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醉酒
    月光照在深蓝色的海面上,远处海鸥鸣叫着掠过灰薄云层。

    两人还坐在剑上,此时抱着酒壶的楚与非已经有些醉了。

    她没意识软趴趴地就要向下倒去,江令舟眼疾手快拉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们靠的很近,江令舟能听到她很浅的呼吸声,伴随着一股酒的清香,饱满的唇像是春水沾湿的桃花瓣。

    “楚与非?”江令舟试探性喊了一声,但楚与非只是闷闷哼了一声,随后偏了下头,散乱的发丝落在他怀里。

    他缠过她的发忽然起了一些坏心思。

    “大小姐?”江令舟这么喊着,他眼中的笑意很浓,那笑意中带着几分宠溺。

    “姐姐。”少年的声音带着些清脆,清脆中还略带些弟弟的乖巧。

    “小师姐。”这一声很轻也很认真,藏着最初的喜欢。

    楚与非没什么反应,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那……”

    少年的喉咙滚了滚,终于还是喊出了那个最想喊的称呼。

    “非非。”

    这道又轻又柔的声音落了下来,夹杂着一些缠绵悱恻难以言明的暧昧。

    他这么喊的时候,眼神看着她沉睡的面庞,楚与非闭上眼的时候很安静,长而弯的睫毛就这么静静垂着。

    我不想你是我的师姐,也不要你是我的对手,我只想你做我的妻子。

    很早以前就想了。

    江令舟额头靠她很近,温热的气息就在面前,楚与非往他那里蹭了蹭,似乎是有点冷。

    差点忘了,他的小师姐怕冷。

    他索性将楚与非打横抱起后站起身来。

    少年抱着她站在雪白的剑鞘上,冰冷的海风吹来,楚与非抱他更紧了。

    她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带着醉意地突然在他耳边笑道:“大狗狗。”

    江令舟有些无奈,上一世做梦就把他当成了一只大狗狗。

    “不是狗,是狼。”江令舟耐心解释道。

    但楚与非好像没怎么听见,完全沉浸在醉意里,还一个劲儿地乱摸,“怎么没有耳朵?好可怜的狗狗,连只耳朵都没有。”

    ……

    江令舟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钟情于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上一世如此,现在还这样。

    但楚与非执着寻找着弄乱了他的头发。

    江令舟拿她没办法,只好将狼耳幻化出来。

    摸到毛茸茸的耳朵时,楚与非满意笑了笑,随后又喊了一声,“大狗狗。”

    “……是狼,这是狼耳。”

    但楚与非完全没听见,只沉醉在自己的梦里。

    江令舟也懒得解释了,干脆单手将她抱起,另一只手拿着她的剑,飞身穿过这片海洋。

    ***

    他将楚与非放在床上,正想着让人再拿床被子时,楚与非拉着他的手不松。

    好吧……

    那就只能如此了。

    于是,江令舟只能“被迫地”靠在她身旁倒下了。

    他拿指尖轻轻扫过她的眉眼还有鼻骨,这是为数不多他们可以靠的如此近的时候了,然后就在这时,楚与非抱了过来。

    几乎出自一个怕冷人的本能,就像一个人在冬天里总会不自觉地去靠近一个火炉一样。

    江令舟身体是真的很暖和,比她的身体温暖多了。

    江令舟不说话只是笑笑,顺势将她抱在怀里,他不再像上一世那样傻傻地只让她抱着尾巴不放手了,他要把她紧紧抱在怀里,难舍难分,直到最后,慢慢把他的小师姐拆骨入腹。

    当然江令舟最后还是没有这样做。

    楚与非睡得太熟了,他不愿意再去这么动她,好像这么静静地抱着就很不错。

    不得不说楚与非的睡姿是非常老实的,就这么安安静静靠在他怀里,像只小兔子。

    难得有这么老实乖巧的时候啊,平常都像只桀骜不驯的小狮子,也就睡觉时候安顺些了。

    他把她抵在下面,右手环着她的腰,就这么抱着她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

    楚与非迷迷糊糊梦醒过来准备要伸展腰肢的时候,却发现前面有个很硬的东西,而且好像还被什么人抱着,她的头被男人的下巴抵着。

    这似乎是个……不太妙的动作。

    “什么人!”楚与非抵开了男人的胸膛。

    江令舟也醒了,两人的发丝还缠绕在一块儿。

    这令人尴尬的暧昧气息,楚与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我,我们……”楚与非一时有些无措。

    “我们昨晚到底干了什么啊。”说完,楚与非一阵懊恼拍在脑子上,她只记得昨晚她坐在剑上喝酒。

    为什么醒来会是这个姿势,还是和江令舟。

    “怎么,楚大小姐不想负责?”江令舟拿指尖绕着她的发丝。

    “我负责?我做什么了。”楚与非只觉得她的脸都熟透了,她至今还没跟人干过这种事啊。

    而且她也没有干这种事的欲望啊!

    不过她随后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好像没被动过。

    楚与非摸了摸。

    确实没有被动过。

    “你耍我?”楚与非杏眼微瞪,“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

    “我也没说过我们做什么了。”江令舟话语刚落抬手就接住了楚与非扔过来的枕头。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江少侠,江夫人好些了吗?”

