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后,兰玉竹本想就那声“义父”和影昭探讨一下他的脑子里天天都想了些什么,只是还没出口,影昭就忽然接到了影殿的飞鸽传书。
看完,他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主子,信堂的人说查出了您所中的毒。”
兰玉竹微一挑眉:“是吗?”
影昭放飞信鸽,转过头来高兴地说:“是的,主子,属下这就赶过去。”
上一世他受伤之后,身边的影卫换成了影七,而影昭则常年奔袭在外,替他寻找解毒治腿的办法,只可惜到最后,两人都没有如愿。
“不行。”他想也不想地拒绝,万一这一次情况因他有变,影昭死在外面怎么办?
影昭一愣:“主子……”
兰玉竹缓了口气:“让其他人去不好吗?”
影昭却不答应:“属下不放心。还是由我亲自去吧。”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不许去。”
“属下要去。”
“你……”兰玉竹深知是自己心里有鬼,突然想起来某一幕,“不是你说要时刻护卫本王安全吗?你要是走了,谁保护我?你就放心别的人保护我?”
一连串发问没把影昭砸懵,他少见的慢条斯理地回道:“属下走之前会调集杀殿所有的影卫,日夜盯着府内,鹰伏都城虽然危机四起,但影殿倾巢而出,绝对能够确保您的安全。主子,属下不甘心您的腿就这么废了,就请应允属下去吧。”他诚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跪下。
兰玉竹长叹一声:“你看你,哪有一个影卫的样子?不听劝不听令。”
“主子,您说的,属下可以偶尔违背您的命令,”影昭不好意思地笑笑,“属下保证,没有下次了。”
什么叫没有下次,他分明次次都在违抗自己。兰玉竹无奈,也知道十头牛都拉不回他,只能妥协了:“去吧,注意安全,但是一个月后不论如何,必须回来。”
就算他不答应,影昭一定也会不顾他的命令离开,他几番涉险,险些丢了性命,哪次回来不是伤痕累累,他不愿让他再受苦,可也拦不住他,只能祈愿他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影昭第一次离开,也就是这一次,回来时一无所获,路上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他慢慢变得阴翳起来,再无少年模样。
他虽多次问询,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无事”,然后下一次有了线索,他又会豁出命去找。
影昭急急地应下了,怕事情耽搁,立时就走了,兰玉竹只能一个人回府,路上沉闷得很。
日落西山,细细密密的雨一直在下,兰玉竹担心影昭,盯着落雨出神,行至枫溪巷,他眼睛动了动,行医馆的门外瘫着一个破布似的人,行人都忙着回家避雨,没有人管他。
估计是逃难进城的,没了盘缠,更看不起病,兰玉竹掀开车帘,终究还是不忍心,叫停了车夫:“孟山,去看看那人还活着吗。”
孟山把缰绳交给另一人,跳下了车,走到那人身侧蹲下,探了探鼻息,回头对兰玉竹喊:“王爷,还活着。”
兰玉竹松了口气:“带进医馆中医治吧,身上可有银两?”
“有!”孟山答应一声,把人扛起来走进了医馆。
看着他消失在门内,兰玉竹也放下了帘子,他广积阴德,只期盼上苍庇佑他的昭儿,平平安安回到他的身边。
夜里,连绵的雨越下越大,他披着狐裘坐在门边看雨,莫罗打着灯笼劝他回房休息,他微微一笑:“本王无事,这些年辛苦你了。”
“王爷……”莫罗被他没来由的慰问感动得热泪盈眶,“小的不辛苦,不辛苦。”
兰玉竹点点头:“不辛苦去把马喂了,不要烦扰本王。”
莫罗:……现在说辛苦来得及吗?
将近子时,兰玉竹被腿上的痛叫醒,雨点拍打着窗户,他担心院中的兰花,想让影昭去瞧瞧。“影昭。”
一个黑衣人自房梁跃下,跪在他床前,一言不发,却是影七。
兰玉竹拍拍脑袋,影昭已经走了啊。
“影七,帮本王瞧瞧院中的兰花,可被雨打伤了?”
