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猛然逼近棠苏子和陈惟玉,单手粗暴地将陈惟玉拽起,紧接着,一记清脆的耳光响彻屋内,陈惟玉的脸颊瞬间浮起鲜红的指印。
棠苏子尚未来得及反应,只觉空气中一震,伴随着“啪”的脆响,陈惟玉已踉跄倒地。
“住手!你这是在做什么!”
棠苏子惊呼,欲上前阻止,却被王贵一把推开,整个人跌坐在地。
王贵不依不饶,继续对陈惟玉施加暴力,嘴上骂骂咧咧,
“你这不识好歹的贱人,让你胡言乱语,看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
棠苏子见状,心中怒火翻腾,她咬紧牙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毫不犹豫地挡在了陈惟玉的身前,直视着王贵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住手!王大人,您身为朝廷命官,怎可如此不顾法纪,肆意伤害他人?”
王贵闻言,脸色一沉,目光从陈惟玉身上转移到棠苏子身上,上下打量着她。
见棠苏子只是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看起来毫无攻击性,他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
“你?区区一介女流,又有何资格在此指手画脚,胆敢干涉本官之事?”
说完,他再次挥动手臂,显然打算给棠苏子也来点“教训”。
但棠苏子却早已做好了准备,她身形一闪,灵活地避开了王贵的攻击。
站稳后,她铿锵有力地回击王贵的话,
“我是陈姑娘的朋友!她若有任何过错,自然有律法来裁决,而不是由你王大人动用私刑,滥施暴行!”
王贵见棠苏子不仅轻易避开了自己的攻击,还如此义正言辞地反驳自己,脸色瞬间铁青,双眼圆睁,仿佛要喷出火来。
愤怒之下,他的攻势愈发猛烈,连连挥掌,掌风呼啸,带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然而,棠苏子凭借着身体的敏捷和轻巧,总是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巧妙避开王贵的掌风,让王贵的攻击尽数落空。
目睹自己的攻势一次次被棠苏子轻松化解,王贵的面子越发挂不住,他的愤怒与羞愤达到了顶点。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带着火药味,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与怒火都凝聚到接下来的这一击之中。
随后,他大吼一声,那声音中宛如野兽的咆哮,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颤。在这一刹那,王贵就好像化身为一头被激怒的猛兽,他双腿猛地发力,全身的力量在这一刻凝聚到了右脚,形成了一股势大力沉的攻势,狠狠地向棠苏子踹去。
棠苏子虽然早已做好了防备,但王贵这一脚的速度与力量都超乎了她的预料。
尽管她拼尽全力想要闪避开来,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击正面击中。
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身不由己地向后飞去。
“砰!”的一声,棠苏子被狠狠地甩在了门板上。
这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棠苏子头晕目眩,一阵剧痛从胸口蔓延开来,好像有无数把锋利的刀刃在里面肆意切割。
她紧咬牙关,试图将这份痛苦咽回肚里,不让一丝呻吟泄露,但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喉咙中那汹涌而来的呕意,
“噗嗤——”
一口鲜血从棠苏子口中喷涌而出!
那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洒落在地面上,迅速晕染开来,如同冬日里绽开的红梅花瓣……
“不!大人,请您住手!”
陈惟玉目睹棠苏子为了自己而遭受重创,心痛如绞,她哭喊着冲上前去,双手紧紧抓着王贵的衣袖,试图阻止王贵的暴行,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您要责罚,就请责罚我吧,请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动静也引起了外面客人的注意。
他们纷纷聚集到门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好奇地窥视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王贵走到棠苏子身前,以一种近乎俯视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就凭你也想救别人?我告诉你,我要是想弄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傲慢与自信,仿佛真的将自己视为了掌控生死的神明。
接着,他的目光扫过棠苏子身上那件朴素的粗棉布袄,那布料粗糙,颜色暗淡,显然是一件价格低廉的衣物。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更加明显的讽刺笑容,
“哦不,你们这种人的命,连蚂蚁都不如,太贱了。”
棠苏子仰头看着王贵,身体的疼痛让她眼中不自觉地泛起了泪光。
她抬手擦拭去嘴角残留的血迹,然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虽然身体还有些摇晃,但她却站得笔直,犹如一株在风雨中屹立不倒的青松。
她直直地盯着王贵,一字一顿地说出一句话,
“尔非龙蟒,我非草芥。”
话音刚落的瞬间,她抬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向王贵的面门。
这一举动远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王贵。
他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一记耳光震得连连后退,险些摔倒在地。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倒吸了一口气。
捂着脸颊的王贵不可置信地看着棠苏子,震惊之后,气急败坏的他正欲冲上前。
就在这紧要关头,闻声赶来的鸨母郑金銮和她身边的一群小厮迅速将他团团围住,拦住了他的去路。
“大人切莫动气,您刚复职不久,若因小事动怒伤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郑金銮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王贵注意门口越聚越多的人群。
王贵闻言,胸中怒火虽未完全平息,但也被郑金銮的话拉回了几分理智。
他顺着郑金銮的眼神望去,只见门口确实已聚集了不少人,他们或交头接耳,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样的场景让王贵感到更加恼火。
一直以来他在凝香居都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从未想过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如此挑衅和侮辱。
如今,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让他成为了众人议论的焦点,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舒服。
但他也清楚,此刻若再强行发作,只怕不好收场。
毕竟如今洧州的情势已非往昔可比。
林泊文身陷囹圄,无法再为他撑腰;而最近新来的天鹰阁阁主与新上任的知州更是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变数,这些变化让他不得不收敛些锋芒,谨慎行事。
想到这里,王贵虽心有不甘,却也明白此时不宜再轻举妄动。
他恶狠狠地瞪了陈惟玉和棠苏子一眼,
“你们两个,给我记住今天这笔账,咱们走着瞧!”
