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是十分了解她那位外祖母,定然是知晓自己在国子监怼祭酒,春日宴上又动怒教训徐妙仪,还……夜不归宿,这些风光事迹。
不过,她还是应付得过来的,一撒娇一切便迎刃而解,思及此处,她似有触动。
前世她就是这般应对太后的,百试百灵。
楚瑶望着镜台妆奁中的首饰,从中挑出了一个的珠钗,凤眸沉沉。
翠绿色的蝴蝶雕刻在上,栩栩如生。
这是她娘亲留给她的,今日带上它或许能派上用场。
毕竟长公主的逝世一直是太后乃至整个皇室的禁忌。
说到她这位外祖母,乃为先皇高祖发妻,一生贤良淑德,信奉佛道,成婚五年后无子,微服私访民间之时,收养了一个孤儿,便是楚瑶的娘亲太和长公主,后有孕,一年后诞下皇长子,也就是当今陛下,因此太后与高祖十分疼爱长公主认为是其带来的嗣运,令大禹江山后继有人。
后先皇薨逝,当今陛下登基,太后被可于皇宫之中安享晚年,却没想到陛下登基一年后,太后自请入庙修行,为国家祈福。
直至六年后,楚瑶娘亲因难产去世,太后才赶回京城,却也没见到最后一面,因此太和长公主的名号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提不得。
长公主去世,太后抱着楚瑶痛苦,并将其接入皇宫看管,将她对长公主的爱全数付在了楚瑶身上。
毕竟其年幼丧母,父亲又弃之而去,太后怜其无辜,事事都给她最好的。
可就在楚瑶养在皇宫一年后,无缘无故落水差点没命,这时太后才意识到后宫复杂,还是远离为妙,就这般,楚瑶被送回楚府,并派自己身边信得过的苏嬷嬷贴身照顾教导。
也是从此开始楚瑶再也没了儿时的天真无邪,唯自己才能护住自己,于是出落成了清冷孤傲的性子。
“郡主可是想钗这个?”
楚瑶思绪被倾画一语拉回,动了动嘴唇,“帮我带上吧。”
“是!”倾画笑着接下。
梳妆毕,倾画扶着楚瑶进了宫里来接她的马车。
良久后,楚瑶行至宫门,抬步下了马车,进了宫,行在前往寿康宫的路上。
“倾画,你说这宫里怎么一成不变的。”楚瑶望着这宫内的高城深池,红墙绿瓦,淡淡一语。
“郡主……奴婢没听懂……”
倾画疑惑了,这宫里还怎么变?
在路过千秋殿之际,楚瑶心口酸涩,袖口下的手不自觉收紧,前世她可是被囚在那儿三年,今世在殿外望着,真真恍如隔世,脑海之中闪过千万个回忆,而后用了一个极为轻蔑的语气说了一句,
“无趣的紧……”
“这……郡主所言极是。”
倾画咂舌,不知如何去接话,听她家郡主说这话像是嫌弃这皇宫?
而后,三缄其口,一路沉默行至寿康宫后,门外婢女低头恭敬行礼道:“奴婢参加郡主,太后娘娘吩咐了,郡主若是来了便进去,无需禀告。”
楚瑶点了点头,伸出的手微愣在半空之中,终于要见到她的外祖母了。
后楚瑶小心翼翼推开虚掩着的门,殿内充满沉香的气味,轻身轻脚走到屏风后见太后身着一湘深绿色宫袍,鬓发如银,慈眉善目,合眼倚在窗前的罗汉床上,脖子上的红檀木佛格外引人注目,身旁婢女静静站在身侧等待服侍。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句:“哀家终归是没护住你!”
“来啦!”太后听见脚步声响,知是楚瑶进殿,缓缓睁眼。
“瑶儿见过外祖母,外祖母福寿安康。”楚瑶撇去眼底的复杂,柔柔一拜。
“起来吧!”太后抬了抬手,语调深沉。
楚瑶抬眸,凝望着太后的面孔与前世记忆重合,一时微愣。
竟对太后的话充耳未闻。
“怎么,现在连我这个老太婆的话都不听了?要我亲自下去扶咱们的长宁郡主起身?”
