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纸短情长》
    隔日周五,大一军训结束,下午在操场军训汇演完,紧接着转移到室内体育场举行开学典礼。

    林思和宋月身为大一辅导员是要去现场的。鹿雯最近在忙着心理联合会的事,下午只有陈夏柠一人在办公室,王书记喊她去招待两位校友。

    “我刚刚和江氏集团的江总联系过了,他已经在接待室了。”王书记把两人的资料递给她,“谢泽是你请来的,你把他带到体育馆招待室就行。”

    瞧见江逸风的资料,陈夏柠脸色一沉,原来王书记说的多加一位名额是江逸风。

    王书记说:“江逸风可是江氏集团的继承人,听说快从总经理升为CEO了。说来也巧,我以前加过他的微信,问他愿不愿意来校给学弟学妹讲座,他就同意了。”

    陈夏柠扯了扯唇角,眼神轻蔑。

    他这样的人给来校分享经验未免也太可笑,是要讲自己如何一次次挑战教官的底线,还是要讲自己的风流债。

    抑或者分享自己如何通过绿色通道考上海大王牌专业的。

    陈夏柠也是大四出国前参加爷爷的葬礼时,无意间听见江父和江逸风的吵架内容。

    那段时间江父和江逸风的关系闹得很僵,江逸风为了赌气连毕业论文不好好写,论文一辩没通过,毕业岌岌可危。

    江父指着他骂:“连毕业都搞不定,真是废物!枉我当初往海大投两个亿换来你一个录取名额,让你读名校的王牌专业。”

    江逸风嗤笑:“反正我就是你的提线木偶,你让我做什么我就该做什么,至于做的好不好,你就管不着了。”

    江逸风天生聪明但就是不好好学习,因为他觉得学不学的结果都一样。

    他们这些豪门子弟表面风光,人生轨迹早已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似乎也失去了自我选择的能力。

    陈夏柠恍然觉得,不是陈家的女反而是一种解脱。

    她也终于明白自己的喜欢给江逸风添加了太多滤镜,他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他像只被囚禁在金笼的鸟,只能通过外在的玩世不恭、不可一世来证明自己是自由的。

    实则他是抛不下带有荣华富贵的舒适圈。

    下午三点半,大一的军训汇演结束,学生们排着队有序进入体育馆。

    学校的体育馆外观像四片叶子拼凑而成,分为ABCD四座,内部非常大,这两年新扩建的。

    陈夏柠和谢泽微信联系,告知自己会在体育馆A座门口等他。

    学生们都有序入场完,场馆门口空荡荡的,谢泽很容易找到她。

    “陈老师是吧?”男人小狼狗长相,身着蓝色休闲西装。

    “对,谢总您这边请。”陈夏柠恭敬地颔首,给他带路。

    谢泽:“听我们家雯雯说,你也是本校毕业的?”

    陈夏柠嗯了一声:“我15级的,谢总。”

    “我大你两届,是你学长。”谢泽看着挺有亲和力,“学妹不用太客套,喊我学长就行。”

    “好的,学长。”

    接待室在二楼,陈夏柠带谢泽进去时,里面坐了五个人,应该是其他学院的校友。

    屋内倒也宽敞,沙发靠墙摆放,谢泽坐在中间位置,陈夏柠去小吧台给他泡咖啡,留意到旁边沙发躺着一个人。

    他头发剃得很短,板寸头,胳膊肘耷拉在外面,手腕上方纹了一条黑龙。

    看到这,她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江逸风特喜欢纹身,张扬风格的龙形图案,刚上大学就因为纹身的事被教官强制勒令整改,他才洗掉。

    陈夏柠当做没看见,端着咖啡从他身边路过。

    江逸风蓦然坐起身,喊她:“给我也倒一杯。”

    陈夏柠又当没听到,径自走到谢泽旁边。

    谢泽正在打电话,插科打诨道:“我他妈怎么敢忘记你啊,我的好大儿,你爹想死你了。”

    “.....”

