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雏收集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宝贝,现在一股脑打开妖戒、芥子袋,殷勤地把所有宝贝倒在桌面上,让少女尽情挑选。
“萤萤小姐,这些都是好东西,你看中什么,喜欢什么,只管说出来。”
他那样抠搜吝啬的人,给陶蓉的不外乎是莲花簪子和两本书,如今慷慨大方掏出自己全部家当。
见少女有些羞涩,不太好意思挑选,还特意卖力介绍。
“这是月华梳,集月华之力炼制的梳子,可以随你的心意变化形状,能梳理秀发,也能用于施法和自我疗伤。”
晨曦穿过云霞,映照着薄雾下的世外桃源,碧草如茵,清香幽幽,院子宛若一副意境深远的水墨画。
屋内,少女含着几分生涩,晕生双颊,接过独眼少年递来的月华梳,惊讶欣喜地瞧着梳子化成半个蝶羽的模样,一双纯净好奇的眸子,弯成了月牙。
“好漂亮。”
锦雏神采奕奕:“这是琉璃簪,这是避水玉佩……这是绫罗霓裳,质地柔软,色泽如云,是仙子们喜爱的衣裳,穿上后不仅能防尘泥,还能算身量变幻合身的尺寸,萤萤小姐,你都拿着。”
陶蓉端着水盆从门口经过时,便见那表里不一的独眼怪,和条讨好人的狗似的把一大堆奇珍异宝送给了萤萤。
陶蓉睁着一双黑如深潭,冷漠而枯涩的眼,顿在门口。
便见独眼少年津津有味继续迎合道:“萤萤小姐,还有这雾隐手串,戴着它可以在遇到危险时隐形半刻,能躲过厉害的修士和妖怪,不过……小姐你也不会遇到危险,老大和在下都会保护好萤萤小姐的。”
独眼少年捧着手中浅雾色的晶润手串,眉眼带笑,却并非那种散漫不羁具有攻击性的表情,相反,眼神恰到好处的谦逊与温和,笑容春风拂面。
少女轻抿嘴角,清丽脱俗,她常年隐居在山里,对人没有什么防备心,更不懂人情世故,喜悦和羞赧全部写在脸上。
“你……你不要叫我小姐,和阿朗哥一样喊我萤萤吧,你叫什么名字呀?”
锦雏微怔:“我叫锦雏。”
“那就是锦哥哥啦,我终于又多了一个亲人。”少女巧笑嫣然,伸出手来,露出了瓷白手腕:“哥哥,麻烦你帮我戴上它。”
少女皮肤娇嫩,雪白凝脂。
门外的陶蓉漠然地看着锦雏游刃有余的嘴脸微微一僵,有些局促,佩戴手串的动作变得轻柔,像是生怕一不注意就掐出指印,表情很认真。
余光一触,锦雏察觉到门外站了好半会的少女,他沉默抬头,对上少女古井无波的眼。
冷得却像是看什么仇敌似的,阴翳盯着他。
他松了手,略有尴尬,这手串和其余护身的宝贝,他知道这小白眼狼觊觎了很久。
他偏偏大大方方都送给别的姑娘。
“咳、”送给萤萤,虽然肉疼,但能讨的这丫头欢心,不亏。
只是此时颇有些当场捉…的荒谬感。
陶蓉微微颦眉,垂下睫毛,极快压下对眼前这人的厌恶,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意,抬腿走了。
*
“萤萤小姐,这是我采的野果,挺甜的。”
少女手中把玩着锦雏送的一只千鹤鸟,乌发用根绸带绑着,巴掌大的清纯小脸,笑容淡了。
“我不需要你的果子,我自己能摘,锦哥哥也可以陪我摘。”
萤萤仍对她杀狼一事,耿耿于怀。
周朗哥说,这个毁容的少女和她年纪相仿,以前生活在山下,可以做她的丫环,帮她干活,陪她玩。
可这女孩一点也不善良,握着刀子溅了一脸狼血的模样,她还一直记着。瞧着阴沉沉的,那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她,像是要把她吃了,她瞧着不舒服,也不喜欢。
萤萤是第一次讨厌一个人。
就算她在山里的确没有什么朋友,但如今多了一个锦哥哥,他很有趣,也对她好,萤萤根本不需要这个陶蓉陪伴她。
“你怎么还不出去?”
