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我的新势力
    高坐在上首的少年依旧在咋咋呼呼的发着脾气。看上去今天刚遇到的那个五条家的神子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桌面上精心布置过的瓷具连同着被踹翻的桌子一起变成了又一堆闪烁着尖锐光芒的瓷片。

    就算如此禅院直哉仍不解气,他随手抄起放在另一侧的砚台,就朝着禅院直人砸去。

    “该死的废物你是聋了吗,回答我的问题!”他的声音尖锐,远没有大自然中真正的狐狸叫的动听。

    依旧保持着那该死的微笑的直人抬头,脸上看似谦卑却漠不关心的弧度勾勒的更大了。“少主大人,属下在想您要是没有舌头就好了。”

    飞舞的砚台正中他的额头,直接将额角处砸的凹陷下去,血液如溪流般顺着他面颊的轮廓流下。

    温热的血水直接浸透进他的眼球,让那双布满了麻木的黑色瞳仁都看着更加可憎了一些。

    禅院直人的话音刚落不等禅院直哉反应,掩藏在衣袖阴影下的触手飞速出击,在对面的少年反应过来之前戳进了他还张着的口腔里。

    少年单薄的身躯被巨大的冲撞击飞,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画出了一条漂亮的弧度。

    咒术师强悍的体魄让禅院直哉没能第一时间晕过去,他睁大了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瞳仁中满是恐惧和不可置信。

    从口腔内传来的疼痛让他一时间忘记了反击,满嘴的血腥味让他下意识的张口,很快汹涌的血液连同这一节暗红色的血块儿一起被他吐出。

    看着这满地的鲜血,终于有一点儿自己被反抗了的实感的禅院直哉连忙调动术式想要逃离。

    而是禅院直人比他的速度更快,几乎是禅院直哉术式发动的瞬间对方的大手就已经掐上了他的脖颈。

    从那件普通的禅院族服中涌动而出的触手,再一次填满了禅院直哉的口腔,他晃动着四肢,徒劳的挣扎着。

    而禅院直人则快乐的将手穿过他的腋下,像抱着玩具熊一样单手抱着他。对方愉悦了不知多少个百分点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巧的响起。“黑玉子都养猫了,没道理,我不能养一只狐狸。”

    触手带来的湿冷的黏腻感好像一下子就布满了全身,那些东西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布满禅院直哉整个身体,最后在通往他大脑的耳道外停下了进攻的步伐。

    闻讯赶来的家仆们全部都被从阴影中攀爬而出的怪物们戳了个对穿,他们甚至连惨叫都还没来得及发出,也没闹出多么大的动静,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触手们更是不给那些尸体流出血液的机会便欢快奔腾的呼啸而入。

    禅院直哉眼睁睁的看着离自己最近的被击倒在地的族人,他捅穿的胸口甚至没来得及流出血液,就有无数涌动着的仿佛黑色海涛一样的触手群涌进对方被剥开的胸口。

    然后是口腔,耳道,鼻腔,甚至是眼球。对方的身体挣动扭曲着,逐渐固定成一个奇怪可怕的姿势。

    而那微微颤抖的肌肉告诉他,他还是活着的,巨量的恐惧和荒谬感充斥着禅院直哉的大脑。

    然后他便看见那个族人重新站了起来,寄生进人类的□□,吞噬掉他的意志和记忆的触手,扯动着包裹在外的面皮,露出与禅院直人脸上所展露出的一般无二的笑容,他调转矛头向新赶来的家仆攻去。

    口腔中传来的剧痛伴随着失血的眩晕,让禅院直哉保持着昏沉的清醒,直到现在他的大脑有无法完全从突然的袭击中回过神来。

    软弱,不堪一击的灵魂,在下位者发起反抗的瞬间就开始尖叫求饶,但是扭曲的自尊却让他尖锐的诅咒对方不得好死。

    “父亲,父亲会来救我的。”他在心中像魔怔了一边不停的默念这句话,仿佛在为自己打气。

    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心情很好的禅院直哉随手将束缚感过重的禅院族服外袍丢到了地上。

    他迎着月色走出门去,胸前眼睛般暗红色的结晶,在微光的照耀下显现出几分狰狞的狂热。

    借着月色与树丛的掩盖,禅院一族随处可见从大片的阴影中突然窜出攻击族人的触手。越来越多的族人被转化加入到手刃自己亲友的队伍中。

    不知是敌人刻意为之还是实力确实强盛,禅院直毘人硬是手握咒具,迎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触手攻到了禅院直人面前。

    作为特一级咒术师的禅院直毘人正处于咒术师的巅峰时期,不过可惜的是他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营救禅院直哉。

