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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温和却专注,谎言在青年面前似乎无所遁形。
温热的手掌触碰微凉的手腕,盛遂把方芙意拉至身侧,顺着她刚才的方向看过去,和对方视线相对。
车辆主驾驶上坐着的,是一个看上去有点眼熟,却叫不出名字的男生。
盛遂侧脸清晰,眉眼冷峻,眼神轻轻一瞥,旋即从这个叫不出名字的男生身上移开。
他稍微歪了点头,视线却直勾勾望着方芙意,像是在问,为什么是个男同学?要不要向我解释一下。
周遭有行人走过,偶尔泄出欢声笑语。
本该安心的时刻,忽然变得焦灼,面对盛遂带有探究欲和质问的目光,方芙意显然有点心虚。
不过心虚的不只有她,同样惊愕的还有坐在主驾驶上的那人。
手搭在方向盘上,刚才还在跟方芙意说话的周见青在看到两人的接触后即刻噤声,视线擦过少女身侧的青年时,分明感受到了对方审视的目光和潜在的敌意。
不是错觉。
昏黄的灯光下光晕萦绕,青年面部轮廓更显立体,眼底也多了几分沉色。
像是孤舟回到了港湾,从这个人出现的那一刻,周见青能感受到方芙意的变化、感受到氛围中微妙的不同,就算是第一次见到方芙意身边的那个男生,也直觉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彼此都意识不到的亲密。
眉头皱起,他顿感疑惑,这是方芙意的谁?
男朋友?
“咳……”假装咳了一声,周见青有自己的考量,对于别人的事情,不跟着当面掺和是为人处事的最优解,“送她过来是顺道,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家里有点事,我就先走了。”他挥手告别,“再见。”
“好,再见,路上慢点。”方芙意目送对方离开。
盛遂却不自觉敛下眼睫,掌心也握得更紧,心想,再见?再什么见?有什么好见的?
汽车留下一串久未消散的尾气,车辆汇入街市,一溜烟就消失不见。
并不知道盛遂在思考什么,方芙意怕他再胡思乱想,伸手反握住他的腕骨拉过来,指尖轻拍小臂,当机立断转移话题,“想什么呢?走了走了,快回家吧。”
刷成绿色的植草砖被踩过,灯光下,两人渐近的身影几近交叠,看影子,就如同亲密依偎在一起。
能看出是袋子是有点重量的,青年细长的手指都被勒得泛红。盛着蔬菜和肉类的塑料袋,被方芙意从盛遂手里接过一半,他们各执一端。
“盛遂?小遂?我们一起拿吧。”眼睛里带着笑,灿若繁星,方芙意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买了什么菜?晚上要烧什么?我肚子都很饿了。”
“买了土豆,冬瓜,鸡腿肉……”一一给了回应,“还有点河虾。”
“有什么想吃的吗?你想吃什么就烧什么。”
“好。”
“……”
“我跟你说,今天新生好像第一天军训,我中午过去吃饭的时候整个食堂都是穿着军训服的学弟学妹,食堂里都没地方坐了,饭也没抢上,我还是点了外卖吃才差点没饿死的。”
“要猜猜我中午吃的什么吗?”
夜晚的风吹过,方芙意摇摇晃晃,声音是脆生生的砂糖,发丝拂过身侧青年的脖颈,像羽毛,像丝绒,像少女轻柔的吻落下。
痒。
泛着涩意。
“吃的什么?”
盛遂心脏发紧,心绪全被扰乱,无心顾及其他,好像声音都不属于自己了。
“海鲜炒饭!”两人边走边说,也没等他猜出来,方芙意就主动开口,“下次我们两个一起吃吧。”
一起回家,一起拿东西,一起去吃饭,这一连串细碎的“一起”,仿若把盛遂拉回了从前。
他觉得自己心态上已经够平稳了,却还是不得不在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方芙意和刚才那个男同学,也会有“约定好一起去怎么怎么样”这种类似的话吗?
喉间发涩,很难不再这件事上过多关注。
盛遂抿唇,而后顿了顿,逞强般装作浑然不关心的大度模样,最后还是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不用对我撒谎,也不用对我隐瞒,你和刚才那个男同学要是真有什么关系的话,也不用避着我。”
“什么意思?”
像是富有同理心的长者,极力展现出自己豁达的一面,“我没有反对你交朋友,更没有反对你谈恋爱、干涉你生活的意思,你有什么拿不准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说,只是……”
“说什么呢?我们真的就是普通同学而已。”方芙意深感疑惑,不禁发问,“只是什么?”
