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大章鱼母亲
    仙台市某个再平常不过的住户家中,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然后是老人沉重慌乱的脚步和轻轻的拍打声。

    震荡混乱的幽夜里,一双暗红色的眼睛徐徐睁开,可怕的红色竖瞳愣怔的睁大着,祂视线毫无焦距,混乱的大脑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翻涌着。

    【永别了父亲!】

    【捷德!】

    【捷德?】

    【我的……我的孩子。】

    【孩子?】

    “好了,好了,乖哦,乖哦,悠仁不要哭了。”是老人压低了声音的哄声和轻轻拍打后背的声音。

    【孩子?】

    【悠仁?】

    “悠仁,乖哦,哭不哭。”

    【孩子!】

    【悠仁!我的孩子!】

    黏稠的黑色迷雾从供奉在虎杖家的神龛里缓缓涌出。

    它们轻易的穿过房内寥寥的几件家具,来到了焦急的安抚着虎杖悠仁的虎杖倭助身后。

    【我的孩子!】

    布满了尖刺的触手一点点圈上虎杖倭助的脖颈。正焦急的查看孙子身体状况的虎杖倭助就像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一样,急匆匆的打开了客厅的灯。

    一贫如洗的家里甚至没有余钱去购置一张婴儿床。沙发早在给儿子治病时就拿去二手店典当了。

    虎杖倭助只得暂时将虎杖悠仁放在从卧室带出来的枕头上,自己急匆匆的冲进厨房。

    虽然缺乏母乳的喂养总是因为饥饿啼哭,但是小小的悠仁长得很好。

    他看上去还比同月份的婴儿大上一圈,脸蛋也红扑扑的。

    今天白天刚刚操持完儿子葬礼的虎杖倭助,甚至都没来得及悲伤,就要紧急的思考要怎么将自己幼小的孙子养大这一艰难的议题。

    家里的奶粉早就吃完了,柜子里也没什么可以充饥的东西,在一阵翻箱倒柜之后,虎杖倭助找到了一袋米粉。

    他在厨房里忙碌,大脑并不清晰的触手们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一股脑的全部涌进厨房。

    在普通人无法窥探到的视野里,水龙头上,壁橱上,还有点燃的炉灶内部,全都是支棱起来摆出攻击姿势的触手。

    吸盘处一排排暗红色的眼珠整齐划一的转动着,直勾勾的盯着毫无察觉的人类。

    它们跃跃欲试了几次,试图把这个干瘪的老头从中间撕开。

    但是虎杖悠仁更加大的啼哭声吸引走了祂的注意,

    触手们又悻悻的退了出去,只留一小节贴附在了虎杖倭助脖颈处的皮肤上。

    带有尖刺的触手重新隐没回房间的阴影里。一只只有婴儿手臂长的章鱼足伸了出来,它看上去圆润光滑像是不透明的果冻,五个月大小婴儿已经睁着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了。

    他们的虹膜也已经发育完全,可以看清楚大部分离得近的事物了。

    这样鲜亮亮的红色,在这个惨白寂寥的家里显得十分特殊,刚才还在兀自哭泣的小不点儿很快就被这抹红色吸引。他手脚并用向上伸展着发出轻轻的啊啊声。

    触手就像得到了应允一般飞速的贴了上来,在小婴儿的脸颊处猛的蹭蹭。

    感受到了奇异的不属于爷爷粗糙手掌的触摸。他的注意力很快就从干瘪的肚子上被转移开来,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纯真的笑声穿过幽静的迷雾,袭进混沌不堪的大脑内。红色眼睛的主人终于在此刻夺回了意志的主导权。

    巨大的红色眼珠从虎杖家昏黄的旧灯泡上缓慢的垂落下来。对于这个狭窄的家来说它有些过于巨大了。

    来回移动的虎照倭助,只能从它的眼睛下来回穿过。那只美丽的竖瞳正正的盯着,伸手想要去抓红触手的悠仁。

    瞳孔因为莫名的兴奋缓慢收缩。

    【悠仁,悠仁,我的孩子。】

    正焦急的在厨房和客厅之间来回踱步,等待热水烧开的虎杖倭助看到悠仁自娱自乐的笑颜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是个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把所有的积蓄都拿来为儿子看病,最后也没有将他从鬼门关里拉过来的老人。

    他早就一无所有了,幸好还剩下这个唯一的孙子。

    接二连三的打击一度让他陷入可悲的低迷。面对这个儿子生前拼尽全力全款买下的小公寓。他带着仅剩下的亲人在小的房间内来回踱步。

    他不舍得卖掉这个小房子,但是生活连番的打击也告诉他,一个干瘪的老头带着只有一岁大的孙子在这样的城市里是活不下去的。

    卖掉这里再带着悠仁去乡下生活是最好的办法。

    这里的东西都太贵了,昂贵的奶粉,昂贵的婴儿床,昂贵的各式婴儿物品。

    他已经不剩什么积蓄,也因为身体原因退出剑道教练职位很多年了,只剩下乡下家中的几亩薄田还可以仰仗了。

    这个像牛一样倔强不屈的老人还想再挣扎一下,但是看到孙子柔软的笑脸,他决定不再挣扎了。

    悠仁啊,悠仁是仁的延续,他一定要将这个孩子好好养大才行。

    水壶烧开后发出的尖锐水气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下定决心的老头子急忙转身又跑进厨房,就这样再次躲开了差点刺进自己眼球的触手攻击。

