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要持续很久的面试就这么草草结束,纪寻在房间内愣了良久。
单主在投影空间设置了某些限制,纪寻进入面试时,眼前就蒙上了一层灰雾,那雾薄薄一层只将单主的容貌给遮盖住了,没有把单主的身形完全隐藏起来。
灰雾模糊了纪寻的视线,她眼睫轻颤,到最后也只能看到单主矜贵的背影。
纪寻想起单主那及地长发,不由感到一丝头疼。
单主应当是个某个财力雄厚家族中备受宠爱的小少爷,如今面试通过,两个人已经建立起来雇佣关系。
纪寻从前在雇佣兵网站接的任务都是保质保量的完成,如今这个天价委托她更不想出任何差池。
委托内容要求好好照顾单主,那必然包括细心照料好他的头发。
想起选拔赛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纪寻心中犯难。她当然不可能大Alpha主义爆发,让单主剪掉累赘的头发。
但不这么做的话,还有其他方法处理好单主的长发吗?
扎起来?
纪寻脑海闪过好几个发型,她又极快地摇头否定了这些发型。
她连自己的头发都不大会搭理,平时嫌麻烦都是一见有长长的趋势就剪掉,头发就那么十年如一日地垂在肩头。
如果让她这双并不太灵活的手去侍弄单主的头发,单主的头发肯定会被她打上死结……
[纪寻,过来一趟。]
银白空间内,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响起。
纪寻顿觉不妙,连忙起身走向那道银色金属巨门。
巨门正中镶嵌一块控制面板,上面红光闪烁不定。
纪寻站定,将自己的虹膜对准控制面板的瞳锁,“咔哒”一声过后,巨门缓缓向后敞开。
入目是一条百米长的半圆型通道,高度勘勘只有两米,通道四周皆用钢板钉牢,尽头亮着一小盏昏黄的煤油灯,数百年前的老古董,如今还在尽职尽责发挥着余热。
昏黄一角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状若野兽嘶鸣的声音,纪寻面露不忍,几秒功夫就跑到了通道尽头。
守在铁门处的人见纪寻来了,并未言语,只是点点头开锁放她进来。
门开了,链子与铁门碰撞的声音格外清亮,穿透进铁门内一个个小隔间里,那些痛苦的嘶吼声顿时小了许多。
身着白大褂的女Beta手拿针管,针尖在白炽灯光下闪烁寒光。
白瑜冲着纪寻晃动针管,表情淡漠:“今天扎吗?”
这句话分明是询问,但纪寻却听出来她话里的含义。
“你不是已经有决定了吗,怎么还问我?”纪寻侧身避开她,扭头去看一号隔间内的那道人影。
狭小的空间内,女人被四道粗壮的铁链强硬绑在病床上,铁链上沾满鲜血,这动静很明显上今天才弄出来的。
汗水浸湿了女人额间碎发,豆大的汗珠滑过她惨白的脸,一路滑落到瘦削可见的锁骨,直至消失在覆满浓密鳞片的胸前。
隔着栏杆,纪寻看见了她眼里浓浓的痛苦与绝望。
“呼——”
纪寻呼了口气,强制不让自己继续盯着她看,她摆手,似是妥协,“再给她扎一针吧。”
不然她会死的。
白榆了然点头:“我就知道。”
她按下隔间墙壁上的红色按钮,栏杆缓缓陷入地面。
白榆快步走到女人面前,举起针管快准狠地扎入到她脖颈中,这动作熟练得仿佛做了千百遍。
注射器缓缓推进,女人身上的鳞片也随之消失。
她的身体也不再紧绷,充血的眼睛终于阖上,歪头昏了过去。
“好梦。”
白瑜拔出针尖。
她从一号隔间出来,推着摆满针管的小推车又走进下一个隔间,十几分钟过后,这里终于没有嘶吼声了。
纪寻一间间跟过去看,头垂得很低,不敢与隔间内的他们对视。
白瑜推车从最后一间隔间出来时,扫了眼靠在墙上闭眼的纪寻,没想明白她在纠结什么。
“要不然我下次给他们注射安乐死?”
纪寻眼睛瞬间睁开,冷冽如刀死死盯着白瑜不放,她藏于背后的右手悄然攥成拳头,整个人呈蓄势待发之势。
“开玩笑的。”白瑜敛了神色,自觉与她保持距离,“你这孩子,不要总是用这种凶巴巴的眼神看着妈妈呀。”
“你也想下去陪纪中越吗?”