萤萤停下手,蹙起秀眉,对于反感的人进她屋子,往日甜美的语气,成了明晃晃的不高兴。
“我不喜欢你,你快出去。”
抱着小一筐红野果的陶蓉,眸光瞥向少女面前一大桌锦雏送的宝器,心下微动。
她垂涎企图已久的护身宝贝,这少女随随便便就得到了。
不过少女有天仙容貌,纯真良善的性子也能让人心生好感……身后还有一个大能撑腰,这都足以令那个抠门的独眼怪接近。
陶蓉很是眼热,却没有什么嫉妒。
毕竟嫉妒和干着急都没有用处,无论是人还是妖,从来就没有一个真正倾斜于她的。
事到如今,陶蓉做了丫环,行为被狼妖操控着,她想了一夜,想过最坏的打算,可没什么好杞人忧天的,只能平静接受。
山外圈了一层瘴气,服了药的她体力弱了许多,眼下逃跑行不通。
如今得继续想法子。
若这个少女真的不是苏灵玉……性子也当真这般单纯,那也不错。
骗小姑娘手里的东西,陶蓉没做过,但可以一试。
也许,比从独眼怪手中夺宝简单多了。
陶蓉对上少女气呼呼的小脸,扯了扯嘴角。
“小姐,你既然不喜欢我,那我出去便是。”
陶蓉神色失落,转身之际,怀里野果掉落了几个,她蹲下去捡,露出手上的伤来。
有昨夜杀狼的咬伤,还有穿过荆棘从采摘野果的划伤,裤脚上,还沾着草籽。
少女容貌不忍直视,但肤色白皙,手腕处有大大小小的血痕,瞧着触目心惊。
这般年纪的姑娘,哪个不怕疼的,要是萤萤受了这一手的伤,周朗断会给她迅速用药治愈好。
可陶蓉没说什么,甚至也不包扎。
直至第三日,陶蓉不知如何摘了一捧柿子来。
她没再进屋,只站在门口,脸上没了凶狠杀气,换上一副老实欢喜模样。
“小姐,这柿子放个两日,就会很甜,你若是喜欢,我再去多摘点。”
萤萤正在喂小野兔吃草,她抚摸小兔子柔软的毛,闷不做声瞥她一眼,只看了一眼,就很快移开眼。
照旧不愿搭理。
这人还算听得懂人话,除了每日倔强给她摘果子,再没出过什么出格的事。
只是那又如何?她才不想接受她的好意。
“我不吃,你走。”
“好。”
门外一脸期待的少女眸色暗了,她转过身,突然闷哼一声。
萤萤抱起小兔子,惊吓去看。
少女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无力垂下,脚步踉跄。
柿子树很高,周朗从不让自己萤萤爬树上采摘,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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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只要开了口,周朗哥一眨眼就能帮她摘到手。
瞧向门外少女那一瘸一拐的架势,很显然,瞎了眼的人都能看出来,她是自己爬到高树上,受了伤。
哼。
又没人叫她去摘柿子,她自己要做的。
萤萤撇嘴,却是有些不安的抠了抠手。
*
“萤萤不需要你做事不是更好?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独眼少年倚在角落的屋外,眼疾手快拿了一个看起来半红半青的柿子,咬了一口,舌尖发麻。
他皱起脸,目光跟着受了伤的少女移动,笑意融融:“你还生气呢?”
陶蓉进屋安静落坐,没理他,自顾自给脱臼的手腕缠上布条。
她真是低估了,那表面上看起来和个白茶花似的单纯丫头没上钩,看来,她还得出点血。
陶蓉小时候在村里也没什么小姐妹,天天洗衣干活,带着两个鬼心思多的弟弟,认知里,若是惹了谁不高兴,比较擅长的法子,就是让对方打骂一顿,发泄火气。
再严重点,就比如有一次弟弟自个走路磕着了,伤了额头。她爹勃然大怒,说让她这个不中用的丫头滚出家门,陶蓉害怕,便只好用把自己额头也敲破,让娘和村里人看到,那时候,娘就会劝劝爹。
“你在想什么呢?”
锦雏掀起眼帘幽幽看了丑八怪一眼,这几日,她没再喊他主人便算了,甚至面对面遇到,招呼都不打,冷冷淡淡擦身而过便是。
天底下……哪有这样犯了错却不知悔改的小白眼狼。
“没想什么,你今日还要带小姐去玩吗?”
少女对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黑眸没什么情绪,就如村头聊家常问吃了饭没有的老妪一样平淡。
锦雏心里堵得慌,萦绕着挥之不去微妙郁闷:“嗯,今夜我带萤萤去看萤火虫,你要去吗?”
“就在西处的山谷里,那儿有几棵枫树,景色不错,到时候可以一起坐在那里赏月。”
“不去,我不会打搅你们的好事。”
刚刚升腾的一丝期待立即被浇了个灭,独眼少年咧起的嘴角一滞,拧眉:“哦,那就算了。”
“……”
空气中气氛凝滞,锦雏立在门外抱着臂,不动声色打量着陶蓉。
以往这种时候,他是主人,丑八怪是低眉顺眼乖觉的小仆人,紧张不自在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提心呆胆的人,从来都不是自己。
而今,他缄默瞅着陶蓉,却见她半晌,也没有再抬头。
脑海中又闪过她那日对他'见死不救''冷眼旁观'最后用刀尖对准他妖丹的模样。
凶残恶毒,这小丑八怪,根本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亲手培养,也不可信任。
就让她做一个被驯兽丹控制的小丫环便好,凡人寿命短暂,还脆弱,他就算不用管她,她也只能在这山里,自生自灭。
他眼底闪过一瞬的冷郁,大步流星离去。
陡然,他猛停下脚。
回头,他晦暗不明瞧一眼少女。
……她那阴阳怪气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这样……不会是在吃醋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要是喜欢他,怎么会要杀他?
对他又爱又恨么?
锦雏觉得自己脑子泡了水,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