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完电话后,周祈越跟她开启了位置共享。
陈夏柠收好手机,老实地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
江逸风看她这架势,料想她在跟他置气,挨着她刚坐下。
陈夏柠应激似的站起来,目光转向别处。
她现在的言行举止,充满了对他的忽视和不在意。
完完全全把他陌生人。
“喂,你有必要这样吗?”江逸风独占长椅,大咧咧地敞开腿,又点了只烟,慢悠悠地抽着,说,“最近我想了很多,之前我做的确实不对,明知道你喜欢我......”
留意到共享地图上,两人的位置靠得很近,陈夏柠蓦然想起他说,要是她也提曾经的暗恋对象会吃醋。
那么三人要是同框出现,就是修罗场。
陈夏柠忙不迭弯腰,双手拖住纸箱,按照他来的方向,转身走过去。
“如果你还愿意的话——”江逸风的话说到一半,一抬头,人已经距离他十米开外了。
这时原本人际罕至的道路上,冲出两道明晃晃的车前灯,撕破了深不见底的黑夜。
随之而来,扎眼的奔驰车标,整个车身缓慢行驶,正在往路边靠。
车门拉开,男人脊背挺阔,撑起身上的藏蓝色夹克,搭配黑色裤子,气质矜贵又不羁。
江逸风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眼底漆黑,目不转睛地望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他接过她手中的纸箱,放到后座,跟随着她绕过车前头,为她拉开车门,抬手挡住车顶,护送她坐上去。
陈夏柠原本是不安的,因为再次目睹养父的虚伪,又碰见江逸风,心情着实被这些人打散了。
自从他在耳机里的那句“你在哪”开始,她就下意识希望他快点出现。
再到他真的出现眼前,那些不好的情绪蓦然被驱逐,只剩下眼前这个人。
她正无比安心地望着他。
莫名产生了一种依赖感。
周祈越丝毫不回避她的目光,下一刻,倾身靠过来。
逼仄的空间,他那张英气焕发的脸,近乎要贴上她。
陈夏柠身体一僵,后脑勺紧紧靠着椅背,声音在发颤:“你...你干什么。”
心里想的是,你还没转正,不许乱来。
“咔哒”一声,周祈越将她的安全带插上,语调悠悠,气息喷洒她前额,带着恶劣的玩味:“陈夏柠,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手段这么高。”
“嗯?”
“上我的车,还等着我给你系安全带。”他身体挪回主驾驶,视线还停留在她身上,“你在钓我。”
“......”
陈夏柠平复好的呼吸又乱掉了,只觉得车内的温度过高,整个人脸红耳热。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周祈越愈发...嚣张了。
可以形容为,面对小白兔,大灰狼蛰伏深处的本性正在一点点重见天日。
周祈越启动车子,没有掉头,而是目视前方,将车身移得缓慢。
抵达公交站牌时,他余光扫了眼坐着的男人,扯了扯唇角,无声又张狂地宣示着自己的得意。
江逸风指尖夹着猩红的烟头,火苗蹭蹭往上窜,烫到皮肤,蓦然回神。
“操!”
男人望着车尾怒不可遏,发狠地踢了下长椅。
瞥见透过后视镜的场景,周祈越加快速度,关上窗户,点击显示屏播放音乐。
-
这周四就是中秋节,连着国庆假一起,总共七天假。
临近放假的日子,学生们总是会躁动不安,连上课都在讨论着假期去哪旅游。陈夏柠查班的时候,站在后门听见学生在议论。
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也能理解,她顺便开个班会,嘱咐他们假期出游注意安全。
也就是在放假的前天晚上,全院教职工开了一场大会,迎接新院长。
当时因为和学生开班会,陈夏柠姗姗来迟,只剩下门口的座位。
她刚坐下,右手边主位的人轻咳了声:“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院长,林清模教授。”
全场掌声响起,陈夏柠缓缓抬起头,林清模看她一眼。
她整个人愣了好久。
看样子他对她还有印象。
这个会议,陈夏柠如坐针毡,蓦然想起本科的一堂选修课,大二上学期,海事国际会议翻译。
之所以选这门课,是因为手速慢了,她没能和室友抢到同样的选修课。
但又为了学分,不得不去上,第一节课她就发现,选这课的人几乎全是外院的学生。
关键一个选修课,林教授点名互动特频繁,陈夏柠特别崩溃,其他同学都回答的很好。
轮到她时阅读自己的译文,那群外院的学生频频发笑:“绝对是机翻的,丝毫没有翻译技巧。”
陈夏柠内心崩溃了,她就是那个“机翻”。
林教授开口就问:“同学,你哪个专业的?”
