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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methinginthewayyou'relookingthroughmyeyes
你的眼睛仿佛对我写满万语千言
Don'tknowifI'mgonnamakeitoutalive
这场游戏不知我能否存活下来
——《Tee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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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与其他宾客打过照面,在时间仿佛被冻结了很久后,付文武已经同眼前两人象征性说过几句、一笑而过了。
奚元浑浑噩噩地跟着他走。他又开始挖苦,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甚至温柔微笑像是在和她说什么甜言蜜语一样:“看见了吗?在这个世界里你简直就像个蠢货。”
“……哦。”
——哦。
奚元已经做好他再恶心自己就坚决恶心回去的准备。但此情此景,她却有气无力地说不出什么。
难道自己不就很像个蠢货吗?很可怜。
其实她不愿喝酒,何况她酒量不好。但这种应酬场合,付文武递了她一杯又一杯、带她见了一些又一些人她没办法拒绝。并且不知是不是他这样让她喝酒的缘故,她觉得格外难受。
走了一圈,已经有些晕,付文武酒量却相当好,看起来毫无醉的痕迹。此时气氛升温,光线也暗了,场内人不再在意社交场合上那些礼仪规矩,这次的聚会也没有长辈,于是大家都三五成堆地说笑着玩起来。付文武甚至拉奚元在一张黑色皮沙发上坐下,面前是一张光滑晶亮的茶几。
头顶上吊灯光线昏沉,落下的光正好对着桌面上一摊七零八落的东西,如反出亮白光的玻璃杯与酒渍、四处滚落的骰子。
这里似乎刚结束一场战斗,现在她被迫参与进来。
透过几缕光束看清对面两人脸后,酒醒一半。
她恨透了付文武。
他就像一个永不知分寸和疲倦的顽劣的孩子,从一旁金属推车上拿了只崭新的玻璃杯摆奚元面前,完全不征求她意见,给她倒满了酒。
浅金色液体溅落进玻璃杯的圆柱体空间内,奚元心如死灰,因为无力也懒得反抗。
她内心世界仿佛宇宙真空,静得没一点儿声音,看着对面的江悯和贺婉词二人。
这对“准夫妻”还是那样的表情,江悯不露声色,贺婉词对奚元则又露出慈母般微笑。
对,慈母般,奚元脑海中终于蹦出这一贴切的形容词。没有了一开始见面时对这一场景的无奈,只是很怜悯很可惜她似地淡淡地弯起一点点唇角。
旁边人七言八语,奚元听出这里已经进行过好几轮游戏。
而她和付文武所坐的这位置,已经换过好几轮主人,他们都因为输得太多太难看而离开,并且输了是要喝酒的。
贺婉词拍一下手,一秒切换为社交场合上的俏皮笑容:“奚元可能不了解这游戏规则,那容我再介绍一遍:和平常摇骰子猜大小玩法一样,并且比较的是两个人总点数大小,只是我们加了些特别之处——每个人只可以看自己的骰子点数,甚至连队友的都不知道。在比较之前,双方甚至是一方两人之间都可以互相提问,两个人一共只能问三个问题。由谁问、去问谁都可以在两人商量后决定,而回答只能是‘是’或‘不是’。例如我可以问‘你们有“6”,对吗’,但不可以问‘你们有几个“6”’。最后两人共同决定一个结果,猜一猜双方点数之和谁大谁小。如果双方答案一致且都对,我们可以都不喝酒,进行下一轮;反之亦然。总之猜错了就要喝,猜对了不必喝。”
“……”奚元的脑子已经是一团杂草。
她懒得看付文武反应。但根据他刚才拉自己坐下那势头,她知道他现在跃跃欲试。
而且她明白了江悯和贺婉词绝不会白来。至少在这么多宾客的睽睽注视下,他们不会这么自降身价地随便来一趟。现在这对“利益共同体”,这两个聪明人在用一种非常温和的方式与宾客们社交。
“婉词,”旁边有个女人娇笑,“这个规则说出来真是太复杂了。”
“是的,但是玩起来就很简单,只是好费脑子。”另一个似乎体验过、但败下阵改做围观者的女人附和。
还有各种七嘴八舌的声音。但最致命的是江悯问付文武:“玩吗?”