只是。
只是……
瞳孔一颤,握着袋子的那只手都差点松开。
“没怎么。”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掀起狂风巨浪。
盛遂恍然,猛地怔住,心里密密麻麻,从心底萌生出一种连自己都觉得惊诧的异样,如梦初醒般开始感到惶恐。
扪心自问,他是什么身份?既不是男朋友,也不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去过问这些、说这种话?
回去的路并不远,后半段路却不像前段路那么愉快,深感夜景寂寥,连气压都是低的。
不是对方芙意生气,更不是在迁怒方芙意,而是在后怕,都不敢深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他一开始把她带在身边,放在目光可及之处,只是希望她好,希望她能过得更好。
就只是这样而已,他告诉自己。
钥匙打开门锁,盛遂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是洗手做饭,方芙意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是先洗澡。
淋浴头释放出热水,从上到下把人包裹,热乎乎的水意淋在身上,洗尽一天的疲惫。
两个人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喜欢把好的事情拿出来说,坏的消息全都隐藏,不想让对方对自己太过担心从而影响心情。
和去年有点不同,忍受过太过难捱的那些痛苦后,盛遂的性格趋于敏感,行事不再像以前那样直白,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阳光坦荡。
敏感的性格,需要更坦诚的对待,但是又不能太过僭越,怕触及他心底的伤疤,害怕再被一种温柔的、好意的、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号推开。
方芙意清楚,其实要真有什么事情,盛遂不会介意,更不会情绪作祟迁怒于她,可他难保不会去伤害他自己,把什么都咬碎了往肚子里吞。
炖了土豆鸡腿,白灼虾和小米南瓜粥还在锅里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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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
天然气灶上的淡蓝色火焰一跳一跳的,厨房里的盛遂望着那簇火焰出神。
房子并没有那么隔音,就像他现在在厨房,隔壁浴室里的水声都能听见。
原以为这段路途和回家的时间够他缓冲心情,也够他冷静下来去想清楚,但淅淅沥沥水声传入耳朵,心里却更加慌乱了。
那双手像是闲不下来似的,拖完地去擦灶台,擦完灶台又去洗水果。
错了知道自省,盛遂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和语气都有点不太好,心乱如麻,边洗水果边盘算着如何弥补修复关系,连浴室里的水声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也没注意到。
水珠溅上瓷砖,沿着纹理慢慢坠下来。
擦到半干的头发,偶尔滑下的水滴,弥漫着水汽没入脖颈上的干毛巾,全都在这个夏夜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能够察觉到盛遂情绪不佳,方芙意悄无声息绕到他身后,想凑过去和他多说几句话,偎过去捉弄他。
刻意放慢动作,以为他不会注意到,可惜敛去的脚步声还是被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出卖。
手伸出去的那一刻,手腕被束住,盛遂准确无误地捏住了那双想要故意作乱的手。
湿漉漉的水意,眼皮上掉落一滴水珠。
“唔……有水进眼睛里了。”方芙意捂住半张脸,假装被盛遂手上带着的水溅到,实际上是想趁他凑过来的时候离得更近,撩把水珠向他洒过去。
——她本来是这样想的。
但到最后还是没忍心。
因为盛遂迅速回过神来,湿润的手捧了上去。连指尖都是有温度的,少女白嫩脸庞上满是濡湿水痕,眼神炙热,神情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
好近。
靠得太近了。
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清。
面上浮现不自然的神色,脸颊泛粉,方芙意唇瓣微动,揉了揉鼻子,逐渐摈弃了作弄盛遂的心,“没事,我没事,骗你玩的呢。”
直到那双微湿的大手离开,脸上仍然残留着温热的触感。
没被毛巾包住的发尾不小心蹭到盛遂身上,衬衣领口晕开一片水色,可他并没有在意,连同方芙意想要往他身上溅去水花这件事也一并没有在意。
一瞬间好像有什么松动,无法控制多巴胺的萌生,两个人又自然而然凑到一块。
方芙意探过头,“好香,煮了什么?”
盛遂只比方芙意大一岁零七个月,却有着所有长辈的通病,认为她太瘦,脸蛋上能再多点肉是最好不过。
对于吃饭、做饭的问题上,也还是上一辈的思想:不吃点粥会上火,吃太差也会上火。
怕方芙意吃不好,他在的时候就变着花样做饭,恨不得把家里的恩格尔系数拔到最高,觉得她早上吃不好,中午在学校也吃不好,晚上再不好好吃一顿,一天就完了。
“烧了虾和鸡腿,还有一个粥。”都是方芙意爱吃的。
“不过要等会,还没好。”盛遂说话的时候在思索着什么。
倏然间,他的眼睛突然抬起来,盯着她擦到半干的头发顿了顿,似乎给刚才不算好的态度找到了一个补偿的机会,“趁现在有点时间,我先带你去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