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仓库惊变
    临近午时,中丞堂中,姜云天正在和众多官员商议。

    姜云天对着两名将军有些不耐烦的言道:“不是说了嘛,关于大营军务,去中帅府办理就是了,事情还是他们熟悉,本相不能越俎代庖。”

    将军有些为难的言道:“大人,中帅曾对末将言道,屯田不单单是龙武卫、北军和地方驻屯军的事情,还牵扯地方,还需要中丞定夺。”

    姜云天点头言道:“牵扯多方,还是御前讨论吧!”

    将军言道:“中丞,大军都在等待着钱粮呐,每天就耗费多少国帑。”

    姜云天粗略浏览奏折,细看奏折上的钱粮之数,觉得无误,便签上了名字,“你们可以到中曹府了,本相会通喻他们,明日就可以交接了。”

    等结束完繁琐的公务,两名将军离去后,姜云天见到姜弘羊和蔺本垂首听了半天,招呼二人到了后院,听完了姜弘羊和蔺本的案情介绍。

    姜弘羊一瘸一拐,看到腿上绷带上渗出的鲜血,姜云天痛惜道:“没事吧!”

    蔺本指着姜弘羊的左腿,言道:“中丞大人,估计这条腿是废了。”

    姜云天随手写了封信,交给蔺本,叮嘱道:“待会儿你带着弘羊,去找太医元华,此人精通医道,对刀剑创伤尤为擅长,兴许能妙手回春。”

    姜弘羊有些苦涩的言道:“估计也没啥用了。”

    姜云天很有感触,“没想到其中如此凶险,你们能大难不死,全赖你灵台清明啊,竟然有邪祟进入了中都,看来需要太一教派人来清扫一番了。”

    姜弘羊掏出信来,递了过去,“大兄看看这封信,我担心这封信牵扯过大,先让你看看。这怕是牵扯皇子和太子,可能还有中辅。”

    姜云天粗览后,眉头逐皱沉思,“弘羊,你做事情向来小心,牵扯太子和皇子,谨慎总是好的。此事牵扯甚大,这封信不知真伪,暂时不要拿出来。”

    蔺本犯难的言道:“大人,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姜云天笑道:“不用担心,这封信会出现在圣上和众位中辅面前的。”将信件收了起来,征询的问道:“从这封信中,都看到了什么?”

    姜弘羊不太确定的言道:“准备赐姓的时刻,?夫人只会静待佳音,不会主动挑事的,最大的可能是太子一党故设迷局,掀起波澜,打击?夫人,来推迟赐姓!”

    姜云天对这番言论颇为欣赏,“不管是什么,都不要理睬,皇后和?夫人向来不睦,而圣上多次提及将公遂赐姓为成,中辅极力阻拦,可圣心难测啊!这让我们这些中辅很是忐忑。我们要的是稳定,若是朝局动荡,就会祸及苍生。”

    姜弘羊点头,“压下来吧!此事茶陵所为,目的是搅乱局势,报复陛下。”

    姜云天问道:“那这个武字怎么解释?”

    姜弘羊疑惑的言道:“不是说此事是茶陵所为吗?”

    姜云天摆了摆手,“圣上沈机独断,失之武断,并不代表圣上不英明,若是没有够分量的内应,单凭茶陵,怎么可能在中都掀起这么大的案子。”

    蔺本有些好奇的问道:“大人的意思,这武是?”

    姜云天笑道:“你们说那?”

    姜弘羊言道;“那就是姚武了!”

    姜云天从一摞奏折中,将一本奏折抽了出来,递给姜弘羊,“这是姚武的条陈,依据你们卫府的手段,该是不难吧!”

    姜弘羊接过细看几眼,就拜别姜云天,转身离去。

    出来姜府,蔺本问道:“姜相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要求安定吗?不是想把事情压下来吗?怎么突然间就变了主意了?看起来要大兴波澜啊!”

    姜弘羊言道:“事情最终是要压下来,关键是要看怎么压下来。”

    蔺本担忧的言道:“这就是个大漩涡,也是个绞肉机,最后别粉身碎骨。在卫府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见过,大人物较量,最后死的不都是小人物吗?”

    姜弘羊无奈的言道:“我也是姜家人啊!”说着,振作精神,“去卫府,找信得过的兄弟模仿姚武笔迹,将签名前面的加上姚字,带着这封信去姚府。”

    蔺本心神领会,“用乌贼墨写,看上去是姚武,等过几天,墨迹干了,自行脱落,到了圣上手中,依然是武,这样也不会担负欺君之罪。”凑上前去,好奇的问道:“你说,姜相打算给姚家开出什么条件?”

    姚府之中,姚政君、姚武和姚弼士三人正在商议。

    看着两封信件,姚政君担忧的言道:“姜相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要置我们姚家于死地吗?牵扯储位之争,若是让圣上知道了,怕是诛九族的大罪啊!”说着,指着另一封信,“金犬黑鼠满堂红,狗牛不敢跳龙门,这是什么意思?”

    姚武面色阴沉,“爹,若是这个姜半朝想致我们与死地,这封信我们就见不到了,他之所以给我们看,就是打算和我们交换点什么。”

    姚弼士不解的问道:“我们姚家有什么东西,姜家是没有的?珍奇珠宝,美女财货,姜云天也不喜欢啊!就是官职爵位,我们也不如姜家啊!”

