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灵，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楚筱筱晃了下手中的玉片，“从那个副本带出来的东西里，我就对这个比较茫然。”
剑灵瞥了一眼那个玉片：“没错，就是它。”
“你这么肯定？”楚筱筱欠身伸手把玉片往前递，“你再看看呢？”
玉片已经递到面前，剑灵下意识伸手去接。
楚筱筱捏着玉片的手没有直接松开，而是突然往下一按，让自己的手掌重重按在了剑灵的手掌上。
剑灵一愣。
一片血光在两人紧贴的手中炸开，剑灵本能想要撤手，没想到楚筱筱却已经将手拿开。
两人的掌心中都有一道血色符篆一闪而逝，剑灵看着自己的掌心，又抬眼看向楚筱筱。
他笑了。
“你不信我？”他晃了晃手，“所以给我用溟魂的血契？”
溟魂的血契，可以让九溟以最快的速度与任何生命体签订契约，两者一损俱损，可以彼此分担伤害，但若有一方想要伤害另一方，则会直接反噬自身。
因为这个血契太过“公平”，所以很多九溟并不用它。但是楚筱筱不觉得有问题，她觉得这种公平很好。
而且剑灵这么强，她觉得自己还赚到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确实不敢完全信他。
楚筱筱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缓了缓刚刚签订血契后的心悸。
她平稳片刻后才道：“我确实不敢信你。那个东西是我从副本带出来的，你也是我从副本带出来的。”
“是，你帮了我很多，但是仔细想想的话，从你出现到现在，有很多地方都让我疑惑。”
剑灵没有反驳，反而坐在沙发上，面色平静地示意她继续说。
楚筱筱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你在太平村那个副本出现得太过突兀。”
“当时我不觉得，后来回想，你这么强大的剑灵——姑且信你是剑灵吧——你这么强大，怎么可能被困在那个初级副本里？”
“是，你可以说自己是受到了重创，你都失忆了嘛，只是一缕残灵，这也说得过去。”
“那么，是什么让你受的伤？一缕残灵都能这么强，那重创你和你那位主人——如果存在的话——重创你们的人又会是怎样的存在？”
“你是怎么遗落到那个初级副本的？为什么那么巧，偏偏是那个疑似被控制培育的副本？”
她伸出第二根指头：“第二，你在人字-059的金瀛大厦里已经展示出了吞噬灵能的力量，那么在太平村那个副本里，你为什么没有吞噬灵能？那里的灵能几乎已经喂到你的嘴边了！”
剑灵插嘴道：“我那时候不饿。”
楚筱筱刚刚伸出第三根手指，突然被他这一句话给弄懵了：“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以为对方起码会先否认，然后组织语言解释一番，然后自己再从中找找破绽，来回拉扯一下，如此多来往几轮，她大概就能分析出一个大致真相，就像他们做实验一样，这叫迭代。
她没想到剑灵直接说，自己那时候不吃是因为不饿！
她眨了眨眼，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要说的第三点是什么。
剑灵伸手拿过楚筱筱放在手边的鳕鱼条罐子，拧开捏出几根丢进嘴里，无视了琅琅的敌意。
“我在太平村待了很久，当然，是在太平村出事之后我才去的。”
“至于我为什么会去……”他又往嘴里丢了根鳕鱼条，然后捏起一根递给琅琅。
琅琅没接，只是立在楚筱筱身边，警戒般地瞪着他。
“我说我忘了你会信么？”剑灵扯了扯嘴角努力露出个善意的笑。
楚筱筱面无表情看着他。
剑灵泄气一样放平嘴角，抬手揉了揉脸，叹气道：“好吧，其实我是去躲清静。”
“那地方被控制着，进副本的人都不会走到最后的阁楼，我躲在那一堆小飞剑里特别有安全感，闲适，舒服。”
“至于我为什么要躲进去，”他顿了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害你，因为是你唤醒了我的……”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我的斗志。”
