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当空,华光皎洁。
天居楼内院梧桐树随风沙沙舞动。
在这万籁俱静的深夜,一道人影快速穿过狭长的走道,脚底闪烁着几缕幽微的火光。
尘枫敲响甲字上房的门扉。
室内燃着一豆灯火,一女子的纤瘦背影跃然窗上。
伏案写作的林茵停下奋笔疾书的右手,披上层素净的外袍,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这才开门。
“深更半夜的,尘少侠前来,所为何事?”
仙子似是不久前才沐浴过,没戴任何配饰的乌黑长发垂至腰间,发间还是湿漉漉的感觉。
尘枫心里想着,自己修习火法,不出一刻,便能将仙子的乌发弄干。
只他是万万不敢提出此等轻佻的说法。
尤其是仙子身量比尘枫低些,抬眼看他时,纤长卷翘的睫毛下,那双熟悉的眼眸此刻清透水润。
总有种说不出的欲语还休的感觉。
尘枫开口时,声线有点紧,“我先前在幻境内,元气大伤,这两日内,拜厄跟我一起在清净之地修养,现下恢复元气,拜厄催促着我来找你。”
边说着,尘枫便将肩上的拜厄捧至林茵面前。
“拜厄说,它想仙子了。”
更深露重,为了抢占市场,林茵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完凌立羽赶赴万镜会,三日内斩除邪修的话本。
漫漫长夜,想必有一番苦熬。
而拜厄又极通灵性,化作林茵掌心大小的一团黑球,羽毛蓬松柔软,看着就十分好摸。
更何况拜厄也随主人,修习火法,浑身上下暖呼呼的,像是只柔软发热的手炉,在这深秋时节,着实吸引林茵。
林茵双手捧过这软萌的一团黑毛啾。
拜厄许是没想到会被应允,一时有些兴奋,小小的尖嘴一直在林茵掌心啄来啄去,弄得林茵有些发痒。
但林茵还是有一事不解。
“尘少侠为何要喊我仙子?”
尘枫一边在心里呵斥拜厄不要过分占林茵的便宜,一边感觉林茵掌心柔软的弧度。
此刻冷不丁地被追问,还有些愣怔,“我为何不能喊你仙子?”
“这真的很奇怪。”
“一点都不奇怪。”
林茵说:“那你能不能不要喊我仙子了?”
尘枫意识到林茵态度有些缓和,得寸进尺,“可是我想喊。”
“而且这嘴巴长在我的脸上,我心里这么想,它便这么喊喽。”
“若仙子不让我喊出声来,那尘枫每次见你,都要在心里喊上成千上百次,喊到仙子的心都恼了才罢休。”
尘枫在心里喊,林茵的心为何会恼...
林茵思前想后也想不明白,此刻更是说不过他。
左不过一个称呼,就随他去了。
林茵说:“那你要进来坐吗?”
尘枫:“凌翊不在屋内吗?”
若是凌翊在屋内,尘枫确定自己是不能被邀请的。
故而尘枫下意识问道,不过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了“唐突”二字。
所幸林茵脾气好,闻言也不恼。
手心攒巴两下圆滚滚的黑鸟拜厄,就当报复回了主人,解了气。
“你在瞎说什么...凌翊又怎么会跟我一间房。”
“更何况凌翊跟你一样,都去闭关修炼了。”
尘枫:“凌翊也伤了元气?”
林茵给他指座:“不是。”
“凌翊说这些天里历经磨难,他觉得境界要提升,闭关修炼去了。”
尘枫坐到红木桌案旁的木椅上,这才假模假样地抬头仰视着林茵,语气分外惋惜地说:“仙子,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不会扰你清誉吧。”
林茵:“你来都来了。”
“刚刚怎么不说。”
话语间,林茵收好摆满桌案的稿纸,细伶伶的手腕在素净的水袖间若隐若现。
尘枫双手支着下巴,看人收拾物品。
这是他想象了很多年的画面,今日骤然出现在眼皮子底下,心脏柔软到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仿若美梦成了真。
仙子朱唇轻启,“尘少侠这黑鸟送也送了,如今进门来又是所为何事?”
尘枫不解,“不是仙子邀我进门的吗?”
林茵:“那我让你跟我一起睡觉,你睡不睡?”
尘枫眼神一亮,不可避免地思索起了这件突如其来的好事。
但看着林茵逐渐阴暗的神色,心里咯噔两下,“不敢不敢。”
“仙子,我现在就出去。”
待尘枫出门后,林茵腻白的指尖一下下戳在拜厄头顶那簇白毛上,口中不时还念着,“你跟你那主人一样,都是个没眼力见的。”
拜厄尚不明所以,被她戳得前仰后倒,站不平衡,还傻兮兮地往林茵手上贴。
“也罢。”
“长夜无聊,找个笑话来玩玩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气得拜厄,仰头咬了一口林茵柔软的指腹。
但在触碰到的瞬间,还是小心翼翼地卸了九分力气,不舍得伤了面前的人儿。
夜深露寒,林茵怀里揣了只困的不行、不停眨巴着豆大点眼睛的圆滚滚黑鸟,如同抱着只不烫手的火炉,倒也没那么难耐。
修长的手指握着镶金玉的华丽狼毫毛笔,抬手写下——
清凌凌的嗓音自千里外响起,飘荡到凌立羽心头时,一杆红缨枪从天而降,猎猎作响。
凌立羽肃冷双眸抬起,不器神剑应声出鞘,银白剑身上夹带万顷华光,与其当空相撞。
剑势如芒,一瞬间击倒了风情湖畔所有修士。
风尘乍起。
烟气过后,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逶迤而来,天蓝色的水袖随风舞动,再往上便是那倾国倾城的秀丽面容。
绝代风华,不过于此。
凌立羽一时竟看入了迷,忘了深处何境况,忘了要救灾厄魇境中侠肝义胆修士的使命。
他只静静地瞩目,迎接群玉楼仙子沈世嘉的到来。
......
