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文学城独家发表
    小满是有些难过的,他人生中第一次收到那么漂亮的花,还看到顾小芒为了做这个花而受伤了,所以花被踩碎的时候,他哭了,手背擦着眼泪,抖着肩膀哭泣,顾矜芒让他滚出去,于是他就哭着一瘸一拐地走了,头也没敢回。

    两个孩子就这样闹起了别扭,准确来说,是顾矜芒单方面闹别扭,小满很多次试着跟他说话,都没得到回应,努力讨好了多次之后,才眨巴着眼睛不说话了,所以家里的氛围就变得很尴尬,叶风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的儿子真是十分难搞,令人头疼。

    不过幸运的是,小满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也没留下什么伤痕,因为叶风晚特地跟老师交代过,老师会留意他身上的情况,所以欺负他的人也没敢继续使坏。

    小满迎来了三年级的第一次考试,成绩很不理想,其实他本就不聪明,脑子很迟钝,很多别人跟他说的话,对他做的事,他要过了半天才能反应过来其中的意思,时常分不清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

    小学老师对成绩看得很重,而小满好像把所有的精力和天赋都花在了画画上了,因此每一门课的分数都上不了台面,被老师公开批评了,他不是没有努力,他每天都很努力学习,可就是学不好,他也没有办法,小小的他,就感觉到一种无能为力的痛苦。

    不是所有的事情努力了就会有正向的反馈的,有时候加倍的努力还会带来负面的回报,看见同桌那张震怒的脸,他有些沮丧地想。

    这一天是他负责打扫卫生,从操场回来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他匆忙收拾了书包,就快步往外边赶,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叶风晚和顾潮去参加一个晚宴,没在家,顾小芒也不愿意跟他说话,于是他食不知味地吃了一些米饭,就背着书包上了楼。

    房间的灯是暖黄色的,有种别样的温馨,小满准备把试卷从书包里掏出来,就听见咚咚两声叩门声,顾矜芒双臂环胸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跟他说。

    “来我房里写作业。”

    他没有提起那束玫瑰花的事,但小满却在内心狂喜,这是顾小芒别扭的示好表现,他开心得恨不得拍手,却又怕惹得对方不快,于是加快了脚步,抱着沉甸甸的书包走到了隔壁房间。

    顾矜芒的书桌很大,紧靠着落地窗,小满跟他并排坐在一块,一点一点往外边拿试卷,顾矜芒姿态慵懒地托着半边腮,睫毛长长地垂着,完全没了前几天踩碎玫瑰花时候的疯狂,反而有种异样的乖巧。

    他伸长了手,将那一叠试卷细细翻阅,语气有几分惊奇,“为什么可以考不及格?这么简单的题目。”

    小满作为年纪大一岁的哥哥,被顾矜芒这样问,就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地找了个借口,“因为我是三年级的学生,比你高了一级,所以题目很难呀。”

    “很难吗?”顾矜芒不置可否,而是用手指点了一个位置,提醒道,“这个howoldareyou你都不知道怎么写吗?”

    顾矜芒的英文发音格外的纯正,有点像小满在英文广播里听到的腔调,他有些羡慕顾小芒的发音,眼睛自然就流出了艳羡与崇拜,这样的眼神让顾矜芒很是满意,又在试卷上挑了几个很明显的错处给他讲。

    “把你的笔拿出来,我给你讲讲。”顾矜芒的桌面收拾得很干净,只有一些英文的书籍和一只钢笔,小满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了笔盒,他无所觉地打开,就看到笔盒里的所有笔都被掰成了两段,不论是他拿来画画的铅笔还是写字的自动笔,都无一幸免。

    “这是怎么回事?”顾矜芒的声音都沉了下来,但他看着的不是那些断掉的笔,而是小满手背上的小孔,那是用签字笔戳刺手背留下的痕迹,看着用了不小的力道,小孔边缘留下了一定程度的淤青。

    顾矜芒气得咬紧下颌线,周身都是一种紧绷的状态,仿佛下一秒就要化身猎豹,将恶人撕个粉碎,“你不会是要告诉我,这是你自己弄的吧。”

