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23章
    乱葬岗向来是收容没人认领的尸体。

    这年头,天下大乱,乱葬岗的尸体堆积如山。倘若遇到好心人,还能帮着埋一埋;但若是从监狱里出来的,直接一卷凉席裹了了事。

    洛青的尸体就被狱卒们裹上草席,扔在尸体堆里。

    几声秃鹫后,裹在凉席里的手,指尖动了动。

    寒风萧瑟,吹着坟地里的白帆簌簌作响,跟鬼啸声一样。

    此时,乱葬岗外的破败茅屋里,两名黑色甲胄打扮的小兵正围在火堆旁喝酒,他们是奉命守在这里的,等刺客的尸体腐烂后,他们才能离开。

    但霜降过后,江州的天气变得又冷又湿的,这尸体恐怕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开始腐烂。

    “欸我说,这乱葬岗不会闹鬼吧?”

    外面风声越来越大,桀桀的声音听着都让人毛骨悚然。其中一名小兵穿着黑色棉裤,头上还抱着一块黄色的头巾。他扯着头,朝窗外瞧了瞧堆积如山的尸骨。

    这茅屋视线好,一眼就可以看到尸骨堆上的洛青。

    “瞎说什么。”

    另外一人,身穿同色系的棉裤,但头上戴的却是一块黑色头巾。他猛灌了一口酒,豪放地擦掉嘴边的酒渍,“咱俩跟着刺史这么多年,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一百,这手上占了无数的鲜血,你有见过鬼来找我们吗?”

    “这倒也是。”

    黄色头巾的小兵赞同地点了点头。

    天气太冷,他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等火烧旺了些后,他又去看洛青的位置。

    这一看,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爆出了粗口。

    “他娘的!”

    黑色头巾被他这一声给惊吓到了,不悦道:“干什么?把我这碗汤都给吓洒了。”

    “人、人不见了!”

    闻言,黑色头巾忙放下手上的汤碗,扑过来,也趴在窗口往外看去——原本尸骨堆的洛青的尸体在此时不翼而飞,只有一张草席,歪歪斜斜地扔在地上。

    两人心头顿时一慌,连忙拉开破旧的木门,出去查看情况。

    屋外风声寂寂,除了漫山遍野的坟地与尸骨,没有一点点活物的气息。

    “该不会真有鬼吧?”

    话音刚落,黑色头巾小兵就瞪大了眼睛,眸中露出惊恐,“你后面——”

    黄色头巾回头,下一瞬便撞上一张惨白的脸。

    这不是死在地牢里的洛青么。

    黄色头巾小兵还未反应过来,洛青便亮出了手里的短刀,刀光剑影之间,小兵瞬间便被抹了脖子。

    黑色头巾见同伴死了,慌不择乱地逃跑,却被一枚疾驰的暗器直插入了心脏,当即倒地身亡。

    -

    刺史府开的伤药俨然是最好的。

    洛九娘涂抹了几日后,伤势已然好转。只是再好的药膏,治伤容易,祛疤却很难。

    江州下了两天秋雨过后,终于天朗气清。

    洛九娘身子也爽利了些,晌午后,便让阿月搬来了桌椅,在院子里磨香粉。

    正磨着,院外便传来了阿月的声音,“如夫人,郎君让人送来了临江楼的糕点。”

    洛九娘闻声看去,见阿月提着食盒,兴冲冲地进了院。

    她有些意外,她知道今日谢无陵在临江楼宴客,但没想到他会让人给自己送些回来。

    “听说这临江楼的糕点味道可好了。”

    阿月也去买过几次,但每次去买的时候都得排队。等轮到她时,已经卖完了。

    如夫人又不许她用刺史府的特权,故而,外面吹得再厉害,她都还没吃过。

    洛九娘放下研磨的手,眉眼弯了弯,“是郎君送回来的啊,那我可以要尝尝。”

    洛九娘从阿月手里接过了食盒。

    刚一打开,就看到了糕点下压着的一枚青竹叶。

    洛九娘的手冷不丁地顿住,抬眸看向了阿月,问道:“这糕点你是从何人手里接过的?”

    阿月回:“谢侍卫。”

    洛九娘:“那接过后,可有离手过?”

    阿月摇头:“没有。”

    她不解:“如夫人?您怎么会突然这么问?这糕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洛九娘面色镇定,叫人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只是这糕点有点凉了。”

    阿月:“那奴去给您热热。”

    “不用。”

    洛九娘换了个话题,“帮我换一壶热茶就行。”

    “是。”

    阿月很快就下去泡茶了。

    等她一走,洛九娘便将食盒里的糕点一枚一枚地掰开。直到掰开最后一枚时,她才看到里面的字条——城外白云寺。

    洛九娘重新将糕点装盒,又将字条扔进炭火里,燃烧得一干二净。

    做完这些后,阿月也提着泡好的新茶回来了。

    这临江楼的糕点味道确实不错,入口清甜,似乎还带着一股梅花香。

    “这个时节有梅花吗?”

    阿月回:“如夫人,城外白云寺的早梅开了呢。”

    “原来如此。”

    洛九娘喝了口热茶,故作无意地问起,“阿月,那白云寺的菩萨当真有那么灵验吗?”

    之前阿月说过,等她从清栾山回来,就去白云寺拜拜。

    但从清栾山回来的第二日她便被谢无陵送到了别院,之后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

    “真的灵!”