太后手指叩击桌面,嗔怪道。
楚瑶回过神,知道今日太后带着怨气,立即乖乖摇头,忍住泪意,礼数周全道:“瑶儿失礼,望外祖母见谅。”
“你可知错!”太后声音抬高,冷不丁地发问。
楚瑶闻此跪地,轻抬起下颌言道:“瑶儿不知!”
“你竟不知?那哀家便与你说道说道,国子监胡言乱语,春日宴屈尊教训那徐家姑娘,还有夜不归宿!”
太后梗着脖子扭头,面上严肃,打量着楚瑶。
“外祖母!国子监祭酒瑶儿只是抒自见罢了,春日宴是徐家女触了瑶儿的逆鳞,至于夜不归宿,瑶儿知错……”楚瑶低下头,装作委委屈屈的模样,淡定解释。
太后抬眼,瞧见楚瑶头上的珠钗,眼眶湿润,叹了口气。
“起来吧,起来吧,哀家这不是担心你。”
楚瑶得令立即起身,行至太后身前,坐在她身侧,亲昵凑近,温顺点头:“多谢外祖母。”
“你呀你,哀家拿你最是没办法。”太后捏了捏楚瑶的鼻子,笑着轻飘飘敲打道:“不过瑶儿,你是凰命骄女,哀家给你安排入国子监也是为了你日后打算,祭酒是万不可得罪的,至于那个徐家女,你教训了便就教训了,若是他们徐家有半声怨言,让他们尽管来找哀家,还有夜不归宿,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楚瑶垂下眼婕,柔声道:“外祖母,瑶儿不想做这凰命天女,此生只想平淡而活,成了皇后又怎样?”
“又在胡说。”太后拍了拍楚瑶的额头。
“外祖母,瑶儿当真是不想做皇后了。”
楚瑶轻飘飘接话,露出坚定目光。
“哪怕嫁的人是怀瑾?”太后心中不由得狐疑,拉住楚瑶的手,拧眉询问。
“嗯……不想。”
“还是说瑶儿心中有别的男子了?”太后审视着楚瑶,慢慢吐出一口气。
楚瑶心中闪过卫黎元的身影,攥紧手指,轻颤着眼眸,顺势轻躺在了太后怀中,勉强挤出个笑:
“无论是谁,瑶儿都不想做皇后了,外祖母,瑶儿累了……”
是啊,她累了,前世她为那皇后之位付出太多太多。
“好好好……那咱们不当皇后了,哀家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护你一世周全,可好?”
太后抚着楚瑶的头,盯着发顶的那钗子出神,悠悠拍下她的后背。
“那瑶儿以后可不可以不去国子监了?”
“不去,你想不去便不去。”
楚瑶拭去眼角的泪痕,她的外祖母还是如此疼她。
“多谢……外祖母。”
“跟哀家说什么谢不谢的,你啊你,你的性子最像你娘……”
太后话语戛然而止,轻叹一声。
虽不知为何眼前的楚瑶变化如此之大,竟甘愿抛弃皇后之位,性子也同从前不同,更多了几分清冷与寡淡。
可是太后明白,她的瑶儿自有自己的考量,也不再去说什么。
只是凰命,又怎是她想放弃就放弃的呢?皇帝不会放过她,天下人更也不会放过她。
也不知自己还能护着楚瑶多久,只愿能护一时是一时。
*
楚瑶陪着太后在宫中用了晚膳,祖孙二人又闲谈了一番,太后才肯恋恋不舍放其出宫归府。
刚出寿康宫,恰巧遇到卫怀瑾在宫道上背立而站,
“郡主,前面好像是……怀王殿下!”
楚瑶应声抬眼,见面前的卫怀瑾正扯着嘴角,欢快跑过来,
“瑶儿!”