“或者用你们人类的用词来说，是希望？”
他看着楚筱筱，楚筱筱也看着他，他面容虽然自带模糊效果，但是楚筱筱也能感受到他认真的神情。
“好，你不想说我就不追问，但是你不要用谎话糊弄我。”楚筱筱直言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我们定了血契，那就不要互相欺骗。行不行？”
“行~~”剑灵故意拉长了音调应道。
楚筱筱点点头，重新竖起了第三根手指：“第三，”
她认真看着剑灵：“我们的副本，是不是你改的？”
剑灵去拿鳕鱼条的手一顿。
他抬起头直视着楚筱筱的眼睛，对方神情十分严肃。
“不是。”他双指一夹，又扔了两根鳕鱼条进嘴，“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我？！”
听他说“不是”，楚筱筱明显松了口气。
“因为我觉得这两个副本有相似之处。”她道，“所以我就会想，是不是你故意想去那里，所以出手改了副本。毕竟你连空间都有，改个副本说不定也有办法呢。”
剑灵又笑了。
“那我说没有，你怎么就信了呢？”他问。
楚筱筱犹豫了下，说出自己的判断：“因为我觉得你没必要改掉那天所有人的副本。你只能跟在我身边，改别人的又有什么用呢？”
剑灵看着楚筱筱：“说不定我是为了迷惑大众呢？或者是因为，那个副本数据只能批处理？”
楚筱筱竟然认真思考起来，半晌，才犹豫着点头：“似乎也有道理……”
剑灵呵了一声：“我认真说，不是我。”
楚筱筱叹气：“可你确实是这次事故的最大获利者。”
“我吗？！”剑灵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吸了不少灵能，但你也获利不少啊，还有你那几个同学，哪个不是满载而归？”
楚筱筱思考着：“也对。”
她觉得头疼，使劲儿揉了揉额头，索性放下这个问题：“算了，我就有枣没枣打一杆儿。咱们还是回到最初的问题上吧。”
她把一直握在手中的玉片直接丢给剑灵：“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剑灵接过玉片，拿在手里摩挲着细看。
楚筱筱则一直看着剑灵。
她不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儿”，她是真的觉得有很多疑问。
太平村和金瀛大厦这两个副本都被她破掉了进度，但是为什么这么巧是她？真的是因为她很强吗？
不，是因为她刚好遇上了两个特殊的副本。
太平村，那是大家心知肚明由白家控制的副本。那么金瀛大厦呢？又是什么人控制的？
这两个副本有相似处，却又不完全相同。
太平村是通过琅书阁融炼魂力，然后输出给什么人。
但是金瀛大厦，更像是在豢养那条被困的龙灵。
他们将龙灵困禁起来，然后用阴气和煞气豢养，最后再像大补药一样被什么人吞噬吗？
但是从副本进度来看，经历过太平村的她，对金瀛大厦的感觉就像是在看另一个太平村。她昨夜在论坛的技术区查过，也去翻看了一些论文，太平村和金瀛大厦这样的副本，成长停滞的时长非常不一般。
灵域积分商城里有一块“信息兑换区”，这里有最新的副本信息和攻略，但是查询需要支付积分，灵羽学院的副本攻略与信息库就是这个“信息兑换区的”镜像，学生可以免费查询副本攻略和进度信息，但是想要获取更全面的信息，还是得在这个积分商城里去看。
比如某个副本的更新进度，包括什么时候什么人完成了哪个主线，或者什么人什么时候留下的什么信息，他们可以将这些信息投入积分商城“信息兑换区”里该副本对应的攻略信息版块，灵域判定有用后便会模糊挂出，想看细节则需要根基信息量的大小支付相应的积分。
副本不停的有灵能者进入，所以会有想要破掉进度的人去尝试，他们会发现更多细节，然后填补到攻略信息里，如果被别人支付积分阅读了，还可以收到积分商城的分成。这也是一种赚积分的方法，鼓励了灵能者多填补攻略和进度信息。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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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村和金瀛大厦都已经许久没人更新信息了，他们都有两个主线任务，难道进去的人都会选有攻略且简单的任务1，放弃任务2？