    阿月眼睛一亮,小嘴叭叭地列举了一箩筐,什么邻居家的婶婶多年未孕,去白云寺拜了菩萨后,第二个月就怀上了。

    “如夫人,您想通了?”

    “阿月,我在阎王殿走了一遭,幸而捡回了一条命。”洛九娘放下糕点,轻声叹气:“听说白云寺很灵验,便想着去拜拜,还还愿。”

    阿月眸中的光芒比洛九娘还激动,“那奴明日就陪您上山。”

    洛九娘见她性子急,便笑道:“不急,等晚上郎君回来,我问过他再说。”

    …

    晚膳后,洛九娘见谢无陵还在宴客,就没有再等。洗漱完后,便上床歇息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外面忽而响起谢吏的敲门声。

    她睁开眼,披了件大氅,就让阿月去开门了。

    谢吏进院后,先是行了礼,随后便道:“如夫人,刺史今日吃了酒,似乎头疾又犯了,让您过去再给按按。”

    夜风一吹,洛九娘睡意吹散了不少,人也变得清醒了。

    听到谢吏这话,她心中不免轻嗤一声,自从给谢无陵按了一回,他倒是上瘾了。

    洛九娘面上温和一笑,“那请谢侍卫稍等片刻。”

    洛九娘回房间换好衣服,转头便对上阿月含笑的目光。

    她不明所以。

    阿月小声说:“如夫人,如今您伤势渐好,该和刺史多接触接触了。”

    她嘿嘿地笑着:“虽然菩萨很灵,但也要您主动一点。”

    洛九娘哑然,唇角很无奈地扯了一下。

    她没回阿月这话,带上了下午新磨好的香粉,便跟着谢吏去了谢无陵的院子。

    一进屋,洛九娘便嗅到一股残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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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谢无陵回府后,就让小厮准备了热水沐浴,但这股浓酒还是一时半会儿消散不掉。

    屋内没有燃烧炭火,混合着残酒味,有股冰冰冷冷的湿冷。

    “刺史,如夫人来了。”

    “嗯。”

    洛九娘循着声音望去,看见软椅上闭目躺着的谢无陵。他酒意还没散,睁眼看过来时,凌厉的眉眼竟然多了几分柔和。

    “郎君。”

    洛九娘福了福身。

    “过来。”

    谢无陵眼神朝她示意。

    “是。”

    洛九娘走上前,点上了安神香,这股温和的香味一出来瞬间便中和了屋内的酒味。

    她指腹贴在谢无陵的太阳穴,或轻或重地按着。

    而一旁,将她带过来的谢吏并未离开,他继而禀报道:“刺史,阿水的尸体找到了,就在郊外的城隍庙里。”

    谢无陵享受着洛九娘的按摩,神色淡淡,连眼睛都没睁开。

    “嗯。”

    谢吏留意了一下谢无陵的态度,继续禀报:“乱葬岗的事,属下、属下至今还未查清。城内城外搜查的人,也毫无所获。”

    “已经几天了?”

    谢吏心头一赫,半跪在地上:“属下办事不周,请刺史责罚。”

    谢无陵睁开眼,黑眸深邃,长睫地下一片阴翳。

    他没说话,只是指尖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案几。

    气氛有些安静。

    谢无陵不开口,谢吏自然也不敢多言。

    须臾,他才抬起眼皮,看向跪在门口的谢吏,“不必再查了,既然尸体都被人救走了,现在去查无异于大海捞针。”

    “是。”

    谢吏头上冒出了一滴冷汗,“那属下告退。”

    他起身,正欲退出房间,又听谢无陵说道:“准备一盆炭火进来。”

    谢吏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了洛九娘身上:“是,属下这就去办。”

    洛九娘听完主仆两人的对话,面上神色并无变化。

    她虽然知道洛姨已经无事,但轮葬岗一事,谢无陵从未对外泄露过,就连平时爱打听八卦之事的阿月一点儿风声也没收到。

    看来,有些消息谢无陵若是不想让自己知道,是半点也打听不到的。

    “郎君。”

    洛九娘声音温软,“这次妾身大难不死,定是佛祖保佑,所以妾身想去城外的白云寺拜拜。”

    谢无陵闻声看向了她。

    洛九娘眸底清波纯澈,她对上谢无陵看过来的视线,耳根慢慢浮上嫣红,“听阿月说,白云寺的送子观音灵验,妾身、妾身也想顺便拜拜。”

    谢无陵没着急开口,视线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不知意欲何为。

    洛九娘心脏跟着怦怦跳起来。

    以谢无陵的疑心,自己定然是要与他周旋许久的。

    她脑海里酝酿了一番,正准备开口时,就听谢无陵道:“正好这几日我没事,便同你一起去白云寺。”

    洛九娘稍怔。

    若是往常,他定会审视一番的。而这次,却答应得如此畅快。

    “郎君也去吗?”

    谢无陵没回反问:“我去不得?”

    洛九娘连连摇头,“郎君去,妾身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她双眸湿润,带着几分讨好,“只是郎君日理万机,妾身、受宠若惊。”

    谢无陵眉梢轻佻。

    他看着如此乖巧温婉的洛九娘,在酒意的催促下,心思微动。

    他握住了洛九娘的手腕,将她拽至了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