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心跳
    出成绩的当天下午,周野接到教委招生办的老师的电话。

    当时他正在网吧值班。

    “周野同学,首先先恭喜你在高考当中超常发挥,你的成绩暂时会被屏蔽处理,请不要担心。之后可能会有京大和清大招生办的老师联系你,可以提前想好心仪学校。再次恭喜你……”

    结束通话,周野一脸平静的关掉手机。

    内心毫无波澜。

    在预料之内的结果。

    须臾,一旁的手机响了两声,周野扭头去看,是舒盈发的语音。

    一点开,舒盈激动的声音飘出来:“周野周野,你的成绩被屏蔽啦?!”

    “太好了!我要想想怎么给你庆祝。”

    舒盈很高兴,替周野感到高兴。

    她相信他一定能通过他出色的能力改变现在的生活。

    她对他的未来比对自己的还要期待。

    周野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打好“不用”还没发出去,舒盈的声音传了过来。

    “周野!”舒盈像兔子一样蹦到他面前。

    “我已经订好了餐厅,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说这话的时候,舒盈双手扒在前台桌沿,上半身往前倾,一双杏眼直勾勾盯着他。

    周野:“……”

    到嘴边的拒绝突然说不出口,他低头,“我还没下班。”

    “没关系呀,我等你。”说着她人往后退,退到门外,指了指旁边,意思她会在门口等他。

    “进来。”

    “啊?”舒盈有些诧异,以往周野都不让她进网吧里面的。

    舒盈小步挪进去,周野让她进到吧台里面,把身后的椅子推到她脚边。

    舒盈也不客气的坐下,接着周野又递过来一个没拆封的口罩。

    这里的网吧环境比梧桐巷的好,但还是会有人抽烟。

    舒盈了然,欢喜的把口罩戴上,仰脸笑眼弯弯地朝向周野。

    距离下班还有一会儿,周野又去帮人修代码了,舒盈无聊,在前台找了张没用的纸,拿笔在上面写字。

    周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舒盈埋头写字的画面。

    “你在干嘛?”他问。

    舒盈闻声抬头,笑意盈盈的把纸面竖起来,“我在算从望都到京都最快是多久。”

    “?”

    “以你的成绩肯定是在京大和清大之间选,而我大概率就在望都,两地隔得还挺远的……”

    舒盈话锋一转,“周野,你在京都会想我吗?”

    不等周野说话,她抢先一步,“我会想你的。”

    “我下班了。”周野回避她的问题。

    舒盈见怪不怪了,把纸折好放回兜里:“……那我们走吧,吃饭去!”

    -

    过了几天,周野被屏蔽的成绩出来了,710分,今年的西城状元。

    多家媒体争相采访他,一时间梧桐巷被围地水泄不通。

    梧桐巷的人家也沾了他的光,生意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而作为当事人的周野,该兼职兼职,该休息休息,丝毫没受到影响。

    不少人惊叹,不愧是状元,心态就是稳。

    傍晚,高中班主任老周找上门来,拍了拍周野的肩膀,“你小子藏这么深。”

    在学校这三年,周野虽说没有不服管教但也没认真听过课,上课睡觉,考试要么交白卷要么就象征性的得几分,没人会把他和状元联想到一起。

    周野笑得混不吝,“扮猪吃老虎挺好玩。”

    他居然管这叫好玩?!

    老周两眼一黑:“……”

    他没忘来这的目的,连忙说,“学校让我来想让你给学校录个视频,分享一下你的学习经验,给下一届的加油打气。”

    周野懒洋洋地瞥他一眼,“确定?”

    老周:“……”

    “确定以及肯定,必须给我好好讲啊。”

    周野拖腔带调地:“成。”

    最后周野录了视频,也接受了采访,采访视频甚至还上了电视。

    一时间风光无两。

    还在医院养伤的邱老六就不痛快了。

    他被周野打得在医院住了这么久,他倒好摇身一变成了状元,往后日子不定怎么舒坦。

    他咽不下这口气,拨了个电话出去。

    第二天周野突然接到明夏的电话,她在那头带着哭腔,“哥,店里突然来了好多人闹事,说我们家的东西把人吃进了医院——啊!”

    明夏的声音戛然而止,下一秒电话被人挂断,周野拧眉,捏着手机冲了出去。

    周野赶回家的时候,店里那群闹事的人已经走了,店门外还零零散散围着几个人凑热闹。

    准备说话的几个人触及到周野狠戾的眼神一个个都偃旗息鼓,闭上嘴灰溜溜的走了。

    明家这周姓外甥是个狠角色,极其护短,他的家人更是碰不得,惹了他,下场不会好过。

    周野没理会那群人,走进小卖部里,张泽锡和何源听见动静立马举起手中的家伙什,见是周野都大舒一口气,“野哥,你回来了。”

    周野点点头,“明夏呢?”

    张泽锡往后面摆了摆头,周野走过去,明夏捂着耳朵缩在角落,看到周野终于没忍住哭出了声,“哥……”

    周野轻拍她的头,安慰了几句,“你先回家,我来收拾这些。”

    明夏红着眼点头,小步往家走。

    “知道是谁吗?”周野问张泽锡。

    他的声音冷地可怕,明显在暴怒边缘,仿佛锁了一头巨兽就快要破笼而出。

    “像是邱老六的人。”

    “他现在人在哪?”