他目光直接略过奚元,好像他对面只坐着付文武一人。并且他身体微微前倾,大有一种压迫,即使是如此含蓄的挑衅方式对他这个人来说也相当露骨。付文武果然一点就着,尽管他表面也是处变不惊看起来并不输江悯:“当然。但还要劳烦您这位有经验的多多指导。”
奚元并不想玩。
她的感觉还是那样——头晕,恶心,想吐。
光看着眼前啤酒就只有反胃这一种突出的生理反应。但这种场合下,她忍了。她一言不发地随付文武一起拿过骰盅,开始将里面的那六颗骰子晃啊晃啊晃。
一个人骰盅里的骰子越多,得到的点数范围就越大,可能性就越多,游戏的难度和不确定性也越大。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队友的点数是多少,还要将三个问题分配给队友部分。但奚元根本没精力思考这些规则玩法,因为她难受。她干脆将所有决定权交付文武手上,三个问题都由他问了,她仿佛那种超听话超温婉的人儿似的,只一概默默地看着他。
如果室内光线不昏暗,周围人大概才能从她那目光中看出无比混沌。
——那压根不是什么对未婚夫的顺从,而是她大脑在宕机。
一开始付文武保持着那份不服又好奇的劲儿,和江悯针锋相对地玩了几轮——不知是不是看奚元兴致缺缺,贺婉词也不发话,只任凭江悯发问,于是这游戏成了江悯和他之间的单打独斗。
江悯和贺婉词已经玩了有一阵,并且奚元知道江悯是真聪明。他看起来沾了酒气、目光也静,但他那精明的心里绝对在非常准确又有条不紊地算计着。他问贺婉词、付文武和奚元各一个问题,做出的判断百分之九十正确。和他比起,付文武的思考时间就很漫长,首先他可能真有点喝多了,酒精难免延缓些大脑活动的效率,其次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奚元见过江悯学霸的那一面太多,所以打心里觉得真没必要这样比。
而当输多赢少时,付文武对自己的不确定性明显增加。但他仍然不服,有时即使拿不准结论,他也会刻意和江悯相反着说。然后又那么意料之中地——输了。
于是和奚元双双举杯。
奚元已经感觉到酒劲上脸,喝进去那些也堵到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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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眼。
她几乎只是随付文武机械地完成这个喝酒动作而已。酒的味道也尝不出,只觉得刺鼻。而后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她都忍了。
但她忍无可忍是,付文武输得多了,却不肯认。连周围人都觉得没悬念,陆陆续续地离开这区域。他大抵觉得没面子,又已经喝得酒红脖子粗,后来奚元实在难受,连回答问题都慢一些,他忽然转过头冲她吼一句:“你是哑巴吗?敢情这个游戏只有我一个人在玩?”
周围人全安静。
连奚元自己都愣了。
周围还留着的那七八个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贺婉词立即控制场面,还那么笑语盈盈:“文武一看就喝多了,不如下次都清醒时我们再一起玩吧?这样也不公平,游戏开始前我们也只喝了一两杯红酒而已,文武可是带着元元在大厅里走了一整圈呢。”
这完全是给付文武台阶下。
而奚元还大脑空白,心里却像有一座大吊钟忽然狂震起来,震得她心慌意乱、头皮发麻。
甚至没心思嘲笑这个人渣终于装不下去,强烈的作呕感让她倏然从沙发起身,朝洗手间小跑而去。
背后人又一阵喧哗。
她感到天旋地转,完全是那想吐的欲望驱使她顺利进入洗手间。进了个隔间,刚扶住墙壁,就弯下腰呕了出来。
小腹一阵尖锐刺痛,她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让她的心狂跳如暴雨飞溅、脑袋发黑。
“奚元。”
柔柔的女声进来,与她仅一门之隔。
是贺婉词。
这声音像一根小棍,清清亮亮地敲奚元额心上,让她瞬间清醒不少。
理智最终还是克服了那些不适,或许也有把胃里东西吐干净的缘故,她整个人突然变清明了。
但她还是出了一身虚汗,把裙子柔软的布料都打湿。
缓缓回头,她并没来得及锁门,但门是虚掩的,只留个缝。贺婉词还是出于礼貌地敲了敲门:“奚元,你在这里吧?你感觉怎么样?”
“稍等。”她用尽全力挤出这两个字。
闭了闭眼,一鼓作气,她起身冲掉了厕所里呕吐物,稍整理衣裙和头发,但仍很虚弱,她推开那扇没锁的门时都使不上力似的。
贺婉词在外面等着,扶她到盥洗台漱口。
她感觉好多了。虽然一直身看到镜子里自己,面色苍白,整个人毫无血色,好像随时要碎掉。
突然下身一阵极其尖锐的刺痛,她差点叫出来,但失声,手捂在小腹上面容很痛苦。贺婉词立即又把她扶住:“这是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
“我该来例假了,我不应该喝这么多酒。”这回奚元手紧紧地攥在她手臂上,没像之前只是轻轻地借个力而已,“带我走。”
“去哪?去医院吧,我现在联系我司机。”
“不,坐我的车,我回家就好。真的,婉词姐,谢谢你。”
犹豫一会儿:“行。你的包刚才落沙发上,我给你拿过来了,手机在包里,对吧?是哪个联系人?”
奚元解锁后由贺婉词打出电话,她神思又开始模糊不清,颤颤巍巍地跟贺婉词往外移,几乎是一步一步地挪。她感觉到血开始顺着她腿内侧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