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上巳节,时人喜在神禾原一带登高饮酒,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在这一日邀请亲朋好友一同踏青赏花。
一早,报晓鼓余韵还在回荡,神禾原一带,已经是车水马龙,人头攒动,随意些的,席地而坐,讲究的,早已让仆役取出帷幔挡住,免得女眷被人瞧了去。
杨家的车马,也早早的出了门,正往神禾原的两仪楼方向而去。
这两仪楼原是先平乐公主所建,临山靠水,景色乃是神禾原中最佳,后长公主又在附近修建亭台园林,以供玩乐,当初她被御史弹劾,亦是有此事的原因。
今日虽说游玩的人多,但长公主的宴席,来的都是上京城中贵妇人,自有一条少人的车道,供这些府里人出行。
十三娘撩开帘子看了眼,未见人影,满眼高大的树木,没甚意思,她正欲放下帘子,倏然间,与对上一双锐利的眼,十三娘吓得往后一退,再瞧,已是无人。
“姑娘,出什么事了?”蒹葭见她神情不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十三娘放下帘子,随口说了方才之事,“许是有人好奇,躲在暗处偷瞧。”
蒹葭听着,忍不住骂道:“不知哪来的浪荡子?该是被抓起来,挖了眼睛才是!要不让杨管事带人去搜一搜!”
“罢了,还是早些赴宴的好。”十三娘道,因郑氏还病着,十九被她哄在家中侍疾,只她一人来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她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原让白鹭去买宋家商行买干果,就是为了告诉崔十二她准备离开之事。
她与崔十二商定的计划,是从宋家商行失踪,再偷偷换装出城,借由俞家商队,前往津州,但实际上,她并没有那么信任崔十二,他与自己都是利益为先,保不准他就会卖了自己。
况且,明面上宋家与崔十二没有干系,但以裴家的能力,迟早会查清楚底下这些事,而裴玠那里,恰好又知道她与崔十二相熟,到时候连萝卜带泥,她的行踪很快就会泄露。
她是不觉得裴家会抓她回去成亲,而是怕,裴家会让她彻底消失,毕竟她活着,总有回上京的可能,无论以什么姿态回上京,都会让裴家成为笑柄,世家最重颜面,裴家不可能会让这样的事发生,更何况,还有郑家那边。
从一开始,她计划离开的时日,就是在上巳节的神禾原。
一则临近上巳节,长公主必定会在那里设宴,她有正当的理由过去,二来,且这几日绿水江畔踏青的人必定也多,找起人来,也比平日要麻烦些,正好能替她争取时间,第三设宴的两仪楼,靠苍山脚下,更适合动手脚,只要让别人以为,她离开是进了山里,等他们去找时,自己正好可以乘船离开。
至于船与商队,早在与崔十二商议之前,她就已经让文生做好了准备,相对崔十二来说,她更信任文生,他年岁小,不起眼,很容易被人忽略,是她身边最好的人选。
一时想着,马车停了下来,蒹葭搀扶她下了车,还没等领路的婆子上前说话,另有一队车马正好也停了下来,是崔家的马车。
先下车的崔家大夫人谢氏,瞧见一侧的十三娘,少见的和蔼道:”杨娘子,真是巧,怎么不见你母亲?”
十三娘行礼道:“母亲身体有恙,尚在家中修养,未能来此。”
谢氏了然的点头,“那正好,你与我们一道进去。”
“阿娘,谁要与她一道?”崔八娘的声音,依旧咄咄逼人,看向十三娘,毫不客气,“既是你母亲病了,你也该在家中侍疾才是!”
“八娘!不可无礼!”谢氏呵斥一句,她出自五姓之一的菱州谢氏,虽是旁支,但亦十分注重礼节,虽也觉得十三娘今日该在家中侍疾,但也不会当面说出来,让人难堪,偏她家这个女儿,被宠坏了,说话做事越发肆无忌惮,“长公主邀约,杨娘子岂能随意拒绝的!莫要再胡说八道!”
崔八娘得了一顿训,心中不服,但也不好当面反驳她阿娘,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谢氏见状,无奈的摇头,“杨娘子见谅,我家八娘,都被他们父兄给宠坏了!”
十三娘笑道:“崔娘子率真,说的也是实话,实则我本该在家中侍疾,只是母亲那边,怕长公主误会,才遣了我来。”
崔八娘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满嘴胡话,她就没见过,比杨十三还虚伪的人!