“你怎么在这儿?”楚瑶望着风尘仆仆的卫怀瑾询问。
卫怀瑾笑得灿然:“自是来找你,听闻你被祖母叫进了宫,我特意在此等你。”
一时风起,柳树随风摇曳,少年额间碎发随风而动。
楚瑶望着卫怀瑾的眉眼,前世他重情重义,光明磊落,如那似火的骄阳,热烈,灿烂。
这样一个他却惨遭流放,投身敌国……
楚瑶深吸一口气,这一世,她必断了这不该有的缘,她狠下心,冷冷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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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必等我……”
卫怀瑾的眸光暗了几分,皱眉:“瑶儿何出此言?我等你自是想你了,近来总是抓不到你的人影。”
“怀瑾我……”
未等楚瑶说出拒绝的话,卫怀瑾的目光突然落在她的手上,目光焦急:
“这是何时烫伤的?”
楚瑶听此顺着卫怀瑾的目光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昨夜自己在南苑不小心打翻茶杯烫的,即使那茶水是温热的,她肌肤娇嫩,也是红了一片,晨时卫黎元提过一嘴,她没在意:
“无碍,许是昨夜不小心烫到的……”
卫怀瑾神情微不可查一暗,不由分说拽着楚瑶就往偏殿跑去。
“哎,怀瑾,我无事的!”
“凌肃,去太医院取药,立刻马上!”
凌肃得令不敢耽误,他家主子从小最宝贵这位郡主,如今看到她受了伤,那不得心疼死。
楚瑶紧跟着卫怀瑾的步子来到了偏殿,被其强行按下,
这时凌肃取回了药,卫怀瑾顺势赶忙接过。
凌肃给一旁的倾画递了眼色,他们两人就此关门退了出去。
卫怀瑾眼神示意楚瑶将手伸出来。
楚瑶想拒绝可突然想到他的性子,从不在自己身上马虎,若今日不依他,定不会罢休,说不定会与自己在这偏殿僵持不下。
楚瑶轻颤着眼眸,乖乖伸出手。
卫怀瑾仔细拿出药给楚瑶上着,仿若世间珍宝,小心翼翼。
“你说你,竟如此不小心,竟无人给你上药?身边人也是不仔细的。”
“这点小伤算什么?”
楚瑶淡淡看着她手中的伤,前世经历过钻心之痛。
依俙记得前世好像最是怕疼的……
“怎么如今成铜墙铁壁了?你往日不是最是怕疼的。”卫怀瑾皱着眉,轻飘飘接话。
“还不许我变了不成?”
楚瑶不知到底如何能让他彻底断了这情爱念头。
涂药后,卫怀瑾特意用嘴轻轻吹了吹。
楚瑶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缩了缩手。
卫怀瑾察觉楚瑶的动作,温柔一笑道:“许,当然许,我们瑶儿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怀瑾,我无心情爱的,更不会嫁给你。”
楚瑶终心下一紧,一咬唇说出了这句话。
空气陷入宁静,卫怀瑾微微愣住,而后笑着出言解释:“我愿意等的,等你何时愿意……”
“怀瑾,我……”楚瑶打断他的话。
“瑶儿,你不必说了,我今日就权当什么都没听见,娶你,是我早已认定的事。”
卫怀瑾偏过头,心下也是疑惑的,自从那日后,楚瑶便开始疏远他,今日更是将话挑明,他确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逃避。
“你何必如此执着……”
“瑶儿,你今日累了,我送你回府如何?”卫怀瑾敛去笑意,赶忙收住话头。
“不必,宫门外停着楚府的马车,我有倾画陪着便好。”
言罢,楚瑶行礼而退出,不给他一点机会。
独留卫怀瑾一人坐于屋内叹息,苦笑着,他自出生起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只有楚瑶一人是他割舍不下的。
难道他的瑶儿心中有了别的男子……
****
与此同时,楚瑶带着倾画匆忙出了宫,坐上回府的马车,内心终是舒展开来。
“郡主,你和怀王殿下……”
倾画不知为何楚瑶和怀王之间怪怪的,最近好像在刻意躲避,但是她家郡主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怎么?我和他怎么了?”楚瑶挑眉询问道。
“没……没什么,是奴婢多言了。”
“既无情又无意,倒不如这般好。”楚瑶思起前世卫怀瑾的遭遇,淡淡一语。
良久后至楚府,倾画扶着楚瑶下了马车,还未稳住身躯,她抬眼一瞧,竟瞧见卫黎元站在楚府大门外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