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焕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比昨天还要狼狈的时刻。
现在。
就在现在,他因为跑得不够及时,被那傻子用弹弓打出来的蜜蜂,蛰了不知道多少下。
他的手臂,他的脖子,甚至是他的脸——
“死村姑,我弄死你!你他妈的竟然敢放蜜蜂蛰我!你完了!”
被蛰过的地方哪里都是火辣辣的,又痛又痒的,甚至已经逐渐肿起了包,可于景焕却根本顾及不上,他跳下那杏子树后,就跟饿虎扑食一样,朝着林满杏追过去。
即便那张脸原来有多漂亮,此时此刻,被咬得红肿的脸,也是面目狰狞的,乍一眼看去跟恶鬼索命一样。
“于少爷,于少爷!于少爷你别跑!”
而于景焕的身后,一众工作人员也撒开了腿追着,恨不得直接把人扛走送到医院去。
——要是于景焕真的毁容了,那他们也是真的完了。
可盛怒之下的于景焕哪里是他们一时间能追的上的,最后几个工作人员实在是跑累了,只能瘫坐在地上看着于景焕追人。
“死村姑!你给我站住!你他妈的!”
即便林满杏自小在村里爬山爬树惯了,可终究还是跑不过一个被愤怒冲昏了头的成年男性。
“啊、”
一声细细的叫声响起,林满杏到底还是被于景焕一把扑倒。
紧接着林满杏就感觉自己被人翻了个面,胯部被人一屁股坐住,脖子也被人一只手虎口给钳住了。
“死、村、姑!”
坐在她身上的于景焕咬牙切齿,他一只手卡住林满杏的脖子,另一只手指着林满杏的鼻子,凶神恶煞地看着她,恨不得直接将她千刀万剐了:
“给脸不要脸是吧,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你信不信我打死你——唔、”
于景焕威胁她的话还没说完,嘴巴、甚至是整张脸,就突然被林满杏抓了旁边的草,抹了一脸。
“tui、tuitui!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顿时,于景焕心里头更加恼火和屈辱,他二话不说就要别过头去,一连“呸”了好几声,想要吐掉那些苦不拉叽的东西。
可紧接着,林满杏说的话,就让于景焕的动作一顿。
“我在帮你。”林满杏道。
于景焕不可思议:“你他妈的说什么?!你以为我是脑残吗?”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脑残。”
林满杏老实交代:“但是我是在帮你,这个草可以让你变回原来的样子,你现在这样好丑,像□□,我看着有点想吐。”
“我丑?我丑?!”
第一次被人骂丑,于景焕甚至都快被气笑了,他完全没听见林满杏前半句话,指着自己那张又肿又痛的脸,质问她:
“我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谁?啊?要不是你打掉那个马蜂窝,我能这样!我能这样吗?!你敢说我丑、说我像癞蛤蟆,你他妈的活腻了啊!”
“那不是马蜂窝。”
林满杏心平气和地纠正他的说法,“就是普通的蜜蜂,不是马蜂。”
“管它是不是马蜂,你喂我吃土吃草,你怎么敢说你现在是在帮我!你真以为我不敢掐死你这个傻子吗!”
“你不吃吗?”
林满杏叹了口气,“那好吧,我吃。”
说完,在于景焕和周围工作人员惊悚的目光中,林满杏揪起旁边一把草,就往自己的嘴里塞,甚至还嚼了起来。
于景焕彻底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冲击了,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起来:
“你疯了,你他妈真的疯了。你真的是个傻子、不,不对,你是神经病,你真的脑子有毛病!你有病啊!”
但接下来,于景焕看见这个脑子有毛病的村姑,伸出手,把嚼过的草往手心一吐,然后——
然后就要往他的脸上怼!
“你干什么!滚啊!滚啊!离我远点!”那脏兮兮又绿油油的手往他脸上怼,于景焕嫌恶地往后仰,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你自己说你不吃的,所以我才帮你吃的。”
手够不着了,举着还有点累了,林满杏干脆就放下来了,整个人像只化了的冰淇淋一样摊在草地上,她神情恹恹地解释:
“你现在把它抹在脸上,你就可以变回去了。不然晚上你会很痛,睡不着觉的,明天你还会肿成猪头。”
“你他妈才是猪头!”
理智勉强回了笼,总算脑子不是挑着自己讨厌的话听,于景焕这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他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什么意思,你是说这跟屎一样的东西能治好我的脸?”
于景焕冷笑了一声,对她嗤之以鼻:
“你他妈的骗谁呢?你以为我会信你?”
