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中毒
    梁儒非常恭敬的回答道:“下官是浙州知府梁儒,不知钦差大人提前到达,有失远迎。”

    言外之意,不是我没迎接你,而是因为你自己不打招呼提前来了。

    文知蕴道:“无、无碍。”

    话毕转身继续忙活手中之事。

    梁儒见此景,也不催促,而是站在一旁等着,等到文知蕴终于忙完,方才再次开口:“钦差大人,下官已为您与昭云将军备好了房间,只望两位大人不要觉得下官怠慢。”

    文知蕴知道梁儒只是做表面功夫,再加上他们并不想去住,便委婉拒绝:“梁大人,住处就不必了,我与昭、昭云将军已有地方歇脚,就是您、您看可否送点吃、吃食过来。”

    听到文知蕴的请求,梁儒愁容满面,停顿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道:“钦差大人,浙州各县遭遇洪灾,知府衙门此时已无存粮,好在下官省吃俭用,存下一些余粮供家中子女饱腹,下官这就从家中把余下的粮食拿出。”

    听到这话,文知蕴心中感叹,梁儒当真八面玲珑,这话说的真是令人动容,家中确有存粮,但如果拿出来家中子女便会忍饿,这话一说,谁还会让他拿出粮食。

    文知蕴看破了这一点,对梁儒一顿夸奖:“梁大人,您为百姓鞠躬、躬尽瘁,既是为家中子女所备,我便不好夺来。”

    听到这话梁儒道:“这怎么能行,下官怎敢让钦差大人挨饿。”

    文知蕴道:“朝廷的赈灾粮、粮最迟半日也会运到,梁大人不必担、担忧。”

    因为运送的粮食过多,运粮大队即使加快速度,也比不上寻常的脚程,到的那批人不过是朝廷派来与文知蕴同行之人,他们在距离浙州五十公里时收到卫楚泽的传信加快了速度。

    文知蕴说完这些继续道:“梁大人,同水县的情况你知、知晓吗?”

    梁儒道:“钦差大人,下官作为浙州知府自然是知悉灾情,据各县知县上报,灾民虽不能肥吃肥喝,但足以饱腹。”

    文知蕴无奈,这个梁儒如此说不过是想把这所有罪责都推到同水县知县牛泰然一人身上,即使他有错,最多不过一个失察之罪,这个罪名顶多少拿三个月的饷银。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文知蕴此时未抓住他的实质把柄,不能直接与他翻脸对峙,她继续问:“那梁大人您、您知晓灾民染上疫病之事吗?”

    听到此话,梁儒惊慌失措,大声道:“疫病!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下官今日第一次听闻。”

    文知蕴故作惊讶,道:“梁大人竟不知、知此事!”

    怒道:“牛大人竟然隐而不报!下官这就去知县衙门走一趟。”

    梁儒离去后暗想,如若真如自己先前情报所述,再看今日表现,这个温执却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若是如此倒是好糊弄,但是一个毛头小子怎么会想到独身一人提前过来探查,并从柴主簿手中救下灾民。

    或者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听从昭云将军的安排,无论如何,昭云将军才是最棘手的人。

    文知蕴并未阻拦,这么大的事情除了上面给了指令,牛泰然一个小小的知县纵然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这样做,梁儒这是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将所有的事情推到牛泰然头上,如同当年的文家。

    相似的灾情,不同的处理方式,最后却走向相同的结局。

    不同的是当年文家背负并不属于他们的罪名。

    不过都是掌权者巩固权力的工具罢了。

    梁儒这边果然如文知蕴所料,他刚一到知县衙门,牛泰然卧床不起的重病瞬间好了,活蹦乱跳的下床迎接梁儒,一见到梁儒便痛哭流涕。

    梁儒自是劝慰了一番,牛泰然显然被梁儒那一套说辞打动,而后不知交代了些什么后,牛泰然频频点头。

    梁儒一走,文知蕴继续救助灾民,突然声东焦急的前来寻白薇,一问原来是卫楚泽的疫病非但没有好转,就在刚刚突然严重,卫楚泽一下子晕倒在地上。

    听到这个消息,白薇立即跟着声东前去,文知蕴紧跟其后。

    文知蕴心中疑惑,按道理来讲,卫楚泽常年练功,身体强壮,自服药已过三日,身体应该好转才好,怎会突然加重,况且,出门之时,她还看到卫楚泽好好的躺在床上。

    回到屋内,白薇为卫楚泽诊治后眉头紧皱,文知蕴预感有不好的消息,看到如此,站在一旁的声东急忙询问,只见白薇摇了摇头。

    白薇走出房间,文知蕴紧随其后,二人走到后院,观察再无旁人后,白薇才缓缓开口道:“他中毒了,我无能为力。”

    白薇师姐行医多年,医术高明,这毒竟然连白薇师姐都无能为力,文知蕴拧眉,问道:“究竟是中了何毒,竟然连师姐都无能无力。”