    虎杖悠仁也在自己的努力伸手和红色触手努力的放水下,用小小的爪爪抓住了那根小触手。

    然后小婴儿还带着肉窝的肉手就穿过了在原地束手就擒的红触手君啪的一下又拍到了枕头上。

    只当这只是游戏的悠仁发出了更加快乐的笑声。虽然肚子已经忍耐不住,发出恼人的长鸣音,但是他的笑容倒没什么改变。一看长大后就是能够成为乐观开朗好孩子的孩子呢。

    终于不再盯着自己的孩子发呆的红色眼睛,皱紧了并不存在的眉头。

    不行,不行啊!太弱了,太弱了!居然碰不到自己的孩子!

    原本一直跃跃欲试,企图把虎杖倭助直接干掉的触手们终于全部被收敛回来。祂不能杀了这个老头,不然就没有人照顾祂的孩子了。

    摆出三四个小碗轮流溜水的虎杖倭助,学着医院里好心的护士的样子,用手腕内侧轻轻碰了碰碗里的水,感受到的确不那么烫之后,他连忙把温水装瓶,先塞进了嗷嗷待哺的孙子嘴里。

    这还是他在医院照顾儿子时听那里经验丰富的护士提起过的,喂婴儿之前要先喂少量的水,以防他们直接吮吸乳汁导致腹泻。

    虽然只被喂了点儿水,真正的主粮还在后面,但是肚子被填满的感觉,很快就让悠仁恢复了更多的精神。

    他开始兴奋的在爷爷的怀里使劲踢腿。穿着袜子的小肉脚也不安分的到处拨弄着。

    他努力伸手,使劲往后仰头发出急切的啊啊声。可能也是想让爷爷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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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去看看家里新更换的灯泡吧。

    那暗红色的大眼睛,甚至还发着光呢,把整个家都笼罩在了暗红的颜色里。

    老当益壮的虎杖倭助臂膀依旧有力,这让他能够单手抱着孙子,还能快速的完成换瓶,把盛有米糊的奶瓶又塞进了孙子的嘴里。

    真正的食物很快就带来了更大的饱腹感,暖洋洋,热乎乎的味道,抚平了小婴儿精神的神经,吮吸奶嘴的力道越来越轻,后来他干脆含着奶嘴又一次睡着了。

    忙碌的时候感觉不到时间飞快的流逝,等到虎杖倭助把奶瓶归位,轻柔的抱着虎杖悠仁围着小屋又转了两圈。确定孙子已经睡熟的老头彻底的舒出一口气。

    又是忙碌的一个晚上,一抬头透过阳台的窗户,能看见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先是照顾儿子,又是操持儿子的葬礼,现在又要继续照顾孙子,虎杖倭助使劲闭了闭酸胀干涩的眼睛。

    他挺直了腰杆,就像手忙脚乱的照顾孙子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望着已经没几件家具的家,他从压在床垫下的小铁盒里翻出房屋证。他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那个房屋中介的电话。

    电话还是虎杖仁生前的时候留下来的。

    “是说要打算卖掉房子吗?我们这边有一位不错的中介呢。”仙台市立医院的护士小姐们大多善良且热心。

    听闻虎杖仁想要卖掉房子好作为等自己死后父亲和儿子生活的费用,她们便好心的推荐了一位业务能力很强,而且不会随便压价的中介先生。

    后来得知此事的虎杖倭助很是和儿子生了一段时间的闷气,而现在他还是拨通了虎杖仁生前询问,并且保留在手机里的电话。

    “你好,孔先生,我是上次打电话给您咨询卖掉房子事宜的虎杖的父亲。”

    “你好,虎杖老先生,那么你现在的打算是?”

    “房子卖掉,连同家具一起越快越好。”

    “那您什么时候有空呢?我这边随时有空可以给您去洽谈,”

    “今天怎么样?就今天下午。”

    “速战速决,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掉了电话的孔石雨同样疲惫的捏了捏眉心,都怪某个混蛋的天与暴君,他也好几天都没有睡个好觉了。

    刚挂断的电话马上又一次被拨通,这次同样还是秒接。电话那头是猫一样细细的哭泣声,衣服摩擦的声音紧贴着发声孔显得十分刺耳,然后就是轻轻的吮吸奶瓶的声音。

    天与暴君的声音里是难得一见的疲惫和虚弱。“找到了吗?”他还是老样子。就算是求人办事,他也从不说敬语。

    “仙台的房子帮你找到了,那边急着出手,不出意外的话,你周三就可以带着孩子和老婆搬进来。”

    电话那头不知道被什么吸引走了注意力,过去好久才传来飘忽的哦声。

    不再等孔时雨说些什么,对面就已经挂断了。

    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的孔时雨在心中暗骂那个蔫儿了的海胆头。

    很快手机就向他弹出了银行到账的提示,足足300万日元。除去不高的买房子的费用,剩下的全是孔石雨的中介费了。

    再次因为钱原谅了对面那个家伙的中介先生长叹了一口气。

    就算是武力超群的天与暴君在面对不可治愈的疾病时,也终将会走进求神拜佛的这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