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对望
    第二天晚上。

    苏乔按黄蕾给的信息到了指定的地方。

    是一家高档餐厅,门头很是低调,只有一个英文的logo。

    苏乔只在网红炫富的探店账号里,见过它的名字。

    她刚一下车,就马上有人过来接她进去。

    苏乔跟着上楼进了餐厅......

    餐厅在2楼,虽然身处闹市区,但里面的环境却非常宁静幽雅。

    店内的装修走简约风格,暗色调的灰配上饱和度低的绿,有种奢靡又疏离的氛围。

    苏乔捏紧腋下的平价包包,有片刻的不安和窘迫。

    领路的人将她带到大厅的尽头。

    一个女人正坐在那里,妆容精致,气质优雅。

    她穿着一身褐色旗袍,上面有藏青色的花纹绣样。

    见到苏乔,黄蕾目光微微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苏小姐请坐。”

    苏乔在对面坐下来,她这才发觉,偌大的餐厅里除了服务人员之外,没有见到其他客人。

    黄蕾看出苏乔的疑惑,解释道:“今天和苏小姐的会面,我很重视,不希望有其他人打扰。”

    苏乔也礼貌应声:“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说话间,有人送上菜单。

    “不急,你先看看有什么想吃的。这家菜色不错,顾霄很喜欢这家的东星斑。”

    苏乔略带拘谨地接过菜单。上面的价格让她着实吓了一跳。

    基本上一道菜就是她半个月工资的水平。

    她硬着头皮翻了翻,而后不自在地合上。

    “还是先说事情吧,我不太饿。”

    谈话间,服务员端上来两杯茶。

    黄蕾也不勉强道:“苏小姐是哪里人?"

    苏乔:“云城。”

    “哦?”黄蕾的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皱。“我有位故人曾经在那里生活,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是啊。云城很美,也很小,您说的那位故人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黄蕾:“她已经去世了。”

    苏乔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黄蕾笑了笑,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入下去。

    她低头抿了一口茶,眼带笑意道:“苏小姐很漂亮,怪不得和顾霄最近走得很近。顾霄这孩子性格好,最喜欢和女孩子交朋友。希望他的热情不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误解。”

    苏乔这下总算明白黄蕾的来意。

    “我和顾先生只是普通朋友。”

    黄蕾:“现在是普通朋友,以后也会是吗?”

    苏乔:”“您的意思是,想让我疏远顾霄?”

    黄蕾摇了摇头:“你知道的,顾霄毕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我想让你彻底从顾霄的生活里消失。”

    苏乔这才重新审视起对面的黄蕾。

    黄蕾手指在桌子上画了个数字:“这个数,足以你去别的城市另谋生活。”

    说着她又笑起来,眼神却是极冰冷的。

    “有了这笔钱,你的父母和妹妹也能得到很好的生活,不至于需要你去坐台换些不干不净的钱维持生活。不是皆大欢喜吗?”

    黄蕾的声音不小,周围的服务生刚好都能听见。

    苏乔能敏锐地感受到周围投射过来的,若有似无的探究目光。

    羞辱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苏乔没想到初次见面,顾霄的母亲就以这样的姿态同她对话。

    她想起,顾霄曾经多次在她面前表达对母亲的埋怨,突然生出一股子同情来。

    眼前这个人是他的母亲,苏乔本应该维持基本的礼貌,但这时候她却有些忍不住了。

    黄蕾见苏乔不作声,继续说道:“顾霄心地单纯,不懂得拒绝人,我是他的母亲,只能代劳。就像这家餐厅,如果不是今天,相信苏小姐这辈子都不会走进来。这就是你和顾霄的差距。希望苏小姐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苏乔:“您现在是搞不定自己的儿子,所以才私下约我见面,想让我知难而退吗?”

    黄蕾的脸色微微一变。

    苏乔继续道:“你真的了解顾霄吗?他一直对海鲜过敏,更别说什么东星斑了。”

    黄蕾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说什么?”

    “我先回去了,您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至于答复,等我想好了会主动联系您,在此之前,还希望您不要骚扰我。”

    苏乔的话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倒显得黄蕾有些咄咄逼人了。

    黄蕾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多年的豪门贵妇的生活。让她习惯了追捧和掌声。

    像苏乔这样当面忤逆自己的行为,在她过往的漫长人生里,屈指可数。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黄蕾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你说得对,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天色也晚了,我派车送你回去吧。”

    苏乔:“不用麻烦了。”

    她站起来,端起桌上热茶喝了一大口。

    “我是喜欢顾霄。因为他身上有比外在更珍贵的东西。也希望您好好珍惜。”

    说完,她拿上自己的包包,转身离去。

    黄蕾沉默地看着苏乔离开,虽然自己不想承认,但这个女孩刚刚说得对。

    她的确是搞不定自己的儿子才出此下策。因为她发现,顾霄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样认真。

    以顾霄最近叛逆的性子,这件事介入得越早越好。

    想到这里,黄蕾的眼里有怨毒的神色一闪而过。

    “情况如何?”

