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坐在露台秋千上,研究完一本通俗易懂的黄心读物《霸道小鸟狠狠爱》,自认为已经了解了如何花式逃脱,掌握金丝雀们走了又回来的核心出装,又拆了《狠狠爱》的书壳,套在另一本让小鸟萎靡的书上——《培育金丝雀的一百种方法》。
这是当初主人养小鸟的时候买的培育手册。
因为太忙,顾舒只抽着看了一部分,后面似乎是觉得小鸟“养熟了”,就把这书塞回了书柜里,书房书太多,她又忙,偶尔才会拿出来翻一翻,等她失忆以后,这本书更是无人问津。
但陪着她看书的小雀没有忘。
不仅没有忘,他还在关键时候把书拿出来研读,打算做一只优秀的育儿小鸟。
虽然因为实在太无聊,小鸟要靠着《狠狠爱》的封皮才能让自己强打起精神看书,以免一不小心睡过去,但好歹他是看进去了几页的。
“一颗小鸟蛋,两颗小鸟蛋……金丝雀每窝产卵4-5枚,卵为鸭蛋[1]……”
小雀点点头,手指往上抬了抬圆圆的玫瑰金镜框,小巧的鼻尖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睛:“原来是这样。”
一侧的小雏菊不懂,怯生生问:“为什么是鸭蛋?”
小雀想了想,偏过头坦诚道:“不知道。”
茉莉困惑:“鸟也会生鸭蛋吗?”
大家都看小雀的肚子,小雀也看了眼,他伸手戳了戳,遗憾道:“软的,还不会说话。”
“怎么会这样,鸟怎么能生出鸭蛋,”蘑菇O.o狐疑,“是不是人类又偷工减料了,他们复制粘贴很在行的。”
大家都知道鸟是生不出鸭子的。
小雀思考了好一会,没思考明白,轻轻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
大家陷入了沉思。
漂亮小鸟浸在一片朦胧的日光中,双腿在光下犹如上好的奶油,他停下了无意识的晃动,秋千也不响了。
静谧暖光中,他抿着嘴巴,轻轻蹙眉,困扰地往下继续看,突然噢了声:“搞错了,这句话说小鸟蛋是鸭蛋青色,不是鸭蛋。”
大家齐齐松了一口气,叶子都抖掉两片。
露台又热闹起来。
有花劫后余生般晃了晃花枝,建议道:“小雀,你还是别戴这个眼镜吧,戴了都看不清字了,怎么看书呀。”
这是小雀看书前从主人的衣帽间里翻出来的,他觉得主人戴上眼镜会变得更加聪明,于是有样学样,谁知道在自己这里好像起了反效果。
小雀晃了晃脚尖,把眼镜摘下来放在一边:“好奇怪,以前小雀也经常偷戴主人的眼镜,都没有事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晕。”
“小雀近视吗?”
“小雀视力很好。”
“你肚子疼不疼呀?”
“肚子也……不疼。”
“那你有没有其他难受的地方?”
小雀想了想:“小雀最近后颈热热的,好像很满一样,有点奇怪。”
“后颈?那不是人们说的信息腺吗?”
小雀一愣,自己摸了下后颈,指尖初碰到略微凸起的软肉,他就将手缩了回来。
怎么又烫又软的。
他睫毛颤颤:“好像,是小雀的信息腺有点烫。”
听小雀念培育手册发现许多出入的小雏菊弱弱:“可能是因为,小雀现在不是普通小鸟了,而是小鸟O,就像我们到了时候就会开花一样,小鸟O有了蛋,信息腺也会有变化。”
小雀一愣,有些慌乱起来:“那怎么办?”
在座各位显然都没有当人的经历,彼此看了看,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对人类更为了解的蘑菇想了想,谨慎地问:“小雀,你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好好想一想,不会是生病了吧?我听说Omega怀孕初期很容易生病的。”
“没,没有啊,”小雀脸上满是迷茫,“我这几天都很乖的,按着计划好好学习,正常勾引主人,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的,昨天还干了很多事情,一个人打扫了卫生,不像生病的样子。”
想到昨晚自己穿了什么,小鸟眼神闪烁了下。
应该,也不至于吧?
他回忆着自己的衣服有多露,有多长时间感到冷,脸红有没有可能是当场发烫,没想清楚,倒是想起来另一件事:“对了,我昨天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两根漂亮的羽毛,一根是浅金色的,另一根是渐变的金色和橘红色,我好像没见过这种小鸟,你们等等,我去拿过来给你们看。”
小雀没一会就带着两根漂亮的羽毛回来了。
他向它们展示:“你们看,很好看吧,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蘑菇O.O
小雀蹲在地上,有些担忧地问:“你们说,这羽毛是哪只小鸟不小心掉在家里的啊,还被人收了起来,插在花瓶和笔筒里。”
“还好主人没问我,否则小雀每天偷偷喂小鸟,学小鸟歌的事一定会被发现的。”
说到这,小雀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膛。
吊兰趴在盆沿看了眼,总觉得有些眼熟:“小雀,你确定这不是你的羽毛吗?”
