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孟家出来,杨和平就在琢磨这事。
他侄子杨庆的条件不差,长得又高人也帅,大学生还有一份好工作,前几年来上门说媒的人也不少,可就是没一桩亲事能成的。
有几次他找上门问媒人,怎么前两天还说得好好的,突然亲事又不成了?
媒人倒是如实相告,说女方嫌杨庆性格不好,怕他打老婆。
“打老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杨庆是个好孩子,对我和他大伯母孝顺得很,每个月的工资还上交给他大伯母呢。”
“还孝顺?杨同志,这种违心的话你可别说了。”媒人笑了,“我可是亲口听别人说,你这侄子好吃懒做,一点良心没有。”
“怎么可能?”杨和平当即就跟人急了,“这一定是有人故意在背后坏我侄子名声,你可千万别信这种话,我是他大伯,他是什么人我能不清楚。”
杨和平每次都这样苦口婆心地解释,可人家不信啊。
于是杨庆的亲事从一开始的谈几桩黄几桩,到现在都没媒人上门说媒了。
刚刚经历完孟家的事,杨和平就回头琢磨这些事。
一琢磨,还真让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他儿子杨宇翔的事,刘秀英和杨庆的关系一直不好,他也从中调解过几回,非但没用,每次调解刘秀英还跟他着急上火。
刘秀英和杨庆一直有个结解不开,她不会就因为这事,一直在背后搅黄杨庆的婚事吧。
如果真是这样,他家还真是对不住杨庆。
刘秀英长得偏男相,宽脸庞,浓眉小眼,肉鼻头,厚嘴唇。她个子高,人也壮实,说话时嗓门大,脾气也躁。
杨和平则和她完全相反,个子跟刘秀英差不多,人干瘦,说话总是和颜悦色的,性格也温和。
但别看杨和平总是和颜悦色的,老实人动起怒来,可比脾气火爆的人生起气,后果严重多了。
“你怎么知道?”
随后,刘秀英看向杨庆:“他告诉你的?”
杨和平一看刘秀英的反应,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被他猜对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你别瞪小庆,你就吃定了小庆好说话,逮着他欺负是吧,是孟家跟我说的。”
刘秀英见事发,也不装了,理直气壮道:“是我传的怎么了?”
杨和平气得一拍大腿:“你好好的,坏人名声干嘛?小庆对咱家还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坏他亲事啊?他讨不到媳妇,难道对你就有什么好处吗?”
刘秀英冷笑一声:“杨和平,你这话说的,我就想笑。我为什么要坏他亲事,你不知道啊?”
“翔翔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他害的。”说着,刘秀英愤恨地瞪着杨庆,“翔翔丢了工作,讨不到老婆,就是因为他害瘸了翔翔的腿。”
“他把咱家翔翔害成这样,我没要他的命,只是坏他的名声,坏他的亲事,算是对得起他了。”
“翔翔那腿是自己摔的,翔翔都说了,是他自己非要爬那个树,你怎么就能把这事算到小庆的头上呢。”杨和平无奈地说道。
“谁知道是不是他逼翔翔这么说的,当时就他和翔翔两个人,不是他害的,还能是谁害的。”反正刘秀英就是认定了他儿子的腿是杨庆弄瘸的。
刘秀英是个吵架能手,她不占理也能被她说成占理,街坊四邻没哪个敢惹她,杨和平一个和颜悦色惯了的人,哪里吵得过她。
最后,杨和平只能长叹一口气:“好好好,你儿子的话你也不信,你就信你自己的。”
“小庆早点讨老婆搬出去也好,省得天天在这看你的脸色过日子。”
“他不许娶老婆,翔翔打光棍,他也不准讨老婆。”刘秀英强势地拍了一下桌子,说。
“这是你说了算的吗?”杨和平冷着脸说道。
刘秀英气得直接跳了起来,大着嗓门喊:“我说了不算,那我就去闹,我去孟家闹,我在接亲的时候闹,我在酒席的时候闹,我让全城的人看笑话,我让你这婚结不成。”
“我看我闹完,这丰州市还有谁家敢把女儿嫁给你。”
“你这样闹,才是真的害了翔翔你知道吗?有你这样跋扈的婆婆,谁敢把女儿嫁到咱家来?”