说罢,他一甩衣袖,在郑金銮及其小厮的簇拥下,愤然离去。
王贵离去后,棠苏子那勉强支撑着的身子也难以为继,她捂着胸口,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
“棠姑娘!”
陈惟玉惊呼一声,她拖着同样伤痕累累的身躯,挣扎着向棠苏子爬去,用力去搀扶起棠苏子,
“棠姑娘,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
棠苏子扯出一抹笑容安慰陈惟玉,
“不,你没有连累我,你没有连累任何人。”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身体上的疼痛,继续说道,
“我身上的伤皆因王贵而起,而你,也是因为他才受到了伤害,我们都是受害者。而王贵今日之所以对你施暴,不过是因为他害怕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的恶行。他这是在对说出真相的你进行报复,但这并不代表你有任何过错。”
尽管棠苏子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但她的眼神却充满了一种无形的力量,
“惟玉,挺直脊梁。不要因卑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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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泪,不要向恃威者低头。”
陈惟玉望着棠苏子,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紧紧握住棠苏子的手,最后连连点头,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但这滴泪已不再是如往昔那般因悲伤和痛苦而生。
它仿佛带走了过往的一切软弱与无助,消融在地板之中……
*
方不遇在回府院的途中,恰好碰到了端着药罐的小颖。
她一见方不遇,连忙福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方阁主。”
方不遇的目光落在小颖手中的药罐上,眉头微微一皱,
“这是……给谁的药?”
“是棠姑娘,她前两日受伤了,我正要把煎好的药给她送去。”
小颖解释道。
“棠姑娘受伤了?”
方不遇的心头一揪,如同被迅猛的风暴席卷,心跳在那一刻竟不由自主地停滞了片刻。
他连忙追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颖闻言,脸上怒意难掩,
“是那王贵……”
她本欲脱口而出“王贵”二字,却又迅速意识到自己身份低微,不能直呼当朝官员的名字,于是收敛了语气,改口道,
“此事恐怕与掌簿王大人有关。两天前,凝香居的陈娘子将胸口受重伤的棠姑娘送回家中,我见状立即去请来了城里医术最精湛的大夫前来医治。大夫仔细诊断后,棠姑娘强撑伤躯,托我携带诊断书和诉状前往衙门。那诉状中,详尽地控诉了王大人无视朝廷法度,对棠姑娘暴力相向,亲脚踹伤其胸腹至吐血,令人发指。岂料,那衙门竟不予理会,非但没有为棠姑娘伸张正义,反而当场就直接判定了棠姑娘诬告,还罚了五两银子。”
方不遇的脸色随着小颖的叙述愈发凝重阴沉,他紧跟其步伐,来到了棠苏子居住的小院。
屋内,恰逢郎中在复诊。
而棠苏子面色苍白,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
一旁的大夫正为其把脉,神情专注。
见到方不遇的到来,棠苏子诧异,欲起身行礼,却被方不遇抬手制止了,
“棠姑娘,不必多礼。”
待大夫完成细致的把脉后,方不遇的目光转向了大夫,询问道,
“大夫,请问她的伤势究竟如何?”
大夫面露忧色,
“这位小姐气血瘀滞,显然是胸口重伤所致。我两日前所开的活血化瘀之药,按理说应当能有所缓解,但……”
他转而看向小颖,确认道,
“那药可是按时煎服了?”
小颖连忙点头,
“是的,按照您的嘱咐,每日三次,从未间断。”
大夫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按理说,两日药量应有所成效,但如今药效未显,或因小姐体质虚弱,恐难以充分吸收药力。若能在药方中加入云銮圣山的鲜芷兰,效果定能倍增。只是……”
“只是什么?”
方不遇追问。
大夫叹了口气,解释道,
“鲜芷兰生长在圣山峭壁之间,极为珍稀,采摘极为困难。往年,尚有人为了换取银两而冒险攀登采摘,但今年却不同往昔,天象异常,严寒肆虐,加之圣山近期遭遇的雪崩,想要在如此环境下觅得鲜芷兰,无疑是难上加难。”
大夫再次轻叹一声,脸上写满了无奈,但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不过,请大人放心,我会尽全力调整药方,看看是否能用其他药材的配伍,来弥补鲜芷兰的缺失。我们且再给棠姑娘服用一日药,看看她的病情是否能有所好转。”
“那就有劳大夫费心了。”
说完,方不遇向小颖投去一个眼神,小颖立刻会意,轻步上前,跟随大夫一同前往药房取药。
随着门扉轻轻合上,房间内只剩下方不遇与棠苏子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