    总是酒壶不离手的家主罕见的身上没有一丝酒气,“直人要是有什么地方对家族不满的话,可以告诉我。就算是想要直哉也是没有问题的。”

    作为被寄予厚望的父亲,他轻易的决定牺牲掉禅院直哉,禅院直人的实力强大的不可思议。

    很明显他比禅院直哉更能够带领禅院走上新的辉煌。

    巨大的打击让禅院直哉的大脑炸出一大段嗡鸣,他的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在这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内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等到突然什么温热的东西溅射在他的额头上,然后他看见他看见零星散落在地上的一块儿又一块儿的父亲。

    禅院直人揽着他的胳膊依旧有力,他随手丢掉拿来充场面用的普通打刀,用另一只手揉上直哉的头顶,“真可怜呀,被父亲大人抛弃了呢,不过没关系,帮你报仇了哟。”

    疯狂向上翻涌的恶心感被堵在喉口的触手们强行压制下去,汹涌而出的眼泪也被潜伏在眼球下面的触角掠走。

    失去了眼泪作为最后的逃避措施,清晰无比的视野让禅院直哉可以看见父亲断肢的接口上逐渐涌动出的黑泥。

    它们蠕动着缓慢的将父亲从新拼接完整,他又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只有眼球中涌动着的黑色触须昭示着他已经不再活着的事实。

    大脑中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叫嚣着,可怕的呓语让他甚至无法分清那是不是自己的想法。

    “咔哒”

    终于禅院直哉晕了过去。

    早在禅院直人入住禅院家的这段时间里,就被他分散在这个巨大的建筑群的所有阴影里的触手们都快乐的加入到了这场狂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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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图拿起武器反抗的人类被轻易的切断肢体击倒在地,试图逃离的人类被重新拖回到可怕的阴影里。

    尖叫,求饶,咒骂,全部被禅院家的护族大阵挡在了外面,真是方便啊,连玻璃罩子都是起先就为捕食者准备好的。

    禅院直人站在那高高的象征着绝对秩序的家族之位上,他依旧抱着禅院直哉,就像得到了心仪的玩偶怎样都不肯撒手的小孩。

    被分割而出的分身们自觉聚拢到下首为向他们提供了养料和皮囊的新首领表达敬意。

    希望进一步分裂的分身们夺到了女性禅院族人的身体,她们长相不同但都默契着抬头,眼里全是狂热的喜悦。

    这个家族中所剩不多的几个还无力思考的幼儿被他们像对待贡品一样供奉到了新的首领面前。

    枯井一样的黑瞳在这些或是安睡或已经轻轻发出泣音的幼儿中扫过,象征着满意的情绪以枢纽为中心向四散的分身飞去。于是所有的禅院族人都整齐划一的勾起了一致的弧度。

    “啊,做家臣的话有点儿太小了,但是做玩伴和下属的话应该刚刚好。”直人走进这些幼儿中唯一争着双眼却不哭不闹的女婴面前。

    细长的指甲刮过她显得清瘦的小脸,一节小小的触须便悬挂在婴孩的耳后安营扎寨下来。

    “孩子才是禅院一族的未来啊”。他这样叹息道。

    “当然。”剩下的族人们纷纷附和。

    “禅院家的居然被一个旁系搞得翻天覆地,真是有损大族的脸面。”

    “作为族长不知道拉拢族人,导致搞闹到这幅不体面的田地,要我说禅院直毘人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过那个什么禅院直人我们倒是的确没怎么听说过。”

    “要是让我们听说还能让他压制实力这么久,最后反客为主吗?”

    “不知道五长老你在气什么,又不是咱们家的事情,再说他禅院直人就算夺了那家主之位又怎样?不还是要请我们去观礼。”

    宅外又飞过了两只鸟却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羽毛灰扑扑的又带着些许奇特的光彩。

    它们大概是要飞到哪里去过冬,或者是衔些枝干去加盖自己的巢穴吧。

    苍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天空,正襟危坐的神子大人早就不知道神游天外有多长时间了。

    讨人厌的烂橘子,竟在这些没必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神子大人满心不悦,但还是端着高高在上神子的架子。

    被当做活神像养大的孩子,就算的确生出了几分不悦的抗争意识,但也还不知要如何做出反应。

    烂橘子们的谈话还在继续,“据说那个禅院直人是被禅院家钦点的外派代表。我说就不能让族人那么长时间的接触外面。省的被那些外面的腌臜东西污染,变成禅院直人那等高低不实,贵贱不分的样子。这样得位不当成何体统!”

    大长老的怒骂迎来了其他几位长老的附和。五条悟仰头看着被框定起来的四四方方的天空。“啊,外面啊……超想出去看看是什么样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