    江夫人?谁啊,不会是我吧?

    楚与非看了看周围确实没别人,随后愤恨看了一眼江令舟,眼神示意质问道:“我什么时候成你夫人了?”

    但江令舟没管那么多,脸不红心不跳回答道,“劳烦夫人费心了,拙荆昨日着了凉,今日好些了,只是现在还不太方便见人。”

    “哦,好的,不急,你们夫妻两慢慢收拾。”门外,妇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什么拙荆,江夫人的?”楚与非瞪着他,“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事情是这样的,你昨晚醉酒到处乱飞,飞到人家村庄附近差点儿掉了下去,是我把你接住的,顺势就带你到这里的村庄休息了。”

    “又恰好呢,这家村庄最近被一只狐妖所扰,村里绝大多数男人都被狐妖给迷惑走了。而这位妇人见我拿着你的剑以为我是个修士,便收留了我们,希望我们能帮助她找到被狐妖迷惑走的丈夫。”

    “至于江夫人嘛。”江令舟抬眼看了看她,“你知道凡间对于男女之事一向比较在意,孤男寡女容易惹人非议,所以就谎称你是我的夫人了。”

    楚与非听完他的陈述点了点头,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听上去合情合理的。

    但随后楚与非又反应过来,不对!

    “那为什么我们会是……这种姿势。”

    “你喝醉酒抱着我不撒手。”江令舟无奈摊了摊手。

    “我抱着你不撒手?我怎么可能抱着你不撒手?”楚与非难以置信。

    “那好,我问你昨晚你还记不记得你都做了什么?”江令舟看着她。

    “我怎么记得我昨晚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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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我就记得我坐在剑上喝酒,一个没注意喝多了。”

    “那我也没办法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昨晚喝酒喝多了遇见乱飞,睡觉的时候还抱着你不放手?”楚与非觉得这件事情十分荒谬。

    “你之前喝醉过就没干过一些离谱事?”

    “当然没——”

    好像还真有。

    她曾喝醉了抱着马睡在马背上,还跑去拔仙鹤的毛,结果仙鹤不理她,她就抱了只大鹅睡觉后来被大鹅给叨醒了,好像还曾抱过长老夫人的猫在老鼠洞附近睡觉。

    回忆真是要多丢脸有多丢脸。

    楚与非突然心虚起来,很快就接受了她昨晚喝醉酒御剑乱飞还抱着江令舟不撒手的事了。

    “怎样啊,楚大小姐,你还认不认昨天的账?”

    “……”

    楚与非在想自己怎么不睡死过去,或者直接掉海里去,也省得再面临这么尴尬的事。

    “对了,你说这个村庄被狐妖所扰。”楚与非突然想起一件正经的事情来。

    “嗯,确实,你要帮吗?”江令舟问道。

    “路见不平哪有不帮的道理!”楚与非那尘封已久的侠义情节一下子涌了上来。

    “嗯,所以……”江令舟含笑看着她。

    “所以干正事去吧,昨天什么都没发生!”楚与非不敢看他,找了个镜子胡乱梳着头发,她粗暴地拿梳子梳着有些打结的头发,在想江令舟怎么还不出去,不会等她吧。

    “姐姐,头发梳歪了。”江令舟提醒道。

    “哦哦哦是嘛。”楚与非胡乱应道,一时尴尬地不知道把梳子放哪,要不要把头发拆了重新扎。

    江令舟缓步走了过来,站在她身后,他接过她要放下的梳子,然后轻柔地帮她梳起了头发,一点一点,很耐心也很认真,温柔地都有些不像这个嚣张的少年了。

    楚与非只好垂下眼眸,其实梳个头发而已,好像也没什么吧。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

    但……上一次触碰她头发的人还是余安泽。

    她对余安泽的第一次心动就起源于此,那年她才十四岁,与掌门父亲的关系降到冰点,又被剑道长老斥责,弃了学了几年的剑道,选择了鞭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做什么好像都是错,也根本没人会期待她做出什么成就来。

    她只是有些不甘心。

    于是拿着鞭子练得凶猛,她没那么喜欢鞭子,也没那么喜欢剑。

    只是不甘心而已。

    偏偏她最不如意的时候有人不长眼来惹她,她就跟人打了起来,最后被人捉弄泼了一盆凉水,当然那几个人楚与非也没放过,直接把他们牙给打掉了。

    宋志慧捂着嘴跟她说你等着的时候,楚与非就知道白天肯定又要被罚,但管他的……抄门规、体罚、关禁闭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了。

    反正也没什么好让人更失望的了。

    那时候,她就坐在无涯山上,山间的晚风吹过她湿湿的头发,楚与非有时候会想她的母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也就是那个夜晚,余安泽出现了,他笑着问她这里能不能修炼。

    这是楚与非的地盘,她当然不同意,一开始她表现的很凶,但是少年却很温柔,还帮她吹干湿了的发。

    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楚与非第一次对人动了心。

    很简单也很幼稚的原因,或许是那个时候太过单纯,现在的楚与非已经不是那个因为有人对她温柔就动心的年纪了。

    何况这人还是江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