    她将咖啡放到桌前,谢泽匆匆挂断电话,望着她怯生生解释:“在跟大学室友开玩笑呢。”

    陈夏柠入座旁边,十有八九地猜测:“周祈越?”

    谢泽霍然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也称呼你为儿子。

    果然男生宿舍的友谊都是互认儿子和爹。

    陈夏柠忍住笑意,说:“我跟他是朋友,原本是想邀请他来讲座的,因为一些原因.....他问我找的谁,我报了你的名字,她就说你们认识了。”

    “那敢情好啊,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了,”谢泽惊喜一笑,一时兴起提议,“我俩正商量着晚上聚会,要不这样你和雯雯也来,人多才有意思嘛。”

    陈夏柠怔懵:“啊?”

    “刚好大家都认识,不用见外,就这么说定了!”谢泽很会自来熟,豪爽地捞起手机给鹿雯打电话,“雯雯,晚上聚餐我叫上周祈越,你喊上陈老师啊。”

    “我现在就订餐厅,你们想吃中餐还是西餐。”谢泽对着手机说话,又看了眼陈夏柠,征求意见。

    她挠了挠头,盛情难却:“都行,看你们吧。”

    谢泽挂断电话,马不停蹄地在美团上搜索餐厅。

    陈夏柠全程留意着典礼时间,提醒他:“还有五分钟就到航院的校友上台了。”

    “那行,我给周祈越打电话,让他选餐厅。”谢泽起身往外走边打电话。

    陈夏柠跟在他后面,送他到一楼,自己的任务完成,正要离开体育馆,忽地,一股烟草味侵袭,江逸风快步挡住她的去路。

    她停下脚步,板着一张脸,浑然把他当做空气。

    男人哼笑了声,先开口:“还生我气呢,跟我玩装不认识。”

    陈夏柠说话间都懒得正眼瞧他:“你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我只是想跟你划清界限,各走各的路。”

    江逸风觉得莫名:“先是一声不吭地出国留学,然后又一声不吭地回来,删我微信,冲我发脾气,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我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任你使唤的陈夏柠了。”陈夏柠冷笑一声,也不在乎他怎么评价她,语气平平道:“我现在堂堂正正地告诉你,我们绝交,因为我真的受够了你这种人了。”

    语毕,她果断绕道离开。

    江逸风杵在原地,眼底阴翳,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

    陈夏柠也没什么事了,暂且回办公室待着,谢泽应该告诉了周祈越她也要聚会的事,他的消息发来。

    July:【你们几点完事,我开车接你们。】

    Lemon:【五点下班,谢泽的演讲要晚十分钟。】

    July:【那我五点二十在五号门等你们。】

    Lemon:【今天校园开放,你可以直接开进来。】

    July:【行,不能累着陈老师了。】

    陈夏柠盯着这句话打量,阴阳怪气的,好像她一点路都不能走似的。

    Lemon:【那体育馆到五号门的距离,走路都得二十分钟呢,我这是怕你朋友累着。】

    July:【让我儿子五分钟跑步过去航院,毕竟不能累着你了。】

    陈夏柠眨了眨眼,目光定在后半句话上面,情绪如气泡水那样蒸腾,脸颊跟着热起来。

    周祈越的消息继续蹦出来,补充下句:【也是为了邻里和睦相处,我得讨好你这位邻居。】

    陈夏柠撇了下嘴。

    这话说的,你不讨好我,我就会找你事似的,我有那么不好惹么?

    July:【同样的,你也得讨好我。】

    陈夏柠眉梢微扬,算是明白了,这句话才是重点。

    周祈越可不好惹啊,又加上她欠了他很多人情,他这是在变相内涵她,要对他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呢。

    他这算什么,明人说暗话!

