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韩煜琛沉默不语,韩怀华的声音愈发显得冷淡而刺骨:“你以为你能在这个家族里独善其身?呵,别自欺欺人了!你的灵魂深处,与我们并无二致,只是你不愿正视那份黑暗与贪婪罢了!”
言罢,韩怀华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迈向门口。
随着“嘭”的一声沉闷而决绝的关门声,书房的门紧紧闭合。如同一道厚重的帷幕,将室内的所有情绪,一并锁进了那片无声的寂静之中,只留下回荡在空中的余音,久久不散。
—
晚宴时分,灯光如星辰般璀璨夺目,映照得韩家老宅的每一个角落都熠熠生辉,仿佛连空气都弥漫着奢华与典雅的气息。
原以为只有韩煜琛、韩怀华、爷爷几人的私密晚宴,家族的成员竟悉数到场。每个人脸庞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表面上和谐融洽,然而那眼神深处,却似有不为人知的算计与谋略在悄然闪烁。
韩煜琛身着一件简约的黑T恤,肩上拼接着几条白色条纹的短袖,休闲随意得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每一处线条都勾勒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硬朗,也不失柔和之美。他的鼻梁挺直,表情总是淡然自若,既流露出一种冷漠的高傲,又散发着神秘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这个炎热的夏天,除了韩煜琛,其他人无不穿着厚重的西装或华丽的礼服。
有一、两个年纪不大的小辈,也穿着随意。却被周围的长辈严厉制止,小声批斗,勒令他们立刻去换衣服,以符合这场晚宴的正式氛围。
韩煜琛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目光深邃而敏锐,静静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对于那些表面上客客气气、实则各怀心思的交际,他内心充满了不屑,但面上却波澜不惊。
不远处,韩怀华正陪在老爷子身边,与几位长辈低声交谈,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看似轻松自如,实则每一句话都暗含玄机。
晚宴进行时,偶尔也会有家族成员来到韩煜琛旁边敬酒。
堂叔端着酒杯,走到韩煜琛身边,他的目光在韩煜琛的着装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哈哈大笑道:“我们煜琛果然是天生的衣架子,怎么穿都好看!”
虚伪的奉承。韩煜琛内心不禁冷笑一声,他清楚地记得,刚才让那些小辈换衣服的正是这个堂叔。
然而,韩煜琛表面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他只是淡淡地与堂叔碰了碰杯,轻声说道:“以茶代酒,谢谢堂叔的夸奖。”说完,他轻轻抿了一口茶。
晚宴逐渐进入高潮,家族成员们纷纷起身敬酒。但敬酒的对象显然是他们精心挑选过的,敬酒是对长辈的尊重,也隐含了对家族地位的深刻认知。
那些地位较低的成员,在敬酒时更是显得格外恭敬。他们微微弯腰,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酒杯,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既敬畏又谨慎的神情。
随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服务员端上桌,整个宴会厅却陷入了一种奇妙的静默,没有人敢轻易动筷。直到韩老爷子轻轻举起筷子,夹起了一口菜,那刚刚仿佛凝固的空气才瞬间松动起来,大家也纷纷开始动筷。
晚宴接近尾声时,老爷子缓缓起身,发表了简短的致辞。
—
晚宴结束后的两个月,韩怀华这个父亲再次消失不见,韩煜琛也没有要找他的打算。
9月1日,晨光初破黎明的寂静,校园里再次迎来了它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刻——开学日。阳光洒在校园的绿荫小道上,为这新学期的开始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随着铃声的响起,各个科目的课代表们忙碌的身影在教室间穿梭,他们手中拿着点名册,逐一走到每位同学面前,仔细清点着暑假作业的完成情况。
每上交一份作业,课代表便会在点名册上郑重其事地画上一个勾。
就这样,早自习在忙碌中度过。
紧接着,课程马不停蹄地开始,高三上半学期以学习新课为主,下半学期则会正式进入复习阶段。
首先是语文课,人手一本文言文词典和语文书。诗经根据乐调的不同分为风、雅、颂三类。随后,同学们纷纷翻开书页,对照着文言文词典,开始仔细辨析手头的课文属于风、雅、颂中的哪一类。
教室里,只听得见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似乎在开学的最初,高三的紧张气息就悄然弥漫开来。
课间休息,没有了以往的吵闹,只有偶尔提到同学们特别感兴趣的话题,才会你一言我一句地热闹起来。但更多的时候,是同学们下课了就往老师的办公室跑,争相询问上课时不能完全理解的题目。
教师办公室因此被挤得水泄不通,老师不厌其烦地将一道题给不同的同学解答一遍又一遍,直到他们完全明白为止。
程桴在语文李老师的办公室问问题时,偶尔会与前来拿取作业的韩煜琛不期而遇。然而,他们之间只是匆匆一瞥,几乎没有眼神的实质交汇,更没有言语的交流。
程桴的目光很快又回到了老师的讲解上,而韩煜琛也面色淡然地拿起作业,转身离开。
夜晚降临,晚自修的铃声响起,但教室里却显得格外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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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寂静。只有寥寥几位同学坚守在座位上,埋头苦读。
大部分同学都向教导处申请了不参加学校的晚自习。比起晚自习时缺少老师指导的自主学习,他们更多地是倾向于走出学校,利用晚自习这段时间找课外知名机构一对一补课。
程桴和苏言在一个教室,见面的机会自然很多。只是,程桴和韩煜琛之间的见面变得越来越少。
程桴和苏言约好每天一起晨读,比早自修时间再早来半个小时。就这样持续了快大半个月。
程桴轻手轻脚地从宿舍床铺上爬起,走出住宿楼的大门。早上,空气还带着一丝夜的凉意和微微的潮湿。
学校操场和住宿生的宿舍离得很近。
苏言没有住宿,他有时候来得早,会坐在学校操场的木椅上,等着程桴从宿舍楼里下来。
偶尔,程桴和苏言一起走进教学楼的时候,会遇到韩煜琛。
高三,不仅要应对繁忙的学业,还身兼学生会会长的重任,他似乎比其他人都要更忙碌些。
擦肩而过,程桴会习惯性地开口打招呼:“早。”
然而,韩煜琛在回应时,眼神却对着苏言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色。他望着程桴和苏言一前一后的身影,声音淡淡地回应:“早。”然后径直离开。
不知怎地,听到韩煜琛那略带疏离的语气,程桴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触碰了一下,随后便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落感从心底升起。她那原本应该与韩煜琛视线交汇的眼神,此刻却随着他的离开,无处安放,只能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过了许久,苏言那略带担忧的声音才将程桴从那片迷茫与失落中拉了回来。苏言问道:“他是不是误会了?”
—
高三(一)班的教室里。
陆远缓缓走到韩煜琛身边,压低声音道:“开学了,高一的学弟学妹们也进来了,学生会招新的工作得开始了。裴秋辞让你去四班找她商量一下具体安排。”
去四班找裴秋辞?
韩煜琛手上正在写字的笔顿了一顿。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想起早上看到程桴和苏言并肩而行的画面,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片刻的沉默后,他决绝地回答:“没空,让她中午来一班找我。”
这下换陆远不理解了。陆远心里暗自嘀咕:韩煜琛这小子以前不是总喜欢有事没事就往四班跑吗?这段时间什么情况?突然变性格了?
但是嘀咕归嘀咕,陆远还是只能无奈地妥协、答应:“行行行,谁叫你是学生会长呢?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