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将照片保存好,选了一张主人看他看得最认真(自以为)的设置为屏保,然后把界面切出去。
他在后台运行程序的小窗里看见了上一个程序。
橙色购物软件停留在商品首页,商品主体是简洁素雅的紫藤萝银手环,上面挂着两个小铃铛。
小雀偏过头刚想问她,一直观察着小鸟的顾舒解释:“你缺了手环。”
小雀点头,点击返回,退出到购物车界面,满满当当的界面让他指尖一顿。
“这是全新的一套,要有能替换的。”
小雀手指往下滑了滑:“那,这个呢?”
“这个是替换的替换,小雀不喜欢?”
“……喜欢。”
喜欢得很勉强。
顾舒蹭了蹭他的脸,两人脑袋一碰,没有发出水声,小鸟顿了顿,亲昵地贴着她实话实说:“不喜欢。”
“小雀,小雀不喜欢小猫咪,不喜欢猫耳朵,不喜欢……这个黑色的蕾丝,还有这个毛绒绒的假尾巴,小雀才没有长长的尾巴,小雀是小鸟。”
他的语调放得很软,说话也慢吞吞的,像是怕一个不注意主人就生气了。
但顾舒没生气,她甚至连眼都没眨一下,低低嗯了声。
主人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他不想买猫咪同款惹得主人不高兴了吗?
他睫毛低垂,有些失落,倔强地喃喃道:“小雀不喜欢小猫咪。”
主人在回家找他前先去找坏猫了,不回他信息,还跟坏猫呆了一段时间,小雀光是想想这事,他都要委屈地掉小珍珠。
明明小雀这么听话地等主人回家,他认真上课,乖乖写作业,跟打电话来的裴总助报备自己的行程,给她准备礼物,又听主人的话没有动她的衣服,乖乖换了东西给主人看,现在小雀的腿上还绑着腿环呢。
再说了,鸟跟猫本来就不能一起玩,所有飞来飞去的鸟见到小雀会跟他打招呼,仿佛它们本来就认识一样,而所有走来走去的猫见到小雀只会想扑上来,像扑蝴蝶一样扑小鸟。
小雀以前是小金丝雀的时候,不知道躲过多少次猫,就算他现在大了,颜色变了一点点,也还是要躲着猫走的。
新仇旧恨一起算,小雀决定跟全世界猫咪绝交一天。
顾舒发现自己想着事情一不注意,小鸟不说话了,她环着他问:“怎么了?”
小鸟嘀嘀咕咕,靠在她怀里窝囊地小声道:“不喜欢小猫咪。”
怀里人抱着很软,说不喜欢小猫咪的时候还下意识想转过来靠着她,发丝蹭着她身上两下,安分地不动了,维持原状坐在她怀里,只是手指还有一下没一下轻轻点着,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意愿。
顾舒低头,透过他的呆毛去看他手里的屏幕,小鸟已经左滑拉出了红色的“删除”。
这是在等她同意?
顾舒轻轻点了下头:“可以,换一套。”
她借此提出刚才的设想:“换一套……暗紫色的,我喜欢暗紫色。”
有礼貌的小鸟放任主人的手指在他的平板上划来划去。
顾舒似乎是早有准备,她的手指驾轻就熟地点进小猫咪套装的店铺主页“芝芝桃桃莓友烦恼”,熟门熟路地找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套暗紫色的巫师Omega套装,尖顶歪帽子,别着俏皮幽灵的小斗篷,上面挂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小饰品,还有一双尖头靴,整体风格俏皮可爱。
她的解释也很合理:“这个会飞,还有小斗篷,很合适。”
其实刚刚不说话,也只是因为小雀说他是小鸟的时候,顾舒走神想到了这个。
小雀不懂主人在想什么,但只要能换掉可恶的坏猫,他是很高兴的。
他贴了贴她:“好。”
顾舒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拿着他的平板付款,小雀圈着她的手臂,靠在她身上发呆,没事还把略微有些凉的脸颊贴在她手臂上。
他有点冷,贴一会,暖和了再把脸移开,凉了再贴上去,如此往复,连带着顾舒另一只手摁密码也总是一下一下的。
她:“……”
不知道小鸟脑袋在想什么,她成功输入第三次密码,将被子往他身上拉:“盖着,别着凉了。”
小雀很感动。
他哇了一声:“主人真好。”
顾舒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神,将到了嘴边的另一句“别撞我”咽下去:“嗯。”
小雀拉着被子窝在她怀里,坐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开始窸窸窣窣弄他的衣服,顾舒听见声眼皮一跳:“不能这样脱衣服。”
“没有的,”小雀更确定主人怀疑他会不穿衣服走出来了,可小雀自己知道自己是很老实的小鸟,他认真解释道,“小雀只是在弄腿环,它勒到小雀了。”
说着,他还手动掀了下被子,想证明给顾舒看。
顾舒手疾眼快地把被子压了下去:“你是想我帮你弄?”