    小满的手被抓得很痛,却没有试图将手往外抽,而是安抚性地回握住顾矜芒的手,两只小手缠绕在一起,透出孩童间的亲密与友好,他摇了摇头,很沮丧自责地说,“同桌考试的时候抄我的答案,所以我害他也考砸了,他说他自己写的话,估计成绩会比我还要好。”

    他轻声细语地解释,稚气的脸上写满了自责,他甚至没有指责对方用笔尖戳他,掰断他的笔,而是先反省自己的过错,是自己学习太差害得同桌也被老师给批评了,温顺乖巧一如往昔。

    小满的世界里好像不会有太过强烈的恨意,比如他知道自己被父母抛弃时,就很懂事地给无良的父母找了一个理由,肯定是因为自己不够健康所以才会这样。

    他用近乎自虐般的懂事去释怀受到的伤害,因为只有美化这些坏人,才能让自己的伤害变得有几分道理,否则那些铺天盖地的委屈,可能在当下就将他吞没了。

    同桌做的事情很狡猾,就是能欺负到人,但是又不是足够告老师的程度,毕竟真的没有老师会时刻留意谁的笔被人掰断了,谁的手又被人扎了。

    老师在意的更多都是成绩,只有成绩好的学生才会受到格外的关注与爱怜,而成绩不好的学生只有在班会上被公开处刑的份,想到这里,顾矜芒抿着嘴唇,没有再跟上次那样大发一通脾气。

    只是第二天小满起床的时候,就看到顾小芒已经站在了房间门口,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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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惊讶地嘴巴微微张开,“小芒,你要和我一起去上学?”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很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往楼下走去,叶风晚今天的心情很好,她蹲下来给顾矜芒整理好胸前的藏蓝色领巾,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膀,“去吧,可要和同学好好相处。”

    小孩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极轻地点了点头,回道,“妈妈,我会的。”

    早晨的阳光特别好,但顾矜芒的那个笑容,却是能让人打寒战的程度,他好整以暇地坐在后座,望着窗外飞驰的绿树,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出门了。

    以前他总是很渴望出门,希望爸爸妈妈能陪在自己身边,跟自己玩,可到了后来,他开始抗拒出门,如今他看着路旁郁郁葱葱的树木,阳光穿过树叶,在路上留下阴翳的光斑,顾矜芒转头去看梁小满,只见他大半个身子都贴在窗边,满脸都写满了喜悦,像是从来都不曾被伤害过那般。

    梁小满身上有一种魔力,顾矜芒认为他很像一团白色的海绵,总能汲取许多的委屈伤心和难过,随后将这些东西都藏在软绵绵的身体里,然后用这些柔软的东西去拥抱这个世界。

    顾矜芒学不来这些,他只知道自己的宠物由自己守护,他的小白猫在外边受了欺负,自己作为猫咪的主人,总要去给他出一口恶气。

    车轮慢慢停下,司机将车停到了侧边,A中是A市最好的学校,不仅有中学,也有附属的小学,所以来往的学生很多,刺目的阳光落在空旷的地方,也落在顾矜芒长密的眼睫上,他从车窗里往外看,能看到涌动的人群,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一天。

    翻涌的情绪顺着呕吐的冲动来势汹汹,就连身上的安全带都像索命的绳索,将他勒得喘不过气来。

    逞什么能呢?你也不过是个废物,一个不敢出门的废物,又要拿什么给自己的小宠物出气呢,真是可笑。

    脑子里有许多声音在嗡嗡作响,顾矜芒用力地捂住耳朵,他听见孩童尖锐的哭声,听见女人呼救的声音,也听见游乐园欢快的奏乐,种种的声音交错在一起,让他的大脑都快要炸掉,眼神也开始变得涣散。

    “小芒,你没事吧。”是小满关切地凑了过来,用手给他轻轻地擦汗,随后又解开了他身上的安全带,牵着他的手,引着他走下车。

    风忽然就变得很温柔,顾矜芒抬起一只手,堪堪遮住眼前刺眼的太阳,忽然意识到梁小满的手很温暖,他慢吞吞地走在自己前面,留给自己的背影瘦弱苍白,畸形的右脚穿着白袜,是个易折的弧度,就是这么个脆弱又可怜的人,不会抛下自己,会在自己害怕的时候,回过头来对自己说,“不要怕哦,小满哥哥在这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