*
半个小时后。
于景焕顶着一张绿油油的脸,嫌弃地抖了抖自己身上那件沾着草汁的T恤,一脸幽怨地看着正坐在他面前,手里头还举着个捣药的槌子的林满杏。
他的表情阴森森的:“死村姑,你别以为你帮我敷脸我就不会计较刚才的事情。呵,你这时候后悔刚才打马蜂窝蛰我了?我告诉你,没用!”
“是你先说要揍我的。”
林满杏抱着那捣药的槌子和是石臼,跟个摇摇欲坠的布偶似的,踮着脚将东西放回那破破烂烂的小柜子上。
明明她的语气很平淡,但于景焕就是觉着她理直气壮的,顿时,心里那股火又那点着了,他“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指着林满杏的鼻子就骂:
“你要是听我的话,我会揍你吗!”
“可是我不想听你的话。”林满杏道。
“你算哪根葱你不想听我的话!”
于景焕气得血压都高起来了,指着林满杏的手指头都在抖:“行,那就算你不想听我的话,那我不也还没动手吗!”
“所以我刚才帮你涂药。”
林满杏板着张小脸,义正言辞:“我们抵消了,你不可以揍我了。”
于景焕:“……”
“你、你他妈的!艹!”
于景焕忍不下去了,他觉着自己要是再和这个傻逼待下去他迟早也会疯掉,于是他指着大门口就骂:
“你跟我滚,你现在马上给我滚!”
“我要用走的。”
和他那快七窍生烟的状态截然不同,林满杏的精神状态从头到尾都显得很稳定,她一说完就往门口走,甚至还和于景焕招了招手:
“那我走了,拜拜。”
于景焕:“……?”
还真他妈就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么走了?
凭什么!!!
“你他妈的给我回来!”
只是于景焕喊了也没用,林满杏压根没理他,很是果断地就往前走,他气不过,只能跟上她,一边跟着她一边骂:
“我跟你说话,你聋了吗!死村姑,你说话!”
“你要去干嘛?你是不是想逃逸?你干了坏事就想跑是不是!我的脸因为你变成这个鬼样,你——”
“你说话可以小声一点吗?”
话说到一半,林满杏一下子转过身来看他打断他的节奏,眉心都皱在了一块儿。
“我被你吵得耳朵有点疼。”
他的音量实在太大,林满杏被吵得脑袋都嗡嗡响。她于是回想了一下平日里霞婶都是怎么教育她的小儿子,开口说道:
“你安静一点,不要吵,我要干活,等下给你带吃的。”
于景焕才不给她什么好脸:“你让我安静我就安静?那我让你去死你去不去啊!”
五分钟后。
老实等了几分钟的于景焕,在看见林满杏揣着一兜子的杏子,从树上灵活地爬下来后,他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脏话张口就来:
“你摘这么多,你他妈是要去喂猪吗?”
只是于景焕刚说完话,林满杏直接就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还开口又解释了一下:
“这个给你吃。”
“死村姑,你故意的吧?”
想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于景焕的脸色顿时一沉。他臭着张脸,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站姿七扭八歪,跟个混混似的,一边嚼一边又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讨好我吗?你别以为你给我摘这么点破果子我就会——艹!你要去哪!你竟然敢不听我把话说完!”
眼见着林满杏人又要跑了,于景焕只好几步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你要去哪!”
“我要去喂牛。”
林满杏被他抓住也不着急,还特地伸出一根手指,抹了下那糊在于景焕脸上的草糊糊,完事又仔细看了他的脸几眼,像是检查一样,在上面又戳了好几下。
看得于景焕都有些不自然,感觉本来敷了草泥的、冰凉的脸好像又热起来的时候,林满杏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你不让我喂牛,是要让我喂你吗?”
*
夜晚,于景焕躺在那跟棺材一样硬邦邦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虽然脸已经消了肿,但于景焕还是能感觉到那让人抓心挠肺的痒意。
尤其是白天那个最后被林满杏碰过的地方,于景焕回来之后,搓了那里好久,导致那一处越来越红。
但这还不是让他最烦心的。
最烦心的是——
“是要让我喂你吗?”
白日里,林满杏最后说的那句话,像是一道魔性的旋律,在他脑袋里转个不停。他几乎是一闭上眼,眼前就不自觉浮现出那个画面。
最后,于景焕实在气得睡不着了,直接坐起来,用力揉了好几下自己那已经成了鸡窝的头发,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当时就已经骂出口了的话。
“靠!她有病吧!”
“谁想要让她喂,神经病!真的神经病!”
“神经病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