最新一卷已至终章,不枉林茵日夜不停,笔耕不辍,还向风何故换了三枚辟谷补气血的丹药。
风何故给林茵丹药时,还不许她支付报酬,最后在风何故百般推辞、千般不愿下,林茵只好拿自己珍藏多年的药参来换。
风何故被林茵哄骗半晌,这才说着炼制好丹药会分给林茵几粒,这般才收下这药参。
风何故为何对她这般好...自幻境内便颇多照拂。
万事尘埃落定的那日,林茵问风何故时,他还满口说着,来听海潮是为帮助江芳吟抓拿邪修宁野。
可此刻,宁野早被杀死,在江芳吟与我风何故面前,化作天边一缕无形的烟气消弭,再无痕迹。
报仇再也没有这般凶狠解气的结果了。
江芳吟杀死宁野后,也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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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不停蹄回揽芳阁去了,甚至未曾给与她旧交甚笃的群玉楼仙子沈世嘉好好作个道别。
那风何故如今停留在听海潮,所为何事...
更甚至,他还一直喊着林茵“娘亲”。
明明年岁相仿,却还这般执拗,让风何故改也不改。
只满口说着,是林茵让他喊的。
林茵心道,这又怎么可能...
她们二人明明此前未曾遇见,哪有什么母子的情分。
再说说这江芳吟。
并蒂双生,一体二魂。
可着实未曾想到是这般全然相反的两个人。
林茵认识的那个江芳吟,对邪修宁野恨之入骨,恨不得拆穿入骨,寸寸撕裂。
而江芳吟并蒂双生的阿姐,却对宁野,情根深种,纵使只剩一缕残魂,也要在宁野身死道陨前,挣脱束缚,来抱一下即将泯灭的爱人。
至于宁野...
则更为离奇。
明明筹谋了听海潮所有的祸事,引无辜修士入镜面幻境,妄用邪法日日汲取修士身上的灵力,化作自身腐蚀污浊的黑气。
且这黑气,与五年前,林茵与凌翊被困于囚灵山时遇到的邪修,极为相似。
纵是说成师出同门,也不为过。
莫非这些奸邪之事背后,均有幕后黑手从中作歹,只他在暗处筹谋,未曾透露真实身份。
林茵思虑良久,也理不清楚。
再说这宁野。
明明黑气入体,心神呆滞,可却面对江芳吟,却独独下不来手,竟是半点未曾伤害于她。
江芳吟同体的阿姐,经江芳吟和风何故证实,心性纯良,有着莲花一般高洁的品格,善练救治的医药,心里一刻不停地念着受灾病苦楚的苍生。
连那活死人、肉白骨的“光霓裳”也是由她一手促成。
这样冰清玉洁的高雅之士真的会爱上一个心术不正,为了修为和欲望而罔顾道法的贪婪之人吗?
况且在生死离别之际,宁野最终留给江芳吟阿姐的话语,竟是——
“芳吟,快跑。”
那语气内含着藏不住的关怀与留恋,还残存着无尽的惧怕。
像是希望江芳吟离开听海潮,离开这目前祥和安宁繁华的万镜盛会。
若是宁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从无垠的昏沉束缚间,觉醒了自己的意识。
那这听海潮究竟有什么摄人心魄的怪物,竟让宁野这般惶惶不得终日...
这平静祥和的表面之下究竟蕴含着多少波涛汹涌的暗浪,究竟有多少人在为此战战兢兢地遮掩...
林茵始终无法想明白这些深埋于心的幽念,此刻更是无法把《凌立羽传》写得清楚通透,只好半遮半掩地藏着些她自己的见解。
可不论多漫长的黑夜,终究会迎来属于自己的黎明。
雕花窗扉间投来明媚的日光,林茵推开窗,清晨一阵清爽的秋风扑面而来,为她扫去些通宵伏案书纸间的困乏。
再回首去,却见那圆滚滚掌心大小的一团黑毛啾,陪林茵熬了一宿也就罢了,竟还有心思目光灼灼地盯着书稿。
林茵摸去这柔软蓬松的黑羽,感慨道:“拜厄啊拜厄,你又不识字。”
“这般认真,也是看不明白我所书所写的。”
“那里面的风流韵事,你个呆兮兮的黑毛啾懂得什么...”
语罢,拜厄便带着怒气,轻口咬上林茵细腻的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