一行很快到了宴客的花厅,众人见她三人一道来,面露不解,长公主也好奇道:“怎么你们三人一处,杨夫人呢?”
谢氏笑回:“正巧与杨娘子碰上,听她说杨夫人病了,不好过来,我瞧她一人孤单,就带了她一道!”
长公主恍然点头,又嘱咐一侧的嬷嬷:“府里不是新来的渤州人参,你让他们给杨夫人送些过去!”
十三娘连忙道谢,长公主笑道:“如今都要成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客气。”
十三娘闻言,红了脸,她肤色白嫩,这一红,好似上了一层胭脂,长公主见着,觉得她好似比前些时日张开了些,越发可人,正想着,余光扫见一旁的崔八娘,见她虽面有不耐,但也难掩姝容,与十三娘,见她两人一人似海棠含苞,一人若芙蓉绽放,赞道:“悄悄这两孩子,跟花神似的,我看,满院子的花,跟她一比都失了色。”
众人听罢,俱是瞧了过去,忍不住露出惊艳之色,十三娘虽不喜被人这样瞧,但她忍让惯了,只微微侧目。
崔八娘原就被看的有些烦躁,见她这样,越发不耐,眼见就要忍不下去,谢氏忽然道:“长公主谬赞了,这孩子不过是个皮猴,你看她急的,都快能上树了,哪里能跟杨娘子比。”
长公主哪能看不出端倪,笑道:“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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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说小女郎的,一会真跟你气了。”说着又与崔八娘道:“别听你母亲的,她那是胡说呢,我家四娘要是能生的跟你这样,别说皮猴,就是真猴我都认了!”
裴四娘正磕吃着松仁,听这话,险些呛住,不乐意的看了眼长公主,娇嗔道:“阿娘!你这样,我可是要跟阿耶告状了!”
长公主轻笑一声,“罢了罢了,我不说了,你们也别都站着了,快坐下吧,尝尝这松仁,这是三郎特定让人从津州买来的!比平日吃的要酥脆的些!”
十三娘落座,见那松仁,神情一顿,怎么偏偏也是津州松仁?心头莫名闪过一丝不安,这是巧合吗?但这样太巧了些?
若不是巧合,裴玠是怎么会知道这津州松仁,除非他一直派人跟着自己?
蓦的,十三娘猛然想起来时见到的那个人影,如果那个人是裴玠派来的呢?那这颗松仁,究竟就是他给自己的警告!还是有其他含义呢?
思及此,她面色一白,手上一顿,指尖的松仁掉了下去。
蒹葭见着,道:“姑娘是不是手冷,我去找个手炉来!”
十三娘轻轻摇了摇头,端起一侧的茶饮喝了一口,咸咸的味道,让她慢慢冷静了下来,这一切都只是她的揣测,这会子可不能自乱阵脚。
实际上她不认为,裴玠会知道自己的计划,因为自始至终,她只让白鹭去宋家商行买过一次干果而已,即便他真的派人跟着自己,他从宋家那边,一时半会也打听不出什么消息来。
况且从她与裴玠相处这几次看来,若是裴玠真的知道,她的计划,根本不会放一颗松仁来警告自己,只会当面来质问她。
这般想,她又觉得,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了,她在裴玠眼里,没有那么重要,不若黄辛的事,他恐怕早就知道了,何须自己再多做设计。
“姑娘,我瞧着你脸色越来越差了,要不要出去走一走?”蒹葭担忧道。
“不必,只是不习惯这茶水罢了。”十三娘想清楚,语气也沉静下来,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天子,郑家,裴家,她谁都抵抗不了,但她不想认命!
“姑娘少喝些,可别是要闹肚子了!”蒹葭了然道,随着十三娘久了,饮茶也学了她的习惯,别说姑娘,她也是喝不惯的,但茶水都是长公主府里奉上来的,但她若去换了,又恐会有人说姑娘张狂,只好作罢。
十三娘正要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等众人望去,已听有人焦急道:“长公主殿下,有圣....圣旨!”
长公主一顿,反应过来,语气淡定道:“慌什么?不就是圣旨吗?让传旨的人进来!”
“姑母不用请,我已经来了!”瑶光说着,大踏步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数十名宫人,待站定,却不看长公主,似笑非笑的望向十三娘,“杨十三娘,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