天前他路过这里时还抱着满心的憧憬和忐忑,此时却只剩下苦涩和懊悔。

    他没有做好……

    他是个笨蛋。

    他是个废物。

    只是那时的宋初忽略了情绪的滤镜下,任何客观中立的行为都能被曲解成任何意味,同时他也忘记了自己已经整整十天没再碰过那瓶治疗抑郁症的药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