    对,就是这样。

    陈夏柠呵呵一笑,将计就计:【行,我保证遵守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社会准则,不妨碍您老人家的居住权益。】

    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实则是在内涵他老实本分,不要为找事为难她。

    July:【知道就好。】

    July:【我已经到了,快出来迎接我。】

    陈夏柠无言,他怎么能这么傲娇。

    光顾着给他发消息都忽视了放学铃声,这会儿教学楼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她拎起包坐电梯下楼。

    天还是亮着的,航院的大门装潢得极为大气壮阔,门顶高挂着海员帽的建筑形象,正对着宽阔的沥青路,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那里。

    瞧见她过来,周祈越拉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头走过去,停在副驾驶旁边。

    刚好鹿雯和谢泽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前者嗔怪后者:“累死我了,你跑那么快什么。”

    谢泽朝周祈越瞥了眼:“我怕某人太狗,自己带着妹子单独约会去了。”

    话音刚落,陈夏柠已经走到跟前。

    谢泽朝她嘿嘿一笑,心虚地找补:“我是说,怕他带着美女先行一步。”

    周祈越侧靠在车身,冷不丁地睨他:“我要是想让你步行,现在就可以。”

    谢泽一记眼刀,相信他会干这事,急忙拉开后座车门,将女朋友一并推进去,“雯雯,赶紧上车!”

    陈夏柠还站在车外面,原本她不想坐副驾驶的,现在貌似没有选择了。

    但此刻,周祈越身体挡着车门,似笑非笑地看她。

    他这...不会是想让她步行吧。

    陈夏柠抿了下唇,说着问句:“我好像没得罪你?”

    “目前没有。”周祈越挪开身,拉开门把手示意她进去。

    留意到他抬手挡车顶的动作,她松了口气,安心坐到副驾驶。

    “砰”的一声,周祈越先后关上两个车门,坐上驾驶位,偏头看她,补充下半句:“以后我就不知道了。”

    陈夏柠:“......”

    后座的谢泽伸过来头,插话:“行了,你俩别暗度陈仓了,快点开车去吃饭,我饿死了。”

    周祈越启动车子,也不知认真听这句话了没,竟然没搭理谢泽,专心开车。

    陈夏柠透过后视镜看见鹿雯笑了笑,扭头瞧了眼谢泽:“谢学长,你可不要乱用词。”

    周祈越播放了音乐。

    谢泽兴味盎然地跟着节奏摇摆,虎头憨脑地只听见前面三字:“不用谢。”

    陈夏柠:“......”

    鹿雯噗嗤笑出声,抬手敲了下他脑门:“陈老师是在喊你,谢学长!”

    “......”

    -

    他们是要去吃火锅,但任何普通的餐馆坐落在市中心望园路都会变成天价,陈夏柠都开始担心自己的钱包了。

    到了地方,服务员带他们去提前预定好的包厢,门一推开,包厢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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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吃饭和K歌两项功能,左边一个圆桌供吃饭,右边一片沙发区域配置显示屏。

    鹿雯拉着陈夏柠进去入座,惊呼了声:“不错啊,谁出手这么大方。”

    周祈越拉开凳子坐在陈夏柠左边,翻着菜谱悠悠道:“我请客,你男朋友买单。”

    谢泽坐在他对面,挨着鹿雯,摊了摊手,当众鞭策他:“看看,你们看看,这人狗不狗。”

    “......”

    陈夏柠有眼力劲儿地降低存在感,低头倒水喝。

    鹿雯给她递菜单,白了一眼谢泽:“你也不差这个钱,干嘛这么小气啊。”

    “明明某人比我还富裕。”谢泽小声嘟囔着,特意表现得大方,“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哈,不用客气!”

    点完菜后。

    鹿雯把注意力挪向周祈越,她看过宣传视频,虽然他没出现正脸,但也能一眼辨别出来:“你们俩是支教认识的?”

    俩人一同应声:“嗯。”

    鹿雯追问:“周船长怎么会去朝阳岛支教?”