白瑜伸出手指放置唇间,声音轻如羽毛落地:“嘘,不要再提死人的名字了。”
“我过几天要出门办趟事,你老实点——”纪寻走到她面前,高挑的身影完全将白瑜掩盖住,她黑眸阴沉似水,“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白瑜脸上并无惧意,她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捻起来装模作样似的擦着眼角:“孩子大了不由娘啦。”
纪寻歪头瞧着她惺惺作态的模样,突然笑出了声。
她眉梢一动,指了周围一圈的格子间,说:“妈妈。”
白瑜拭泪动作一顿。
“这里还躺着你其他孩子呢,他们生不如死。”
她的脸彻底黑了。
……
纪寻从矿洞爬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独眼正蹲在旁边矿渣堆上抽烟。见她出来了,独眼双指夹着烟抖了下烟灰,而后随意将其丢在地上,接着用脚碾了好几下。
独眼自知自己不请自来有些理亏,很不不自在地搓手:“我帮你守着呢,怕有人来。”
纪寻不留情面地拆穿她:“矿区的人认为这个矿洞酒鬼死后在此作祟,根本不敢来这里,你帮我守什么?”
“哈哈哈。”独眼尬笑几声。
“行了,”纪寻知道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想与她多费口舌,便开门见山:“什么事要我帮忙?”
“你的新委托是要去卡斯洛特星吧,我在那有个老相好,这几个月不知道为什么联系不上了……”
“打住。”纪寻揉了揉一晚上已经疼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眉心,问她:“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爱情保安?”
“……”
独眼早知她的反应,立马把胳肢窝下夹着的一摞厚厚账单丢到纪寻脚下,又不知从哪摸出个打火机出来把它点燃了。
纪寻看着燃烧的火舌吞噬掉一张又一张签署着自己名字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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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火焰映跃在她的眼里,黑眸越燃越亮。
“把你相好的信息发我光脑里。”
独眼看了她一眼,嘁了一声。
坐上飞行器离开时,她还在想:这兔崽子真是钻进钱眼里了。
纪中越出事后,纪寻就将整个矿洞深处改造成秘密基地,把他和白瑜从首都星带出来的那帮实验品都藏在矿洞底下。
但治疗实验品身上的基因病要一种特殊药剂,那药剂不在世面流通,只能在黑市买到。
一管小小的药剂定价高达两万星币,纪中越那个赔钱货的死亡赔偿金对此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纪寻别无他法,只好一边当雇佣兵接单赚钱一边向独眼借钱,然后替她做事打工还债。
纪寻的房子离矿洞不远,只隔了几十米,透过房间内的小窗就能将矿洞周围发生的动静尽收眼底。
纪中越刚死的那年,这个矿洞就废弃了。
矿区里有群孩子很调皮,爱冒险似乎是他们的天性。孩子王提出去那个死过人的矿洞玩过家家,其他人便一呼百应跟上。
纪寻当然不会让他们玩得开心。
她小小地施展了一下精神力恫吓他们,那群小孩各个吓得哭爹喊娘,争先恐后从矿洞里爬出来,鞋都跑掉了好几只。
有人当晚回去就发起了高烧。
从此再没人敢靠近这个闹鬼的矿洞。
纪寻心里想着那群实验品的事,注意力也就比平时分散许多,等走到家门口才发现门前多了个小物件。
那是个墨绿色的天鹅绒盒子,只有纪寻的巴掌大小,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印着“里索”logo的购物袋里。盒子上方的洁白绸缎被人打成了小巧精致的蝴蝶结,蝴蝶结正中间的位置还镶嵌着一颗璀璨夺目的钻石。
纪寻手突然很痒,想把那个钻石扣下来拿去卖掉。
但纪寻克制住了。
不是因为她耐力十足,谁叫纪寻手指触碰到钻石的那一刻,原本鸽子蛋大的冷冰冰的钻石,突然变成了一张延伸性极强的透明玻璃纸片。
纸片上被人歪歪扭扭写下一排温暖的大字——[最新款光脑,送你了。]
那字跟鬼画符一样,笔划停顿得犹如蚂蚁乱爬,对于纪寻这个写得一手好字的三好学生来说不堪入目极了。
这个少爷估计没在学习上花过心思,“款”字都写错了,左半边的“示”少写了一横。
纪寻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书买少了。她还不知道怎么跟一个文盲少爷O相处。
十秒过后,玻璃纸片化为齑粉。
纪寻不甘心地摸了一下玻璃粉,期待它能复原成大钻石,好再次惊艳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但这件事并没如她所愿。
盒子被纪寻打开,那是一枚蛇口衔着玉石的蛇形尾戒,澄净透彻的黑曜石被工匠巧妙地镶在首尾衔接处,无端透露出一股神秘气息。
纪寻摩挲着蛇尾,思绪早已飞到天边。
现在的光脑,已经高级成这个样子了吗?还是说有钱就是任性?
纪寻的手又不老实地摸了一下黑色玉石。
手感很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