“那我就去孟家……”
刘秀英的“闹”字还没说出口,房间的门“嘭”的一声被打开。
刘秀英回头一看,杨宇翔正站在房门口,对她怒目而视。
她心想坏了,她都忘了翔翔还在房间呢,也不知道翔翔听到了多少。
杨宇翔阴沉着脸,对刘秀英说:“妈,你要是去孟家闹,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刘秀英看向自己的儿子,下一秒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来。
“我这是为谁啊,我还不是为了你,”刘秀英边哭边捶地,“现在连你也帮着这个外人,你和你爹都是怎么想的啊。”
杨宇翔没有理她,“嘭”的一声把门关上,又继续躺在床上玩小霸王。
刘秀英坐在客厅哭哭骂骂,杨和平进了一趟自己房间又出来,顺道把杨庆也拉出了门,并把他垃下了楼。
杨和平摸着自己口袋里的存折,红了眼眶说:“小庆,你大伯对不起你,误了你这么多年。”
“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杨和平打算明天就去信用社取钱,把结婚的钱交给杨庆,家里有个刘秀英在,他不早点把钱取出来,怕到时候存折被媳妇捏在手里,他就取不到钱了。
但他现在也不敢跟杨庆说,怕杨庆死活不要这钱,等明天他把钱取出来了,他就直接把钱塞进他手里,不管他要不要。
杨庆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大伯,我也有事想跟你说。”
杨和平看着他。
“大伯,我想明天搬出去。”杨庆说。
其实他一直想搬出去,但又怕他大伯心里难过,就一直忍着没提。
大伯对他有恩,当年他上大学的学费就是杨和平给他凑的。
毕业后,大伯就让他住在自己家,对他也一直很好,可以说比亲爹都好。大伯就像是他第二个爹。
其实他也一直知道大伯母讨厌他,知道大伯母背地里传他坏话。因为大伯,这些事他都没放在心上。
之前,他想的是尽快成家,成家了就必须搬出去,这样顺理成章地离开,大伯也不会难受。
但今天那仅存的遮羞布被撕开了,他觉得这是个离开的契机。至少,现在提搬出去,大伯不会太难过。
“搬出去?”杨和平定定地看了杨庆一会儿,像是不舍。
“因为你大伯母吧。”杨和平叹气道。
“也不是……”杨庆正想解释,却被杨和平抬手打断。
“搬出去也好,省得被你大伯母欺负。”杨和平怅然道。
“你搬哪里去?找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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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了吗?”杨和平问。
“我想先搬去厂里的宿舍,等找到房子再搬出来,本来我成家也是要找婚房的嘛。”杨庆说。
其实,这段时间他一直托同事帮他找房子,前几天也正好找到合适的了。
他没说是因为怕杨和平发现他早存着搬家的打算,他再难过,就没说。
*
杨家两人离开后,孟军还沉浸在自己的豪情壮阔之中,觉得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样豪气的父亲,天底下像他这样对女儿这么好的父亲估计也没几个,但他孟军算一个。
待他洗完澡回房间,就开始安排李梅。
“小箬她妈留下的金镯子,我记得是你收起来了吧,你拿给小箬,过两天再去金店打个差不多样式的。”
“要多少钱找我拿。”孟军豪气地说。
李梅原本还在气彩礼的事,一听孟军提及金镯子,慌了。
孟箬她妈留下的金镯子,早让她拿去金店熔了,给自己打了一对耳环,一个戒指和一条项链。
因为是孟箬她妈留下的遗物,她自己擅自处理,她也没敢跟孟军说。
但马上她又想到了解决的法子。
“老孟,我觉得,这一新一旧的,怪不好看的,不如把旧镯子熔了,打成新的,这样两个金镯子都是新的,新娘子戴在手上也好看不是。”李梅建议道。
反正打镯子也是她一个人去,到时候她让金店的人给搞个金包银,份量够了,钱也省了。
“也行。”孟军无所谓道。
说完,他又像是想到什么,说:“不过,你还是问问小箬的想法,那金镯子毕竟是她妈的遗物。”
“好好好。”李梅笑着答应。
她才不会问呢,问了不就露馅了么。
说完,李梅又试探性地问道:“老孟,那彩礼你还真打算全都给小箬啊。”
“那肯定啊,”孟军理所当然道,“再说了我都当着杨家人面前承诺了,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说话不算话不成?”
“是是是,我也就问问。”见改变不了什么,李梅也只能悻悻道。
李梅金包银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但这算盘很快就落了个空。
隔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孟箬就跟孟军说自己请了半天假,想跟李梅一起去金店选镯子的款式。
孟军当然满口答应。
“可以啊,反正你李阿姨在家也没事,什么时候去都行。”
“对了,你妈留下的金镯子,你李阿姨收着呢。”
“本来我想的是,再去金店给你打一个差不多款式的镯子,但昨天你李阿姨说,一新一旧戴在手上不好看,让把旧镯子熔了,也打成一个新镯子。”
“反正这是你妈留下的遗物,熔或不熔,你自己打算。”
孟箬微笑地点点头:“好的,爸。”
她其实知道,她妈留下的金镯子早让李梅熔了。
因为原书中这事后来也被捅了出来,只是对那时的李梅影响不大罢了。
正因为知道这事,所以孟箬也猜出李梅肯定会在那一对金镯子上做手脚。
所以她在早上突然提出一起去金店选款式,主打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这不,一试就试出来了。还说什么一新一旧不好看,找出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
反正原主妈留下的遗物已经熔了,她不如利用这点让李梅狠狠出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