“是。”影七领命而去,两个呼吸后又出现在了他面前,头发一点没湿,“无事。”
兰玉竹失笑:“你真的看了?”
影七顿了顿:“没有。”
“为何?”他也不生气,只是好奇原因。
“影首令属下寸步不离,保护主子。”
“昭儿……”兰玉竹轻叹,“你说他能平安回来吗?”
影七没有接话,也不知道怎么接,他比影昭还要小一岁,天生不爱交流,被影昭安排在杀殿里,只负责杀人,也偶尔替影昭的班,保护兰玉竹。
后半夜,雨渐渐停了,兰玉竹靠在床头看书,打着哈欠睡去。
第二天一早,莫罗便守在门外,等他起床后洗漱,顺便说一件事:“王爷,昨儿您救了一个人?”
兰玉竹擦完脸,颔首问:“怎么了?”
莫罗为难地说:“那人现在府门口,怎么劝也不走。”
“他说什么?”
“他说要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让他进府喂马都行。”
兰玉竹放下手帕:“去看看。”
大门外,挨着右边石狮子地地上,垂首跪着一个单薄的身影,头发凌乱,一袭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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衫破破烂烂,脚下的鞋也坏了一只,可怜得很。
“把他扶起来。”兰玉竹向一边的人说,“问问他是哪里人氏。”
侍卫下了梯坎,把人扶起来站着,低声询问了几句,那人摇头点头,嘴唇干裂,不怎么张口。
过了一会儿,侍卫回来告诉他:“王爷,此人名叫桐君,乃是邕州人氏,家乡发了大水逃难过来的。”
兰玉竹点点头:“给他点银子安家吧。”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桐君却听得清清楚楚,听完唰的就跪下了,看力道,膝盖恐怕都碎了,他伏在地上,不住地叩首:“求王爷救救小人,小人愿为您做牛做马。”
正是人多的时候,围在王府门口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兰玉竹又不能强行赶走百姓,只好先让人进府。
进了府,桐君怯怯地含胸驼背行走,不敢多看一眼。
兰玉竹让人给他倒了杯水,看他一口喝了,才问:“本王愿给你银子安家,你为何不依不饶坏我门楣?”
桐君吓得瑟瑟发抖,磕头求饶:“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地上的红印子就又多了一道。
“罢了罢了,”兰玉竹摆摆手,“你可是遇到了困难?说吧。”
“谢王爷。”桐君跪直了,艰难地说,“小人本是邕州人氏,逃难至此,身上盘缠用尽,被歹人卖入烟柳巷,受尽折磨,昨夜趁着鸨爹不备,逃了出来,他们不停地追我,我跌了很多次才甩掉他们,只是身受重伤,幸得王爷相救,活了下来,求王爷收留小人,不然要是小人露了面,鸨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说着,他难以自制伤心地哭了起来,脸上脏污抹开,皮肤竟意外的白皙,看五官,长相应该也不算差,不然也不会被有心人拐去那种地方了。
莫罗心软,忍不住劝道:“别哭了,王爷一定会帮你的。”
兰玉竹冷冷地说:“既然你说了,那你帮他吧。”
“王爷,”桐君哭着给他磕头,求他发发慈悲,“求求您了,求求您、”
“算了,”兰玉竹深吸一口气,权当是在给影昭积阴德了,“带下去吧,莫罗你安排。”
言罢,他滑着轮椅走了,回到自己院中,坐在树下沉思,一片沾水的树叶落下,他低声喊:“影七。”
影七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半跪着等他命令。
“传令信堂,查查桐君。”
“是。”影七也是个老实人,当场抓了只鸽子写了寥寥几笔就放飞了。
身处无时无刻的算计当中,兰玉竹不得不防,桐君既是举目无亲,那么瘦小单薄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烟柳巷打手的围追堵截下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