    “还在医院,过几天就出院了。”

    周野握紧了拳,“行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张泽锡有些不放心,邱老六前两年因为收小卖部保护费被周野教训过几次,他落了下风,就老实了。

    这几年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这次不知道邱老六怎么回事,又让人来上门闹事了。

    “野哥,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他提醒道。

    何源闻声附和,“对啊野哥。”

    “……”

    “回吧。”

    周野赶走他们两个,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开始弯腰收拾地上的狼藉。

    -

    邱老六出院这天,他询问底下的人,“都安排好了?”

    “放心吧老大,都布好了。只要周野这小子敢来,他就不可能轻易逃掉。”

    “不死也得脱层皮。”

    邱老六满意一笑。

    车子快速驶上马路,卷起一地灰尘。

    舒盈站在路边,被灰尘呛得直咳嗽,脑子里一闪而过刚才听到的对话,心中警铃大作。

    舒盈一秒都没犹豫,伸手招了辆出租车,“师傅,麻烦跟上前面那辆黑色轿车。”

    说完,她赶忙掏出手机给周野发消息,一时没有得到回复又给明夏去了电话。

    甫一接通,她就问明夏:“明夏,你哥在家吗?”

    明夏有点懵,反问:“我哥不在家啊?他没在网吧吗?”

    舒盈稳了稳心神,“我还没看到他,我再等等。”

    “好的舒盈姐。”

    挂了电话,舒盈搓着手机外沿,眼睛直直盯着前面的车。

    一定要赶上啊!

    舒盈在心里止不住的祈祷。

    她想起来了,刚才车里那个人就是上次堵了周野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舒盈甚至后悔当初还给他叫了救护车。

    黑色小轿车在路上直行,出租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最后车子在华莱路的路尾停下。

    舒盈也在后面下了车。

    她看着以邱老六为首的一行人从车里下来,有个黄毛毕恭毕敬的对着他说了什么,邱老六放肆的笑声传过来,然后他们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前面的巷子里。

    舒盈偷偷跟着他们,眼睛不住地往左右瞟,小心观察着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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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环境。

    最后她看着他们走进了一处有铁门的院子里。

    舒盈不敢太靠近,转身躲进旁边的墙角里。

    寂静处,舒盈感觉到心脏在胸腔狂跳的动静,这是她第一次跟踪别人。

    她拍了拍胸口小声安慰自己,抬眼间,巷口拐角处走出来一道熟悉的人影。

    周野匀速走着,逐渐往里靠近邱老六的地盘。

    “怎么真来了!”舒盈咕哝着,从墙角里走出来,朝着对面正往这边走来的周野挥手,双手高高举过头顶,不停的划叉,她不敢高声喊,害怕惊扰到里面的人。

    周野往她这儿看了一眼,但又很快的扫过去,舒盈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没。

    恍惚间,周野好像看到了舒盈。

    他的步子慢了下来,脑子里突然出现舒盈的脸,还有她的那句“你最珍贵”。

    舒盈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了他的生活。

    而他,并不排斥,甚至在有时候会期待她的参与。

    周野低下头,思忖着。

    可是……等他去学校,留下明夏和舅妈两个人怎么应付邱老六。

    所以今天这场“鸿门宴”他必须得赴。

    见周野停了下来,舒盈松了口气,刚把手放下来掏出手机准备给他发消息,身边突然刮过一阵风,一道黑影对着铁门里通风报信:“老大!周野来了。”

    里面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舒盈咬了咬牙,大步朝周野跑过去。

    “周野!”她高呼。

    脑子里的人出现在眼前,周野眼睛闪过一丝诧异,不待他说话,舒盈抓起他的手就往反方向跑。

    “快跑,那个坏蛋召集了好多人。”

    舒盈拽着他一边跑一边说,她根本不熟悉这边的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带着周野窜来窜去。

    周野被她牵着,目光落到她的背影上,心弦在这一刻被触动,他可以陷入危险中,但她不行。

    想完,他反手牵起她,在舒盈惊诧的神色中迅速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一个逼仄的小角落,两人面对面站着,脚尖相抵,呼吸不断纠缠。

    周野滚烫的气息喷在她脸上,痒痒的。舒盈下意识摩挲,指尖碰到脸颊的瞬间让她想起刚才和周野相握的双手,一时感到有点脸热。

    还好这里光线昏暗,不然她就糗大了。

    舒盈心想,刻意让自己忽略脸颊两边透着不自然温度的红晕。

    只是周野的气场太强烈,那双眼睛黑得发亮,舒盈害怕被他发现,选择了低头。

    没发现她低头的瞬间,周野小心克制下滚动的喉结。

    少顷,听着外面凌乱的脚步声经过,舒盈顿时紧张起来。

    慌乱中,她的指腹不小心擦到周野的手背,她缩回手,又大又亮的双眸在黑暗里发着莹莹光芒。

    她现在很紧张。

    比怕被那群人发现更紧张。

    好在,周野没发现。

    等到外面彻底没声音了,她抬头,咧开嘴笑了一下,小声说:“我们好像甩掉他们了。”

    昏暗光线里,她的笑容依旧那么耀眼。

    完全不在意这场危险是他把她拉进来的。

    周野不自主的被她吸引住目光,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上。

    不知是谁的心跳乱了节拍,怦怦怦地响起来。

    在这暧昧环境下,舒盈情不自禁地,鬼迷心窍的,踮起了脚尖,温润的嘴唇轻碰了他的脸。

    一触即离。

    亲完,脚后跟落地,舒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她赶忙张口,“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越说越小,整张脸红得像是一个被煮熟的螃蟹。

    周野还没从舒盈的吻里回过神,就听见了她的道歉。

    他哼笑,“怎么,亲了人不负责啊。”

    “?”

    舒盈还想解释,还没出声,周野干燥的吻落下来,连带着他痞气诱惑的嗓音,“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