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静谧歌唱,鱼群顺着浅浅的波流缭绕在晶白宫殿,又穿过斑斓的珊瑚,去往下一片自由的天地。
裴徵的眼前划过一只红色的鱼影,如同血迹般的色彩,让他模糊的眼前有了一抹亮色。
另一段视角的回忆与壁画上的痕迹渐渐重叠在一起,时至今日,众人终于得知了这段芳絮旧事的真相。在芳絮国花团锦簇的表象内,原来还有一层血淋淋的腐朽尸体。
“……后来呢?你为什么说她是宁梅?竟然能做到让你和她死而复生,浮图塔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万载音率先开口,美眸沉沉地看着裴徵。
方桔梗将目光也转了过去,沉默无言。
而楼不妄在旁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万仙子,你的问题这么多,这位裴公子恐怕都不知道先回答你哪个了。”
裴徵闻言,倚在贝壳旁抬眸看向众人,眼底的情绪复杂交织,他缓缓道:“我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我再次清醒时就已经身处在浮图塔内。”
“但我虽然被困在塔内,却仍然能感觉到灵魂的某一处与这片海域紧紧相连。就这样,我在浮图塔度过了很久很久,或许是十年,或许是百年,时间太过于漫长了,我早已无法分辨它的流逝。”
“直到那一天,我感觉到自己好像脱离了浮图塔的束缚,可以自由的来去,我才察觉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万载音接道:“所以这个人就是——”
“宁溪的侍女,宁梅。”
听到此处,方桔梗蹙眉,不解地看过去:“可是与壁画上的画像比对,她明明就是宁溪。”
“是啊,感知到她的存在时,我真的以为她就是宁溪。可是再看到她,只一眼,我就知道,一模一样的面孔下,却是另一个灵魂。”裴徵低声道。
裴徵很难形容看到她的一瞬间,心头莫大的哀恸是从何而来,而再察觉到对方并不是宁溪时,那抹怅然若失的笑又是为哪段回忆画上句号。
真正的宁溪早已死在滔天的火光中,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
“所以说,宁……梅身上的强大力量便是来自浮图塔?”楼不妄问道。
裴徵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如此就能确定了,芳絮皇族遇害案与圣秋寺屠戮案确实都是宁梅做的。”万载音语气复杂道,“她是在复仇。”
这时,一直沉默的谢浮州抬眸扫向众人,眼底划过一丝不易被察觉到的幽深情绪。
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意识到,一切的根源都是来自“那个人。”
亦或者说,他的身影在众人的记忆中被某种手段刻意地模糊,降低存在感。
青年的眼底酝酿着深不见底的寒意,瘦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不追剑,不动声色地冷意收回。
没有人察觉到谢浮州的异常。
就在这时,宫殿的某一处突然发生剧烈的响声,力量强势的领域在瞬间便布满整片海域。
不追剑发出铮鸣声,定川的领域与另一股力量开始对抗。
“是宁梅。”裴徵苍白着脸虚弱地说道。
几人顿时脸色一变。
不好!裴元椒一众人也还在海底!
他们飞快赶去,气波的冲撞使长廊都在晃动,方桔梗勉强稳住身形,以飞快的速度赶到了声源处。
整座水柱下,侍从的尸体零零碎碎一地,血液蔓延到脚下。在血迹的中央,宁梅掐着裴元椒的脖颈,将她缓缓举起来,女皇拼命地挣扎,整张脸因为缺氧变得涨红。
宁梅的右边脸则被黑色的火焰吞噬,眼底出现不正常的殷红,她看着裴元椒的狼狈模样,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陛下,您是不是觉得好痛苦啊?”
宁梅装作天真的歪头,然后说道:“可是……我的公主也很痛啊。”
“没有人去救她,所有人都在隔岸观火,那么时至今日,也不会有人能够救下你的命,女皇陛下。”宁梅眼底的猩红越来越深沉,她缓缓道:“你也许可怜,但你并不无辜,谁让你姓裴呢。”
随后,她抬起手,打算给裴元椒一个了断——
一道锋利的剑芒却突然朝她袭来!
宁梅敏锐避开,将裴元椒扔到一旁,然后目光狠厉地看向来者。
谢浮州手执不追剑,颀长身影被深海的幽光笼罩,她漆黑眼底无波无澜,朝她走来。
“又、是、你。”宁梅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顿声道,“为什么总是你!”
谢浮州没有回应,只是平静地扫了一眼她右脸的黑焰,没有情绪的眸子看着她。
他开口:“你的力量是从何而来。”
宁梅冷笑一声,没有回应,然后将双手交叉在身前,方桔梗只看到她微动的唇瓣。下一刻,数不尽的仿佛要吞噬整片海域的黑焰朝她们涌来!
