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清算
    几个人仿佛被戳到痛楚,一个个气红了脸:“你一个卑贱的下等人哪有资格揣测!我们上,给她点颜色瞧瞧。”

    “那你们太小瞧你们口中的‘首席’了。”乔微微一笑,又是挥了一下法杖,温柔的清风突然变的狂躁,把几个人吹的人仰马翻,好不狼狈。

    乔犹觉得不够,有一挥手,劲风再吹,直接把他们砸的倒地不起,只剩下呻吟。

    “愤怒而无能的人,你们没办法在实力上超越他,就用这些让人瞧不起的手段。滚吧,下次如果再用这种手段,就不是今天这么好解决了。”乔微笑着,但是笑意不达眼睛。

    几个人憎恨又忌惮的看了乔一眼,爬起来飞快跑了。

    西蒙一直眼神通红的瞪着他们,像是不服输的小狮子。等到人终于走了,此时竟是憋不住了一般,伏地大哭起来。

    乔想劝一下,但是想到自己当时也是这么狼狈,此时竟有些走神,不知说什么好。

    “谢谢你学姐,你又救我一次。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谢......”西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此时一喘一喘的,断断续续的说。

    “不谢......我曾经也经历过类似的事,当时我被关在更衣室,他们打算让我在舞会出丑。”相似的经历让她重新回到那份被掩埋的伤口,她突然觉得有些疲惫,面对这个和自己有相同经历的人,此时竟不由自主有些想说更多。

    “是吗?那学姐那时候是怎么解决的?”抱着哭成一团的西蒙头都没抬,此时声音嗡嗡的问。

    “我解决不了......那时候,是加斯突然出现带我走,然后带我去舞会解开我的窘境的。”乔有些茫然的说。

    “原来如此,那学姐,你现在有能力了,你报复回去了吗?”西蒙突然问。

    “哎?那时候加斯当众说他没有风度,他已经够丢人了。”乔愣了一下,没想到西蒙会突然这么问。

    “为什么不报复?他平白无故给你施加了屈辱,让你感到痛苦,就只是让你丢人,那怎么够?换做我,我肯定会让他切身体会我的痛苦,甚于我百倍,千倍!”西蒙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每说出一个词似乎都在咀嚼着那些人的血肉。

    乔大脑完全一片空白,此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呆呆的坐着。

    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西蒙抬头,红着眼睛很勉强的笑了笑,说:“我开玩笑的,我下午还有考试,要先去准备了。谢谢学姐施以援手!”说完也没等乔反应,爬起来匆匆跑了。

    乔始终有些心神不宁,心中像是被毛线缠的乱七八糟的,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林间的风还有些寒冷,吹的她的脸颊有些发红,鼻子有点堵塞。刚刚因为气愤头脑一热就干的事情,等她冷静下来,才发现有些不妥。

    要是人家真报复怎么办?

    她突然有些担心。

    乔心神不宁的回到宿舍,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叉子差点叉进鼻子里。卡瑞娜挑眉,没说什么。

    到底是没憋住,等回了宿舍乔就和卡瑞娜说了自己教训了霸凌别人的同学,顺便说了自己因此联想到之前的自己。听到这卡瑞娜打断了乔。她凝视着乔的眼睛,说:“其实我一度因为这件事在心里很瞧不起你。”

    “哎?”乔看着卡瑞娜那双静谧的眼睛,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舞会那件事,一方面我私下给了他们一些教训,因为他们竟敢顶着我的名头做这些下流的事。但是另一方面。”

    卡瑞娜停顿了一下,眼神锐利的盯着乔,让乔不自觉避开了视线:“如果他第一次给你难堪的时候,你就有所动作,怎么会演变到那么个极端的后果?是你一退再退,给了他们伤害你的机会!”

    乔听到后感到非常不可置信,委屈要溢满心间了:“我怎么能报复!我只是一个平民,而他们是贵族!我报复难道不是只会换来更可怕的打击吗?”

    “你从来不去思考怎么改变现状,而只是一味的觉得自己委屈的不得了。”卡瑞娜摇摇头,放下报纸,眼神冷酷:“学校内不是没有平民学生,他们很多出去甚至成就很高。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脆弱,没脑子,只会忍让?”