    白薇叹了口气,道:“是蛮夷的一种剧毒,名叫秋月红。”

    秋月红,无色无味,中毒者前三日与常人无异,但第三日之后便会急速毒发身亡,是天下奇毒之一。

    白薇曾经研究过这种毒的解药,也曾救过中毒之人的性命,但是卫楚泽又与旁人不同,如今他身上的疫病还未痊愈,叠加秋月红便是毒上加毒,这种状况,白薇是第一次遇到。

    白薇将秋月红的解药先给卫楚泽服下,结果如白薇所料,并未起多大的作用。

    卫楚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他做了一个许久未做过的梦。

    对于卫楚泽来说那时是他目前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

    那时先皇还未驾崩,先皇最宠爱的女儿刘青云执意披甲挂帅,出征西南,从刚开始的一介女流之辈怎么堪大任,到后来的巾帼不让须眉,刘青云向世人证明女子亦能成大事,亦能领兵打仗!

    一国公主不爱红妆爱武装,不爱名门世家之子爱书生。卫楚泽的母亲与父亲在世人眼中也是极不般配,一个巾帼女英雄,一个穷酸破书生,可是只有卫楚泽知道,他们在一起很幸福,娘亲喜欢领兵打仗,父亲便双手支持,在家照顾年幼的他。

    卫楚泽五岁那年,甚是想念娘亲,父亲知道后,当即带上他去了军营,那也是卫楚泽第一次看到娘亲的英姿飒爽。不过那时的他并不理解娘亲,为何其他孩子的娘亲都陪在自家孩子身边,他的娘亲却要在这鸟不拉屎的荒凉之地。

    他去的时候,刘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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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打败了敌军,没过几天被收到朝廷的诏令班师回朝。

    他们一路上游山玩水,甚是欢乐,途径宛丘之地时停留休整了几日,他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大他一岁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与京城里的那些贵女不同,她是个喜欢骑马乱逛的人。

    停留的那几天卫楚泽经常跟在她的后面。

    猛地场景一转,黄昏之时,卫楚泽刚才外面回家,便传来一封急信,当时被封为昭云将军的刘青云战死沙场,父亲当场殉葬,一日之间,卫楚泽失去双亲,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那个驰骋沙场的娘亲,怎么可能会战死沙场!

    他在睡梦中大喊:“娘!爹!”卫楚泽在梦中急的满头大汗。

    文知蕴坐到卫楚泽床前看着他,世人眼中的卫楚泽,年少时为纨绔子弟,长大后是巾帼英雄,可这些好似都不是他。

    文知蕴拿起手帕帮他擦拭额头的汗珠,而后却被卫楚泽用手一把抓住。

    不知过了多久,卫楚泽终于睁开了双眼,他醒来后看到的便是如此一个场景。

    温大状元趴在他的床前,而他紧握着别人的右手。

    温执安静的趴在那里,眼睛紧闭,睫毛翘起,脸颊与数日前相比有些许消瘦,经过数日的相处,卫楚泽对温执有了很大的改观,他本以为温执只是一个读死书的小白脸,可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他虽瘦弱,说话会结巴,不会武功,但是却很勇敢,心怀大义,卫楚泽看的一时晃了神。

    到了时间,声东前来送药,见卫楚泽醒来喜出望外,开口大喊:“将军!”

    卫楚泽抬头给了他一个眼神,但文知蕴已被这一声大喊惊醒,抬头恰好与卫楚泽四目相对。

    文知蕴睡梦中反握了卫楚泽的双手,二人目光移到紧握的手上,文知蕴面红耳赤,尴尬且慌忙的放开,磕磕巴巴的道:“抱歉。”而后便冲出了房门。

    声东不明所以,奇怪的道:“温大人怎么像个女子一样?”

    转头看向他家将军,贴脸问道:“将军,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卫楚泽平日里虽出入风月场合,但都是做样子的把戏,哪里真的与女子真的相处过,对于温执的反应,他自己也脸颊发红,自然也没品出其中的特别之处。

    等到日后他看到文知蕴穿上女装出现在他面前,他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白薇重新开的药延缓了秋月红毒性,卫楚泽暂时保住一条命,三日后若研制不出解药,卫楚泽的性命仍然保不住。

    听到师姐白薇如此说,文知蕴问道:“难道连师姐也无法解毒吗?”

    白薇沉默,若是时间充足,她当是有足够的把握,可是现在只有三日时间,她心里没底。

    “若是有百解丸就好了。”白薇喃喃道。

    百解丸,仅剩一粒,下落不明,哪里能寻得。

    文知蕴脑子灵光一现,百解丸她们没有,但她曾服用过一颗,她问道:“师姐,若是以我的血为药引,是否能解毒?”

    白薇沉思片刻,眼眸一亮,道:“或许可以一试。”

    “师姐,有几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