这番质问,无疑坐实了她外行人的水平。
全班同学频频回头看她,陈夏柠低着头,红着脸说:“海洋资源与环境。”
林教授哦了一声,一副懂了的表情,笑着说:“跟我一样外行,同是工科,咱俩都被迫拉到这上课了,千万不要被他们文学的学生瞧不起啊。”
底下那群外院的学生哄堂大笑。
自那以后,林教授点名,第一个名字就是她。像是时时刻刻提醒她好好学,不要被瞧不起。
后来,期末成绩出来,陈夏柠也极其意外自己拿了个高分。
......
会议结束,老师们纷纷起身离开。
陈夏柠没有着急,总觉得自己出于礼貌,也得和曾经的老师打个招呼。
她站在会议室外,等林清模和副院长、书记聊完。
三人出来后,林清模瞧着陈夏柠,对副院长和书记说:“这位啊,是我曾经的得意门生啊。”
副院长和王书记笑了笑,说了句你们先聊,就离开了。
陈夏柠讶然,没想到自己担得起“得意门生”这四个字。
两人寒暄几句,陈夏柠说了自己后来的发展。
“你硕士竟然改选文学,海事翻译。”林清模诧异这个选择,打趣道,“不会是因为上我的课喜欢上了翻译吧?”
“还真是。”陈夏柠点头笑笑,“因为老师您的尽责,我才把选修课学的比必修课还认真。”
“我看是爱情的力量吧。”林清模会心一笑,“为了见周学长吧。”
陈夏柠一愣:“什么?”
林清模对想起当年的事记忆犹新:“那是我第一次教翻译,那节课选的人不多。正当我觉得学校要把这个课切掉时,那个大四的学生周祈越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选了我的课。”
当年周祈越可是有很多仰慕者的,学校论坛每一届都要评选校草,就是从周祈越开始,他被称为海大的首届校草。
一听到大四的学长周祈越选了林教授的课,很多女生纷纷改选林教授的选修课,名额爆满。
所以当时除了外院的学生,其他专业的学生百分百是冲了周祈越而来。
怪不得,当林教授知道她不是外院的学生时,那副懂了的表情。
原来他笃定她是因为爱情——为了见周祈越。
“周祈越也是我的学生,他还真能给我提升考勤率,”林清模笑了笑,“他是大四学生要在外实习,来不来都很随机,我就没给他计较。”
“原来是这样啊,”陈夏柠小声咕哝,“我都不记得和他上过同一堂课。”
甚至整个大学都不知道有这号人。
因为她本身就不是八卦的人,从不关注贴吧和表白墙。
“其实我也纳闷他选那课干什么,毕竟理论课他们都修完了。”林清模说,“后来也能理解了,你们都为了见他而选我的课,那他可能也为了见某个人吧。”
回家的路上,陈夏柠一直在思考林教授的后半句话。
为了见,某个人。
如果是这种可能,周祈越应该是为了见暗恋对象吧。
-
到了家门口,她输入密码,门一开,一道慵懒的嗓音落于身后:“逛超市么?”
陈夏柠回头,面色带着纳闷:“你总能在我刚打开门,也恰好开门出来。”
周祈越走过来,弯腰看她,缓缓道:“这叫做,心有灵犀。”
“......”陈夏柠无言以对,转移话题:“去超市干嘛?”
周祈越:“明天不是中秋节了么,不得买点月饼和蔬菜,风风光光地过个节。”
“有多风光?”陈夏柠对过节没什么概念,心想不就一个中秋节吗,“需不需要给您老人家放个烟花,搭个戏台子?”
“......”