    乔深吸一口气,嘴唇微微颤抖着。她不想听下去了,她想立马转身就走,回到寝室大哭一场,然后睡一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是脚下仿佛生根,她动不了。

    “要么,他们隐藏自己的天赋,做一个不起眼的人保护自己,要么舔着某个贵族,给他们当狗得到庇护,要么当疯狗,谁来欺负就不要命的报复回去,到最后总是能好好的毕业。你呢?”说到这,卡瑞娜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而你,清高自傲,毫不顾忌展示自己的能力,希望借此得到别人的认同和欣赏。但是不懂保护自己,如果一但受了委屈,就知道顾影自怜对镜垂泪,觉得全天下的委屈都让你受了。”

    卡瑞娜仿佛终于看到乔已经盈满泪水的眼睛,嘲讽的更大声了:“对,就是这样,蓝宝石的眼睛泪汪汪的,多么让人同情可怜!”

    卡瑞娜起身,一步步走进乔,气势强的让乔不自觉的退后:“可是你知道吗?你越是可怜,越是让别人知道你的弱小无害,别人就越是会欺负到你头上。你以为忍让能换来和平,其实忍让只会让欺凌变本加厉!”

    终于忍不住了一般,乔此时反而有种莫名而来的勇气,她直视着卡瑞娜,愤怒又伤心的大喊:“你懂什么!我只是想学习魔法,凭什么遭遇这些!我什么都没做!”

    “我还不懂你?”卡瑞娜突然微笑,就好像平时那个疏离优雅的大小姐:“我都说了这么多,你跟我说的,不还是在自怨自艾?”

    好像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乔突然感觉无话可反驳。

    是的,她确实如卡瑞娜所说的,在自怨自艾觉得自己委屈。

    “你在委屈,为什么我不怜悯你的遭遇,同情你的处境,最好伸出援手随便救你于水火,毕竟这不难,对吧?”卡瑞娜冷笑着。

    乔僵在原地,身体开始发抖。

    “是啊,为什么你都这么可怜了,别人还不帮你。可是别人为什么要帮你,可怜的人多的去了,难道看人家可怜,就每个人帮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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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总之指望别人去理解你的苦衷?为什么不自己去理解自己,自己去帮助自己,进而想到解决之道,让自己活得更舒服一点?”

    乔张嘴,想说什么反驳一下,却发现卡瑞娜说的都对。

    是啊,自己一直都在逃避问题,寄希望于别人放弃去伤害自己,从没有想过什么能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她甚至逃避去想这个问题,如果遇到问题了,难过一下也就忘了。

    卡瑞娜仿佛也想到什么,莫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本来是看不起你的,后来我发现你有个天赋,遇到什么挫折很快居然就忘了。后来我又觉得,这居然也是一种办法。”

    两个人说到这都沉默了下去。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乔想了半天,终于非常艰难的承认了卡瑞娜说的很有道理。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样会给自己勇气:“那你觉得,我今天给别人出头的事,做的对吗?”

    “你觉得对就对。不过凭借你的迟钝程度,应该不知道,之所以后来没人再那么对你了,都是因为斐瑞阁下给出了他要保你的态度。所以你哪怕有些过分的行为,其实别人也不敢找你。”

    “是吗?”乔感觉心里有些甜蜜。

    卡瑞娜笑的高深莫测:“你真是天真的可爱,我累了,希望以后你能长点脑子。晚安,我的舍友。”

    “晚安,卡瑞娜。无论如何,额,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我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乔绞紧自己的衣服下摆,有些局促的说。

    卡瑞娜勾了一下唇角,走了。

    当天晚上,乔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卡瑞娜那番刻薄的话。

    虽然刻薄,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当说到怨天尤人的时候,说的很对。她那时候觉得非常委屈,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但是光觉得委屈有什么用呢?错的是别人,为什么要为难自己,而不是保护自己?

    这个想法出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乱跳,仿佛从来没有这么鲜活而有生命力过。她有些兴奋,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

    一直翻来覆去很久,不知道几点她才沉沉睡去。幸好第二天是周末,否则上课睡着了可就不好看了。

    可能想清楚了这些事后,整个人变的神清气爽了起来,从来没觉得天空这么蓝,草坪这么绿。她走在路上,感觉刮骨一般的风都变的柔和了。

    后来有一天晚上,乔坐在别墅小花园的长椅上,看着静谧的夜色下含苞待放的花朵,心潮起伏。忍不住把自己曾经的遭遇和现状的想法和宁崇光说了,她有些不安的等待着宁崇光对此的评价。

    “很多人都喜欢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这样让他们心理上的负担会减轻很多。”宁崇光的声音从小纸人传来,耐心而细致。“但是确实只是徒劳增加自己的负担。还不如客观的认清事实,成为一个主动解决问题的人,而不是被动的等待一个离谱的拯救。”

    乔拿着小纸人,夜色下痴痴的笑。

    “我现在能拯救自己了,我知道的。”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