对于初级副本，如果是追求“安全第一”，任务1肯定是首选，但是选任务2的也不可能没有。
毕竟金瀛大厦是“人字”开头的非传承专属副本，控制他的人不可能像白家那样直接垄断太平村，一定会有人为了更丰厚的奖励而选任务2，他们在尝试之后一定会有信息传出来，尤其是那些世家子弟，他们有可以拉他们出来的人，或者送他们出来的灵器。
但是没有，一点新的信息都没有。它很稳定地保持着现在的状况，已经保持了整整五年。
楚筱筱昨晚花了点积分去翻信息区，整理了一下这次出事的其他“团建”副本的信息，发现这些副本都跟金瀛大厦的人字-059情况差不多：副本攻略无更新，世界进度停滞不前。
有人故意在引导他们。
他想将灵羽学院的目光引到一处蠢蠢欲动的阴暗角落。
楚筱筱想着，剑灵那边已经开口道。
“这玩意我好像见过。”
楚筱筱收回思绪抬眼看他：“在哪见的？这东西有什么用？”
剑灵却摇头：“在哪见的我忘了，反正应该是见过。”
“这是一种……”他忽的抬头看向楚筱筱，“可以控制副本的灵器…”
楚筱筱睁大了眼睛。
“的碎片。”剑灵大喘气。
楚筱筱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功能降级的意思。”剑灵边说边用手搓着玉片，然后把玉片丢回给楚筱筱，“拿着吧，刚刚那个镜子里的玩儿是附着在上面的残余煞气，已经被我擦干净了。”
楚筱筱：“……大哥，这么简单吗？！”
“那不然呢？”剑灵抬手招了招，放在桌子上的那盒枣泥糕便飞到了他的手里。
“行了，来都来了，我们可以再说点别的正事儿。”
他捏起一块枣泥糕丢进嘴里：“你后面怎么打算？”
“啊？什么怎么打算？”楚筱筱装傻。
剑灵看了她一眼：“你连破两个副本进度，你们组又是这次唯一全须全尾出来的。”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藏拙，你都跟我定了血契了，我也做不出什么害你的事儿。”
他又一招手，柜子里的一罐可乐飞到了他的手里。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这两个副本都有些问题，但是又不完全相同。”
“也就是说，如果这次也是被人控制的副本，你就是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又得罪了一伙什么人。”
“而你手里这个碎片，说不定人家还得来找你要回去。”
剑灵拿着可乐罐子看了半天，最后“啪”的一声拉开了拉环。
楚筱筱看着他往嘴里灌可乐然后又皱眉放下的样子，也没生出嘲笑两句的心思。
她皱着眉道：“我也担心啊，但是我觉得这个锅不能我自己背。”
她按下剑灵又准备抬起的手：“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我觉得？”剑灵看着她，“你现在无非两条路。”
“一，把玉片上交，让比你更厉害的人去抗这个事儿。”
“二，对方找上门的时候，把东西还给人家。”
楚筱筱有些犹豫。
她最后叹了口气：“那我还是上交吧。灵器这玩意儿，有命拿也得有命用。我不够强大，可不能做闹事怀璧的稚子。”
“还是得变强啊。”她仰天哀叹，“不然宝贝都留不住！”
“呵，”剑灵看着她的样子，没再招来什么吃喝，而是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要不，好好准备下试炼副本，明后天就躲进去？”他突然道，“反正试炼副本都挺长，你好歹能拖一阵子，而且它们比较特殊，没什么被控制的风险。你现在卡在三升四，也该搞起来了。”
“可我还不知道该怎么选专精。”楚筱筱苦着脸，“九溟的资料太难找了……”
剑灵笑了：“找别人的资料干什么？”
“当你真的成为强者，你就是别人的‘权威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