    身旁的男子恭敬地回道:“夫人请放心,目前一切如常。”

    --------

    苏乔从餐厅出来天已经黑了。

    夜晚的街道,霓虹闪烁,人头攒动。

    苏乔站在十字路口,风有些大。

    她打开手机把黄蕾的电话拉黑。

    这时候顾霄的电话正好打进来,苏乔没想太多,直接拉黑了电话。

    不知是怕顾霄纠缠,还是怕他多想。

    苏乔想了想,还是发了条正式的信息:“对不起,我考虑了很久觉得我们不是很合适。希望你以后,一切都好。”

    打完这些字,有几滴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上。

    这样贵的餐厅,茶水也那么难喝。

    苏乔觉得嘴巴很苦,苦到了心里。

    她再也不想和这些所谓的上流人士扯上关系。

    ------------

    晚上,徐洁依和孟宸一起去了云城一年一度的灯会。

    云城的灯会因为当地旅游业的发展需要,一年比一年盛大。

    可能也是出于招商引资的考虑,今年尤甚。

    灯会地点选在云城的中央广场上。

    广场中间搭建了个舞台,有民俗表演,还邀请了几个小有名气的歌手热场。

    广场离海很近,到海边的路上各种商铺应有尽有,热闹非凡。

    行人们看完节目就可以直接去海边散步。

    规划得非常合理。

    夜幕降临,五彩斑斓的灯光点亮了整个广场和相连的街道,人们漫步在璀璨的光影中。

    千盏华灯高悬在空中,过往的情侣和孩子们手持着精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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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灯来来往往。

    因为人太多,徐洁依和孟宸没能挤到舞台那边去。仅仅在外围转了几圈。

    孟宸中途被碰见的熟人叫到一边寒暄了几句。

    徐洁依一个人站在人群中央。

    突然,炫彩夺目的烟火在空中炸响,千万朵烟花如灿烂的繁星,在夜空中傲然绽放。

    将本次灯会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无数人在烟火的绽放下,或载歌载舞,或相互依偎。

    也就是在这个时刻,徐洁依一转头就看到了人群里的顾游。

    他就站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看向她......

    徐洁依想起,他们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面了。

    烟火表演还在持续,绚烂的花火将夜空染得如同白昼。

    两个人各自站在人潮的两端。

    两两相望,却没有人更近一步。

    孟宸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他自然也很诧异在这里看到顾游,但也是只是一瞬。

    很快心中就被更多的不快代替。

    孟宸远远地颔首示意,也不等对方是否有回应。主动牵起徐洁依的手,消失在了顾游的视线中。

    两人离开后,一只手在顾游的脸前晃了晃,等顾游回过神才放下。

    “你在看什么?”

    梁真真好奇地循着顾游的视线看去,只有黑压压的人群。

    顾游收回视线,淡淡道:“没什么......”

    梁真真:“我刚才去那边的小摊买了一只花灯,好看吗?”

    顾游:“不错。”

    顾游一直以来对她都是淡淡的,梁真真也习惯了。

    但她这次隐隐觉得,顾游似乎心情不太好。

    不过想想也是,这段日子实在太忙,顾游刚忙完政府的项目,又要处理舆论纠纷。

    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

    而这次,又被永安马不停蹄地安排到云城开发项目。

    虽然梁泽告诉她,这是永安重视顾游的表现,但她还是不喜欢永安这样安排。

    梁真真怕他一个人来这里太累太孤单,于是主动向父亲请缨,陪他一起到了这边。

    本来她还担心这样的小城市会很破很无聊,没想到这里很美,基建很完善。

    倒也算不虚此行了。

    梁真真:“很晚了,我们要不回酒店吧?明天你不是还要忙别的?”

    顾游:“你先回吧,我让司机送你。我有别的事情。”

    梁真真点点头。

    和顾游在一起时,她一直是听话的那个。

    她没有多问,便跟着司机离开了。

    ----

    回去的路上,徐洁依和孟宸两人,都各怀心事。

    方才欢天喜地的氛围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孟宸:“他怎么会来这里?”

    徐洁依边走边看着脚尖,情绪不高:“不清楚。不过他也是云城的。这样看,也不奇怪了。”

    两人一路无话,漫步到徐洁依家楼下。

    孟宸止住脚步,看了眼徐洁依家的窗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倒是徐洁依开了口:“你这次怎么在云城留这么久,警察的年假很长吗?”

    他们回老家也差不多一周多了。

    孟宸:“那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徐洁依:“你什么时候回,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吧。”

    孟宸:“好,那我确定了就告诉你。快上去吧,晚上有点凉。”

    徐洁依转身进了楼里。

    孟宸打开手机,发了条微信给苏乔:“我打算这两天就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