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半倚在办公椅上,扫向长桌两侧的张张熟面孔:“还有问题吗?没有散会。”
“会议记录小西记得每人一份,事后A组方案跟进交给你了。”
“好的。”
总裁办另一位助理将东西收好,跟上她的步伐小声耳语:“顾总,隔壁顾总来了。”
顾舒脚步稍滞:“小叔来干吗?”
“说是来跟您叙旧。”
顾舒转了个步伐,拐向休息室。
休息室里吧台咖啡机奶咖茶水一应俱全,会议升降屏暗着,布艺沙发上一位年轻的Omega正在慢悠悠往两杯卡布上撒法芙娜可可粉,垂下的睫毛密密遮住了眼神,显得莫名乖巧。
“小叔,您怎么来了?这两天不是在忙城西的事吗?”
顾馥琤三十出头,面容姣好,唇色若樱,笑起来桃花眼弯弯,顾盼生姿。
此刻,顾馥琤弯着桃花眼,他示意顾舒在身边坐下,语气亲昵:“坐。”
“城西那边灰尘满天飞,终于快好了,我抽空回来看看,顺带签个文件,结果忘了姐姐这段时间在法国出差,还额外带了礼物,还好有你,否则就白带了。”
“你最近回家的话,替我捎个给她。”
顾舒看了眼他推过来的礼品盒:“等会我让人送她办公室吧,也不清楚她什么时候回来。”
带回家小爸看了又要哭。
“好,那边的项目进展缓慢,姐姐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原本还想得空了去法国逛一圈,跟她喝喝下午茶,她让我别折腾,我就没去……你尝尝,新的咖啡豆,老朋友捎给我的。”
顾舒在沙发另一侧坐下,端着咖啡浅酌一口:“瑰夏的?花香味很明显。”
“不知道呢,我只负责收礼,要是喜欢你把它带走,我那还有,就是磨豆子有些耗时,你找个会的替你磨,嗯……说起这个,昨天裴家的孩子找你谈朋友了?”
顾舒发现自己听见这话居然没有丝毫讶异,还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老神定定捧着杯坐着,浓密的睫毛微垂:“咖啡不用了,没有的事,最近是存在一些生意上的往来,有心人以讹传讹罢了。”
顾馥琤眉眼带笑,他笑吟吟道:“我就知道,谁喜欢大过年还要在家里受气,玫瑰庄园变玫瑰花田,都是刺,还不如找个老老实实会管家的。”
“这地界跟咱们家合适的Omega不多,不合适的,倒一抓一大把……”
顾馥琤语调轻柔地脚踩全世界,跟小猫咪一样,顾舒左耳进右耳出,听来听去,没听出什么客观建议,全是主观情绪。
左一句绿茶,右一句黑莲花。
手机震动,他低头看了一眼:“呀,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记得让人把礼物给姐姐送上去。”
“好。”
顾馥琤来得快,去得也快,说完这番话就走了,桌上咖啡都还飘着热气。
顾舒叹口气,喝了半杯咖啡,拎起那一小袋被有意无意留下的咖啡豆,端着杯子出去,出门跟匆匆赶来的裴总助对上一眼,递给他无奈道:“顾总的小礼物,你先放着吧,屋里那是给顾董的。”
他们两人一有风吹草动比兔子反应得还快。
她真的只是跟裴家谈个生意。
顾舒无奈,端着咖啡从内部直升电梯进到办公室。
办公室名为办公室,实则是包含日常生活区和办公区一体的办公场所。
最基础的办公区域是办公桌附近的那块地方,也就是她放小雀玩的场地,内部还有一大片做了隐藏设置的日常生活区,最基本的会客厅、卧室、茶水间和衣帽间等都设置在里头,方便她以前没日没夜地加班。
不过因为顾舒不喜欢被人进入私人空间,她的会客厅基本没用过,在空间足够的办公区放了张拐角沙发,又在助理试岗时明确说明说工作的保密要求,为她金屋藏娇提供了非常充分的条件。
顾舒都有点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了。
还好这次小叔没去总办找她,否则小鸟是一抓一个准。
她甚至开始盘算以后要不要让小雀从内部通道进来,免得人多口杂,被意外走漏风声。
电梯直升,她还没推开小门,停在门边就听见里头隐约的细碎对话声。
“咱们现在是在偷情,你得低调着点,懂不懂?”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舒轻轻推开门。
沙发上小雀下巴倚着抱枕,正攥着遥控器,偶尔抬头看一眼屏幕,把音量调小,又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顾舒把咖啡放到桌上,随手薅了一把小鸟。
“看的什么?”
小雀愣呆呆的,转过眼珠看她,他柔软的眼睫颤动着,垂眸揪着抱枕,把枕头捏得皱皱巴巴的,避开她探究的眼神,他僵僵结巴道:“看坏人。”
顾舒拿起他手中遥控器关掉投屏,在他身边坐下,凑近捏了下小鸟脸颊肉,饶有兴趣问:“哪个坏人?”
小雀被捏成了小鸡嘴,他看着顾舒眼神躲闪,小小声道:“没有,没有的。”
“刚刚不是还说有坏人?”
他睫毛颤动不停:“小雀不是坏人。”
顾舒笑了:“谁说我们小雀是坏人?”
小雀顺着躲进她怀里,毛茸茸的头发蹭着她下颌,他脸颊贴在她身上,全心依靠着她喃喃道:“反正小雀不是。”
顾舒抽出抱枕丢到一边,环着他的肩膀把人搂入怀里,低头贴了贴他的额头:“怎么想到看电视?”
“小雀,小雀就是喜欢看电视,家里的电视很好看,但这里的电视,坏掉了,小雀再也不要看了。”
“嗯?”