    姚武脸色阴沉,不快的言道:“太子和咱家姚锦的婚事,我看就作罢了吧!这封信写的很明白,太子是甲戌秋生人,是金犬,姜家宜思是丙子年冬生人,是黑鼠,咱家的姚锦是丁丑年属牛,看来,姜云天同意了梁相的提议了。”

    姚政君也是恍然大悟,“想起来了,前几天梁相是提起过太子和姚锦属相的事情,我没怎么在意,以为是他家公子九成想和姚锦结亲那。就暗里告诉梁相,以你姐的本意,明年锦儿及笄,嫁于太子为妃,他也没说什么。”

    姚武下定决心,摆了摆手,“算了,这事只是爹和大姐的一厢情愿,成宣对咱家的防范,是不同意的。满则覆,虚则敧,中则正,金玉满堂,几人能守?姚家有皇后,有国夫人,又做太子妃,招来多少怨恨?统治天下,不是唯我独尊,而是不得罪于巨室。我们四处树敌,家族倾覆了,太子妃就能保得了我们姚家吗?”

    姚弼士有些敬仰的言道:“中都令这是道尽了为政之道!”

    姚武有些忧虑的言道:“最近从具衡国那里得到消息,那个贱人也没有闲着,谋划着让那个贱子去姜家提亲呐,而圣上很感兴趣。若是圣上答应了,那可就真的麻烦了!二子夺位,朝臣见风使舵,左右摇摆,还是尽快敲定吧!”

    姚政君和姚弼士都深以为然,姚政君道:“宜早不宜迟!我明日就进宫,催促你姐赶紧办了这事,太子能指定女官,让太子抢在公遂前,得到姜家的认可。”说起来,有些难过,“只是,苦了锦儿了,她还一直想做太子妃那?”

    “姜云天这个老小子看着耿直,其实精着呐,趁此机会,让他们家女儿坐实了太子妃!我们若不答应,他不会帮我们挺过这个难关的!他话里说的清楚,咱家姚锦要和太子成婚了,他就不让跳龙门了。他娘的,人还说鼠狗相配断头婚呐,金犬黑鼠满堂红,哼,我看搞不好是个满门抄斩。”姚武嘲讽道:“都说姜云天忠心为国,不计得失,其实也打着自己小算盘,这官做大了,做久了,就贪恋权位了,无人例外啊!还不好意思说,非要让我们姚家拉下脸来去求他。”

    姚政君问道:“那锦儿那?锦儿怎么办?”

    姚武摆了摆手,“莫不如让锦儿嫁给二公子农皋伏地,将来在邕梁做个国夫人,好过在这中都斗来斗去的,锦儿生性善良,在宫里我还真不放心。”

    “也好!”姚政君点头,“将这层意思告诉你大姐,让她抓紧时间玉成太子和姜宜思的婚事,若是此事成了,姜云天这个老狐狸该罢手了,对太子也好。”

    “督公的意思,卫府打算把责任推给了斗家,算是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大家也都清净了!”姚弼士不屑的笑道:“姜家还是睚眦必报啊!还记得他们家老爷子和斗家的那点恩怨,当年斗家把姜家老爷子气死,现在姜家终于报了这仇。”

    姚政君言道:“当年那事,说起来,姜与成也是为国啊!”

    姚武言道:“这个老东西,掌管着国帑,敛财自然是他的责任。”

    姚政君对姚弼士言道:“你先回去吧!就按照这个意思去办。”

    送走了姚弼士,姚政君言道:“盆子,这样踢开茶陵,不怕对你生恨吗?”

    姚武摇头道:“恨我什么?那些龙武卫将领杀了,仇不是报了吗?外孙女不是也救出来了吗?有什么不知足的?难道他们想连皇帝都杀了吗?”

    姚政君有些忐忑的言道:“斗家毕竟是中土首富啊!若是嫉恨我们……”

    姚武满脸的不屑,“中土首富,哼!怕他什么?爹,你就放心吧,斗家不傻,他们的茶叶还要从我们这里走呐,他们才不会自断财路呐!”

    姚政君问道:“大祭司是什么态度?”

    姚武言道:“首鼠两端,看人下菜,我怀疑他们是阴奉阳违,名义上帮助我们,暗地里,说不定帮助那个贱子来谋求更大的利益。”

    姚政君有些不满的言道:“亏得我们姚家这么信任他,他们竟然如此。”

    姚武不耐烦的言道:“爹,哪有什么信任,不过是相互利用,各自达到目的而已!我们姚家要保太子,姜家要保富贵,茶陵要救人,?夫人要夺位!”

    姚武眼光望向南方,“大祭司这个老神棍最难捉摸,他究竟想要什么?”

    皇宫中,大正皇帝耐心听着姚政君的奏报。

    姚政君简要的言道:“圣上,因为卫府办事得力,现在案情真相已经查明,此事是茶陵斗家所为,因为戾太子之事,他们丧心病狂的报复我们,杀死了一名龙武卫的中郎将和四名校尉,掠走了戾太子之女公输玭。”

    皇帝将信将疑的言道:“就这些?这么大的案子,就这样?结束了?”

    面对皇帝的质疑,姚政君有些心虚的言道:“圣上……”

    见到姚政君畏首畏尾的样子,皇帝有些不喜,巡视中辅道:“你们认为那?”

    姜云天心直口快,“圣上,卷宗我们几人也看过了,从所有的证据来看,姚相陈奏属实,此事的确是茶陵斗家所为,他们是要为戾太子张目!”

    中帅公真武有些不满的言道:“若无内应,斗家能如此嚣张?”

    皇帝看了看其他几位中辅,见到中史吴茂荣和中书蔺钦良也都点头,便不再言语。想了片刻后,看着中书梁兴奴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梁兴奴虽说内心有些不安,却是面色坦然,奏道:“圣上,我们几位中辅议定,加征茶陵的茶税,作为对茶陵的报复!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皇帝神情很是复杂,看着众位大臣,“好,既是如此,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