    这么一问,陈夏柠也好奇,之前是把他当成没工作的败家子,后来知道他是个事业有成的船长,就不太理解本该出海的他为什么会在朝阳岛了。

    周祈越一边拿着杯子给他们倒饮料一边简明扼要地说:“今年出海时受了点伤,趁着暑假在朝阳岛一个亲戚家养伤,遇见了小学校长,就被她拉着去学校帮忙了。”

    鹿雯哦了一声:“这样啊。”

    陈夏柠想起自己和校长错把他当成周诚的日子,不禁偷笑了下。

    谢泽接话茬:“这下倒好,你可以休很长的假养伤了。”

    陈夏柠恍然一愣,周祈越整天一副“天大的事都制服不了我”的态度,让她都快忘记他被网暴失业的事了。

    鹿雯瞪了一眼谢泽,点着他别提人家的伤心事,“你今天怎么冒冒失失的。”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又不是玻璃心的小姑娘,”谢泽急于反驳,“他可是周祈越啊,什么事能难倒他,就算不当船长,那人生也一片光明。”

    “行了,我知道你崇拜我。”周祈越靠在椅背,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话锋一转,“我也有玻璃心的时候。”

    谢泽切了一声:“谁崇拜你了。”

    陈夏柠只注意到后半句。

    他也有玻璃心的时候,吗?

    就在这时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话题就此打住,四人开始专心吃饭。

    配菜点的挺多,也就吃了一半,俩姑娘就停筷子了,只剩俩男人在夹菜。

    鹿雯和谢泽闲聊:“对了,你今天演讲怎么样?”

    谢泽:“不怎么样,那个江逸风人模狗样的,把大家说得一愣一愣的。”

    鹿雯啊了声:“就江氏集团的总经理么,他也来了?”

    谢泽:“对啊,陈老师接待我们俩的。”

    周祈越正起身端着一碟小白菜往锅里下,恍然失神,手一滑,“扑腾”一声,碟子掉进锅里,大片汤汁溅出来。

    “你没事吧。”见状,陈夏柠急忙拿纸巾给他擦手,“烫不烫?”

    也因着这个动作,俩人的指尖触碰了下。

    她原本也没想什么,一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陈夏柠恍然感觉被电击了一样,下意识收回手。

    她瞥了眼他外套上的汤汁说:“你去清洗一下吧。”

    周祈越晃回神,从座位移开,起身去外面的洗手间。

    旁观的鹿雯和谢泽对视一笑。

    周祈越回来的时候,屋内昏暗一片,他们仨已经转战K歌区了。

    谢泽和鹿雯充当气氛组,举起麦克风对唱情歌。

    随着音乐节奏,五彩缤纷的灯光光芒四射,洒落在沙发上一面瘦薄的肩膀。

    陈夏柠正喝着果汁,察觉到左边沙发塌了一块,再次对上他的目光,只停留一秒便快速移开。

    她还在为方才的动作尴尬着呢。

    他不会又要说她占他便宜吧。

    当时情况紧急,她也是处于好心帮忙而已。

    要是无动于衷,岂不是显得她这人冷漠无情了。

    与此同时,谢泽和鹿雯唱完一首歌,切换下一首《纸短情长》

    “我真的好想你,在每一个雨季。”

    “你选择遗忘的,是我最不舍的。”

    “纸短情长啊,道不尽太多涟漪。”

    “我的故事都是关于你呀。”

    周祈越微低着头,整张脸陷入阴影当中,忽然躬身捞起桌上一杯柠檬汁。

    注意到他这个动作,陈夏柠正想提醒他,这柠檬汁超级酸,她刚刚尝了一口就要受不了了。

    可根本来不及,周祈越干脆一口饮半杯,没有任何反应。

    陈夏柠瞳孔放大,露出吃惊的表情。

    不酸吗?

    还是我味觉出现问题了?

    音乐还在继续——

    “怎么会爱上了他,并决定跟他回家。”

    “放弃了我的所有我的一切无所谓。”

    “纸短情长啊,诉不完当时年少。”

    “我的故事还是关于你啊。”

    周祈越不动声色地将剩下半杯饮完。

    此时此刻,他脑海里闪回太多记忆,口中的酸涩是比不上内心的酸涩。

    陈夏柠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什么。

    他心情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