小鸟告状:“小雀打开来,里面就只有这个,这个坏东西,还有其他没什么意思的名字,小雀就点开看了,结果,结果刚开始还好好的,到后面就,就很奇怪。”
他在她怀里蹭蹭,像是受了很大冲击,急需一个怀抱温暖,等感受到顾舒的轻柔回应,一下子又有了力气,尝试尽可能描述清楚道:“他们本来还好好的,后来,飞机飞了一下,然后突然就动手动脚,那个男的说话也好奇怪。”
“怎么奇怪?”
“他就,动手动脚,然后跟那个女的拉拉扯扯,还,还……”小雀闭上眼,还是觉得难以启齿,他索性直接跳过,总结道,“就是很奇怪,正常人不会那样讲话的,小鸟也不会。”
顾舒揉了揉他的头发:“小雀是好小鸟。”
“是的,”小雀得到支持,说话也大声了些,他坐在她腿上,靠在她怀里,信誓旦旦道,“小雀是好小鸟,不是坏人,这是,这是骗人的,电视是骗人的,我们金丝雀是很有操守的小情人,不会这样,这些都是……假南瓜,专门骗小鸟。”
“什么是假南瓜?”
“就是小雀看的动画片,万圣节前夕,那些坏小孩会放假南瓜骗小鸟去吃,然后把小鸟抓起来,特别特别坏。”
“这样,那小雀会去救小鸟吗?”
“小雀自己不会去,以前姐姐跟小雀说过,像小雀这样的小鸟很容易被欺负,但是,小雀会叫大家一起救小鸟。”
顾舒有点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话。
但小雀说得振振有词,看着她的眼睛也亮亮的,就好像她是什么很厉害的救世主,说出的每句话都是箴言一样。
他黏黏答答道:“总之,小雀不是坏人。”
顾舒没忍住,摸了下他的脸颊肉,半摸半捧,垂了下眸,眼神专注地停留在他下眼睑:“小雀是不是想讨亲?”
“啊?”小雀一愣,他抿抿唇,错开眼神不敢跟她对视,结结巴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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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啊,小雀没有勾引主人。”
“是吗,昨晚小雀不还非要亲你?”
小雀软绵绵挣扎了下,本能想爬开但没成功,被禁锢在她怀里,他颤动着睫翼,为自己辩解:“那是昨晚的小雀干的。”
“昨晚的小雀和今天的难道不是同一个?”
顾舒拉着小雀的手,略微用力捏了捏,很软,她坐直身:“要是想亲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的。”
想到昨晚的意外,小雀脸腾一下红了。
主人干嘛老是提这事,小雀都道歉了,他只是想讨个亲,又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虽然,虽然不小心害主人洗了个冷水澡,但他也知道错了,还给主人道了歉,让主人抱着自己写日记,读给她听了,小雀都已经改正了,主人还要记着这事。
“不,不用了,小雀今天不想亲。”
小雀爬到一边沙发上。
顾舒放他溜过去了。
她无声笑笑,手肘撑着扶手,认真琢磨起事情来,闭目养神,手指轻点额头:“小雀。”
小雀正钻进一群抱枕里,把自己闷进去,闻言回头看她:“嗯?”
“我买了些东西,到时候会寄到家里,跟你的那些花花草草盆一起,你要记得签收。”
小雀抱着抱枕懵懂点头:“我会的,小雀已经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顾舒嗯了声,又问:“家里怎么样?”
“挺好的,我今早还跟他们打招呼了,他们很……看着很开心,叶子都绿了不少,还有小叽,小叽今天把卫生都打扫干净了。”
“那你的小蘑菇呢?”
“不是小雀的小蘑菇,它是小雀的蘑菇朋友,”小雀解释清楚,认真道,“它很高兴,我跟蘑菇说了,主人同意它住在家里。”
“蘑菇很喜欢我们的家,它还会跟植物一起跳草裙舞,小雀也喜欢我们的家,还有,还有……前几天的糕点,小雀没吃完,这次分类好让物业管家收走了,没有被扣钱。”
顾舒点点头。
这也算一只能管家的小鸟,符合小叔的要求。
至于小爸。
顾舒想了想,觉得还是到时候再说。
她抬眸看一眼小雀:“过来。”
“啊?”小雀有些犹豫,他重申道,“今天小雀不亲的。”
“嗯……我们家小鸟怎么一天亲一天不亲,是不是变心了?”
“没有呀,”小雀一本正经解释道,“网上说,小情人就要欲拒还迎,昨天小雀找主人亲了,今天就不能给主人亲的,否则亲多了容易被发现,还容易被主人讨厌。”
“小雀都跑办公室里来了,还怕被发现?”
小雀瘪嘴:“那不一样,小雀是有秘密的小鸟。”
顾舒笑着问他:“什么秘密?”
“告诉主人了就不叫秘密了。”
顾舒嗯一声点头,边跟小鸟说话,边拿起一旁震动不停的手机回信息。
“这样,刚好今天的午餐也是个秘密,怎么会这么巧呢?”
这不好。
小雀挪到她边上,观察她一会,看她回完信息放下手机,戳戳她的手臂,咬唇问:“主人还疼小雀吗?”
“你的秘密小鸟不想吃清淡的菜,好不好嘛?”
顾舒若有所思道:“这得问问裴总助了。”
小雀环着她的手臂撒娇:“姐姐,你可是拥有世界上最可爱最聪明的乖小鸟,要是饭菜里没有辣椒,你的小鸟就会变得难过,会一直哭,你舍得你的小鸟难过吗?”
顾舒把手机放到一边,笑了下,伸手捏捏他的脸:“好吧,那还是舍不得小鸟变成小鸟干的。”
她的小情人哼了声:“才不要小鸟干,主人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吓小雀。”
主人真是的,就喜欢欺负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