宁梅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放过你们很多次了,也给了你们机会,此事和你们并没有关系,可你们偏偏要多管闲事,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她的神情越发癫狂,猩红仿佛几乎覆盖住她的眼白。
方桔梗急忙用术法升起一道白色的屏障,然后担忧地看向谢浮州。谢浮州将不追剑握紧,瞳孔中的漆黑愈发深沉,他将剑气领域立在所有人的身前,流动着淡青色的若水一般的屏障将黑焰尽收于里。
随后,谢浮州抬手,修长的手指将嘴角溢出的血迹轻轻擦掉。他抬眸有几分复杂,如今,他的仙力被压制的所剩无几了。
但这并不是让他沉默的原因,令谢浮州真正神色微异的是宁梅的力量来源,为什么,他会从她的攻击中感受到自己的仙力。
终于,黑焰被彻底吞噬掉,露出了后面已经半边身子都是黑焰的宁梅,她阴冷怨恨的目光落在众人的身上。
她冷冷一笑:“那就试试这个吧——”
话音一落,宫殿内显现出几只鲨鱼魔物,裂着巨齿扑向方桔梗等人。
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召唤出魔物?
这个疑问顿时出现在所有人的心中。
古往今来,出现的魔物无一例外都来自西海,那里是所有魔魇之气的起源地。可是自从他们来到芳絮,已经不止一次见到被人为制造出的魔物,心底涌现的都是惊愕。
不管芳絮的过往是多么的残酷血腥,他们来此的任务只是调查皇室案件以及保护女皇等人。一身红衣的万载音灵敏地绕过魔物的攻击,将手中的瑶笛紧握。
她是千竹宗的弟子,永远会将任务放在首位。
服从指令,并且执行妥当,她向来如此。
这时,魔物张着巨齿来到崔玄微身前,他目光一怔,发现万载音并没将视线转移到他身边,而是朝着中心的宁梅奔去。
这一次,她没有在意自己。
他的掌心忍不住攥紧,眼底浮现出阴暗的神色,果然,她对自己说的话都是假的,还说什么会一直保护自己,如今看来,不过是随口一说,这些仙界弟子从来都如此虚伪。
刚刚抵挡了一次谢浮州攻击的宁梅,勉强维持住身形,她又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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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什么,抬眸看到头顶正向她扑来的缚仙索,仓皇闪过。
万载音看到她躲过自己设下的缚仙索后,有些懊恼,紧接着又飞快吹起瑶笛,可惜在她刚刚吹奏几下,就被宁梅的黑焰打断动作。
然后,宁梅抬手,将巨大的黑焰缓缓集聚于手心,这一次,她要这群人付出惨烈的代价。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举动。
“停手吧。”裴徵静静说道。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一愣,将目光移了过去,只见不知道在何时,裴徵跟了过来,他满身是血,虚弱地倚在柱旁,眼神复杂地看着中央的宁梅。
这个曾经连和外人说句话都会脸红,即便讨厌他,但还是会在外人面前维护他,对他和宁溪从来都真诚的侍女小梅,变成了如今疯狂的半人半鬼模样。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裴徵缓缓合上了眼,心底涌出莫大的悲哀。
宁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道:“收手?你竟然想让我收手?真是痴心妄想!”
“如果不是因为你和你们裴氏一族,宁家怎么会沦落至此!”她癫狂地喊道:“你又有什么脸和我说这种话!?”
裴徵看着她,强忍涌上喉咙的血,轻声道:“你想杀的人都已经杀了,当年裴氏的人也早都已经在黄泉之下,一切错误都是因为我,你杀了我,放过他们吧。”
宁梅说道:“你们裴氏一族受尽荣耀,端坐于万人之上,而我宁家早已风流云散,漂泊四方。如今,你却想让我放过他们。裴徵,你又在这里装什么圣人呢。”
“等到芳絮国的所有人都死了,也许我会考虑考虑收手,但是,不会是此刻!”
黑焰剧烈的燃烧,从她的掌心不断溢出,她转瞬之间便移到裴徵的身前,扬起火焰,想将他彻底杀死——
却在这时,因为触及到宁梅的力量,裴徵胸前的术法开始启动,这是她之前设在他身上的窃忆符。
刚才裴徵向众人讲述的过往再次响彻在整片宫殿,水幕般的光影映射出记忆的场景。
宁梅整个人僵在原地。
……
另一边,站在杂乱状况外的楼不妄,漫不经心地将秋别阵法缓缓从脚下蔓延至大殿,他偏过头,看向从刚才就一直低头沉默的方桔梗,眉梢一挑,说道:“也不至于这么害怕吧,你也不是第一次遇见魔物。”
方桔梗没有应答,仍在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楼不妄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接着说道:“唉,什么时候能从海底出去啊,真的好无聊。”
这时,他的身旁传来方桔梗低低的声音:“燕无君,你真的好吵啊。”语气带着几丝不易被察觉到的异常。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我做不成长陵那样的冰美男了。”楼不妄不置可否,含笑回道。
聊着聊着,他将视线轻飘飘地移到处于风暴中心的谢浮州,看到自己阵法的金色光纹已经流到他脚下,楼不妄刚想移开视线,却猛地一顿。
他神色一变,飞快看向谢浮州,愕然地低喃:“这怎么可能……”楼不妄少见的收敛起懒散的表情,桃花眸中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他看到,金色光印笼罩在谢浮州的脚下,在他的阵法中,对方的身影接近虚无,青衣不断渗透出血液,将青年的衣衫都染上了暗红。
方桔梗问道:“燕无君,怎么了?”
楼不妄愕然的表情仍然没有消散,他不可置信地轻声道:“谢浮州的仙力……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