小雀肩膀一缩,心虚又无辜地看着她,小小声:“不是的。”
顾舒微笑着戳了戳小雀的脸颊。
小雀自己从她怀里滑了下去,滑进被子里。
顾舒看了会被子大福,这才把小雀的平板收起来,放在一边。
她余光扫见自己的西装还搭在一侧被面上,随手将它放到一旁,起身去洗漱,临走还顺手rua了下大福皮,惹得里头“哎呀”一声,她弯了弯眸,施施然抽身而去。
小雀从被子里挣出来的时候只听见洗浴室门很轻的一声。
他顶着被子,转过头看了会,确认门已经关上了,一下子瘫下去,变成一只泄气的大福,脸颊贴在软软的被面上,唉了一声。
主人太坏了,老是欺负小鸟。
不过主人不在,小雀干什么都方便,他从被子钻出来,坐在床上,开始折腾自己的腿环。
他得快点,万一主人出来又要勒他玩就不好了。
屋内明亮,小雀边弄边偷看浴室门,紧防主人突然出现,鸟鸟祟祟的,好在动作因为能找到位置快了不少,他一下曲腿一下放直,捣鼓了好一会总算弄好了。
小雀松了一口气。
他重新披上自己的大浴巾,裹成小鸟球,抱着腿环和腰链往衣帽间走,去里面重新找了套睡衣出来,走到浴室门前,抬起手,准备开口:
门打开了,以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停住。
小雀闭上了嘴巴,又张开:“主人。”
门内顾舒换了套睡衣,闻言抬头看他,眸光带笑:“怎么了?”
小鸟把举到一半的手放下来,小心地看她:“没事,小雀就叫叫你。”
主人扫见他怀里抱着的衣服了。
主人嗯了声,走的时候笑了一下。
主人很可能是在笑他终于知道换衣服了。
换好衣服的小鸟脑子里无数个念头飞快旋转,他手放在门把上,再三低头检查自己的衣物,确认自己穿得好好的,并没有这里漏一点大腿那里漏一点锁骨,更没有把翅膀或是尾巴露出来。
好奇怪。
为什么总有一种自己没好好穿衣服的感觉呢?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小雀,你是聪明的小鸟,清醒一点,现在你已经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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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衣服了。”
说完,小雀发了几秒呆。
原来脸颊烫烫的是因为小雀觉得原来小雀没穿好衣服啊。
“小雀?差不多要睡觉了。”
“来了,我马上。”
他小心翼翼地开门,主人靠坐在床头玩手机,屏幕光映在她偶尔会用的镜片上。
看上去聪明得能超越世界上99%的小鸟。
小鸟站在门口杵了会,好一会才慢腾腾走过去:“主人。”
顾舒给他让了个位置,将原本调暗的床头灯调亮些,又将手机关了倒扣在一旁,摘了眼镜,看着他爬床。
“平板我放着充电了,今天很忙吗?”
小雀边钻进被子里,边回想了下一天的行程:清晨唱小鸟歌,聊天,开家庭会议讨论小鸟蛋,上好几门课,写作业,聊天,藏小鸟毛,打扫卫生挂星星灯,陪大家一起唱歌,被主人找来的老师抓住教作业,教育小鸟蛋,让小鸟蛋听老师讲课,签收东西,送老师走人,试衣服,给主人展示。
确实很忙的小鸟点点头,侧过身问:“主人你怎么知道的?”
顾舒盯了几秒他的睫毛:“小鸟。”
小雀呆了下,突然心虚地大声道:“不是小鸟。”
顾舒有些无奈,她叹口气,解释道:“不是说这个,是说你的小鸟游戏,今天只输了十次。”
“噢。”冷静的小鸟软声道,“小雀变厉害了。”
你说东他扯西。
顾舒真想就小雀脑袋上的呆毛扯两下,她手痒,但有道德,于是只是无声叹了口气,翻过身正躺着,让“今天过得怎么样”的话题就此终结。
她不说话了,小雀倒是还有很多话要说。
他自带被子往她边上蹭,靠着她喊:“主人。”
“嗯?”
“你喜欢小雀吗?”
“大晚上的,怎么开始撒娇了?”
“小雀没有,小雀想跟你说话。”
“好吧,那喜欢。”
“主人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喜欢小雀?”
“因为我是跟小雀一样的别扭主人。”
小雀用头撞她表达不满:“小雀才不别扭呢。”
一直关注着他,等小鸟从衣帽间出来才开门的顾舒:“嗯……好吧,别撞我,小雀是不别扭的小雀,只有我一个人别扭。”
黑暗里小雀眨巴眼睛。
听上去主人好惨。
他小声:“那也不能这么说。”
顾舒无声笑了下。
小雀环着她的手臂,汲取着体温,忽而又问:“主人,你疼我吗?”
植物们说Alpha要是疼Omega,就不会把他赶走,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在别墅里孤独终老了。
小雀虽然搞不明白在别墅明明有花有草怎么会孤独,但既然大家都这么说,小雀也就觉得一个人住在别墅里很孤独。
顾舒侧过身,伸手捏了下他软软的脸颊:“没良心小鸟。”
怎么又捏他的脸玩。
小雀觉得很委屈,他刚还心疼主人呢。
于是他也学着顾舒的语气:“没良心主人。”
说完还“哼”了声。
没良心主人觉得狐假虎威的小鸟很好玩,把他圈在怀里道:“没良心小鸟不许说好心主人坏话,现在开始睡觉。”
小雀学着她:“没良心主人睡觉。”
顾舒懒懒笑了笑:“我一直在睡,只有没良心小鸟在睁着眼睛。”
小雀不服气地闭上眼:“小雀早就睡着了,现在是在跟主人说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