“就这么喜欢跟我抬杠?”周祈越啧了声,抬手敲了下她脑门,“去不去啊,我手机里正有很多优惠劵躺着睡觉呢。”
陈夏柠摸着脑门他触碰的地方,心想就跟你抬杠怎么啦,一听到“优惠券”立马圆目发亮:“多大额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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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祈越好笑地看她,催着她进屋把包放下,然后带人一起去超市。
为迎中秋国庆,超市很多促销打折活动。陈夏柠拉了一个小推篮都不够放,周祈越推了一个大一点的推车,跟在她后面,将两人买的东西都在放在一起了。
陈夏柠在零食货架选薯片时,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你本科的时候有没有选过一门课,叫海事国际会议翻译。”
周祈越背对着她,拿着对面货架的柠檬汽水,动作一顿,“都毕业多少年了,选了什么课,我哪还记得。”
陈夏柠:“你再想想,大四那年。”
“怎么,你又在背地调查我啊。”周祈越话间回头看她,侧脸弧度分明又带着点痞气。
蓦然让人想起,漫画中美男子不经意间的回眸。
他真是...随便一个动作都在勾引人。
有了先前被抓包的教训,陈夏柠及时挪开目光,讷讷道:“你应该认识林清模教授吧。他今天上任航院的新院长,我上过他的课,他对我有印象,今天我们聊到那节翻译选修课,他说,当年多亏了你,那节课的入座率爆满。”
周祈越似是想起了什么,哦了声:“有印象,上过。”随即从她身后走过。
蓦然感觉后背的卫衣帽一沉,陈夏柠背过手,从里面掏出一罐柠檬汽水。
她看着手里的柠檬汽水,又顺着货架走廊望向站在拐角处的周祈越。
顷刻间,模糊的记忆慢慢聚拢,终于变得愈发清晰。
海事国际会议翻译上课地点在航运科研楼,关键在这个选修课前,还有一节必修课,两个地点间的距离,骑车都得十五分钟。
所以陈夏柠经常卡着时间点上课,每次都只剩下后排的位置,她便习惯坐在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后面一排没人坐。
某个晴朗的上午,陈夏柠分了些心思看向窗外两颗金黄的银杏树,不禁低头在笔记本上临摹那两颗树。
有个声音提醒:“老师来了。”
陈夏柠一抬头,果真看见林教授正往这里走来,赶紧合上笔记本,佯装专心看书。
她盯着地面的影子,恍然发现自己身后坐了一个人。
等林教授走过最后一排,警报解除,陈夏柠身体往后一靠,正视前方,对着后面小声说:“谢谢。”
对方没再吭声。
下课铃声一响,陈夏柠起身上厕所,瞧见正后方埋头趴桌上睡觉的男生。
他枕着一个臂弯,另一个胳膊肘随意搭在后脑勺,手指根根骨节分明。
他穿着深蓝色航海服,阳光稀稀落落地照在他挺阔肩膀上,凸起的肩胛骨像锋刃的山脊,衬得他这人锋芒毕露。
成为这个教室最耀眼的风景。
不可忽视的存在。
直到上课铃声敲响,他还在趴着睡觉,眼瞧着林教授进班,陈夏柠急忙回身,敲了敲他桌面,又快速转身。
“谢了。”
他拉了下她的卫衣帽子,嗓音清澈,又有磁性,身上也散发着好闻的青柠味。
陈夏柠只是猜测他应该长得很帅,但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她见惯了耀眼的人。
这个选修课,每周有一节,到了下周,就没再见他来了。
窗外的景色萧条,银杏叶落满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冬天要来了。
上周那个景色着实动人,陈夏柠翻开笔记本,盯着自己画好的银杏树,鬼使神差地在旁边继续画一面玻璃窗,窗户内有一位少年正趴在课桌上睡觉。
然后又过了两周,天气转凉,大家纷纷穿上了棉袄。
刚上课五分钟,林教授正在激情澎湃讲课,陈夏柠也在专心盯着课本,忽地,身后响起轻微的拉凳子的声响。
她下意识觉得,是那个少年。
果不其然,他开口:“同学,能借支笔么?”
陈夏柠没回头,递给他一支笔。
“还能给张纸么?”
“......”
陈夏柠干脆撕了一半的草稿纸给他。
下课铃声敲响,后面立刻响起挪椅子的声音,很急促,有什么急事要离开的感觉。
“谢了。”
话音刚落,陈夏柠就感觉到自己的帽子里被塞了东西。
她回头去看,少年的背影恰好消失于后门。
她穿着棉袄,后面贴着一个宽大连衣帽,从里面掏出自己的笔和草稿纸。
场景拉回,陈夏柠轻笑了声:“他怎么这么喜欢扯我帽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