“我也觉得,有点像,”茉莉仔细观察着,仰花轻声道,“但是我记性不太好,不怎么记得你的小鸟样子了。”
蘑菇皱着眉:“我没见过你的小鸟样子,但是闻起来味道很像,都是香香甜甜的,小雀,你是不是换羽了?”
小雀左右看了看大家,又翻了翻自己手上的两只羽毛,喃喃道:“小雀掉毛了?”
小雀有些僵硬地道:“这,这像小雀的吗?”
“像啊,”剑兰晃晃叶子,“很像的啦。”
蘑菇也找出问题:“对啊,如果不是你的羽毛,又怎么会在你家里呢?我们都只在露台碰面的。”
蘑菇说完,又顿了顿,边思索边道:“不过这样的话,你会不会秃啊?”
小雀失神喃喃:“小雀,小雀会秃吗?”
揣蛋还能瞒一阵子,秃了可怎么瞒?
*
“……嗯,好,我知道了,我会督促他写作业的。”
挂了电话,顾舒的视线停在沙发上,见小鸟还卷着抱枕呆呆坐着,极轻极快地往回收,她低下头,扫了眼自己微鼓的口袋,轻轻搓捻指腹,思索着应该如何开口。
今天周五,她跟裴清晏对行程的时候找不到笔,顺手掏了下口袋,这才想起来,外套里还有小爸给小鸟的礼物。
她让何凌拿了套新的成衣给她,礼物重新塞进不显形的大口袋里,本来是想带回来给小雀的,谁知道这小鸟今天都不来迎接她,自然也就没机会当着他面“毫不刻意”地掏出来。
大周五的,一向活泼的小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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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应更加活泼,此刻却蔫吧得不行。
这很奇怪。
顾舒眸光微沉,扫了眼腕表,等待数秒后迈步走向沙发。
“怎么了?”
蔫吧的小鸟抬头看她一眼,眼睛圆圆,睫毛颤动,还小小吸了下鼻子,看着怪可怜的。
顾舒抬手,轻柔地捧着他的脸颊,顺带还用大拇指捏了捏下颌,将他的脸颊捏起来后松开手:“小鸟不高兴日?”
小雀摇了摇头,将下巴抵在怀里抱枕上,小小抿着唇,几秒后嗫嚅:“才不是。”
看这样子也不像是在生她的气。
“那是怎么了?”
“小雀只是,不高兴。”
顾舒弯腰,敛眸同他对视问:“没有原因的?”
小雀跟她对视两秒,轻轻摇头:“有,但不能告诉主人,主人让小雀郁闷一会吧。”
这倒是稀奇。
这小鸟口口声声一直说她不高兴就要跟他说,现在自己不高兴,居然学会自己闷在心里了。
顾舒站直身,嗯了声,她转身走出去几步,又停下来转身看。
发现小鸟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真的一个人在郁闷后,顾舒也有点疑惑了。
她轻轻眨了下眼,走到吧台边,动手拿杯子问:“小雀喝什么?”
小鸟瓷声瓷气:“小雀才不喝。”
“嗯,那小雀晚餐吃什么?”
“小雀不……小雀吃布丁。”
“好,”顾舒柔声道,“小雀只要一个布丁。”
郁闷的小鸟猛抬头,强调道:“小雀还要吃其他的。”
顾舒端起水杯喝了口,问:“还要什么?”
“小雀还要,还要吃难喝的中药。”
想到大家都说可能只有中药这样“苦得没边”的东西能救小雀的羽毛,喜欢甜食的小鸟就要噼啪掉眼泪。
顾舒小拇指垫了下玻璃杯,迟疑了,她没放下杯子,带着走回到沙发边,递给他问:“怎么这么说?”
小雀看了她一会,眼神水水的,小声道:“小雀掉头发。”
“哪有?”
“就是有,”小雀望着她,咬着唇,委屈道,“小雀要没有头发了。”
比掉头发更可怕,比揣了小鸟蛋还要更恐怖的事,小雀掉羽毛了。
怀孕的小鸟会褪色,会掉羽毛。
这在小鸟的世界里是非常恐怖的事,其可怕程度不亚于裸奔。
他觉得自己说掉头发还说轻了,如果他跟主人说,小雀随时可能不穿衣服,还会发烧,一下热一下冷,也许主人就会惊讶地一下跳起来,抱着他安慰小雀真是一只可怜的小鸟。
可他只能说自己要掉头发了。
植物们都说,掉头发对于人类来说是很常见的事情,就算他跟主人抱怨这个,主人也不会生疑。
主人确实没有生疑小雀为什么这么难过。
她只是把杯子放到一边,轻轻摸了摸小雀的头发:“很软,还有很多。”
小雀望着她,眨眨眼睛,眼眶泛红。
主人的手好暖和。
他要掉小珍珠了。
顾舒弯眸:“别哭,宝贝还有作业没写。”
娇气的宝贝用抱枕遮住了脸,蹭了一会,慢慢探出半张脸,混着鼻音,小声撒娇:“主人,小雀,就不能不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