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稚下定决心要弄清母亲的死因。
早膳过后她借口消食去了浣衣局找到了刘姑姑,刘姑姑当年随她一到入宫,后因犯错被阿母赶去了浣衣局。
刘氏瞧见皇后从轿辇上下来,顿时难以置信,昔日纤柔可怜的少女,如今衣着华美,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
郁稚说明来意。
刘氏迫不及待道,“那瞿氏心肠歹毒!!我进宫后见她掌控着皇后,就想给皇后提个醒,没想到叫她抢先一步坑害进了浣衣局!!”
郁稚:“那我生母是怎么死的?”
刘氏:“正是叫瞿氏那毒妇给坑害的!!她是夫人的贴身婢女,夫人有孕,原本要将她给国公大人的做妾,却不想国公大人看上了你生母,国公大人为她神魂颠倒,一入府便得专宠,瞿氏配了府里小厮,她气不过,便假意接近她,与她成了好姐妹,后来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毒死了她,幸而你平安降生!这是府里奴仆都知道的事情,国公夫人也知道,但她将此事掩了过去!!皇后娘娘若不信,随便问国公府的老人!瞿氏就是个毒妇!”
......
未央宫殿内,瞿氏与季容正用着茶点,宫女忽得从内室跑出来,“瞿姑姑,奴婢在皇后枕下找出这个!”
竟是一柄匕首?!
“皇后枕下的?”瞿氏诧异,这手柄上缀满宝石,瞧着价值不菲,“她从何处得来的?又是做什么用的?”
季容:“那贱人别是有什么事瞒着母亲吧?上回教坊的事,她记仇了?”
瞿氏:“她心里藏不住事,放心吧,就算她记仇了,为娘轻而易举铲除她。”
午时郁稚回宫来,瞿氏上前扶她,替她褪下氅衣,“皇后娘娘遛弯怎这么久?”
郁稚心里很乱,瞥见桌上的碟子,“阿母与容姐姐将御茶膳坊送来的点心吃光了?”
瞿氏道,“我从前也食这些点心,娘娘也没说过我什么。你可是在外头受了气?”
郁稚:“可如今陛下回宫了,若是叫他看到阿母如此没有规矩,该怪我管教不严了。”
季容恼火道:“我如今是玉美人,不是奴婢,我母亲自然也不是,她肯照顾你你就感恩戴德吧,竟还计较她吃了几块点心?!若没有我母亲、”
“季容住口!”瞿氏察觉了郁稚异样,转而对郁稚说,“皇后教训的是,老奴往后必定不敢逾矩了!”
瞿氏拉着季容离开,扭头就去向太监打听,皇后今日去了何处。
浣衣局?!!
国公府的旧仆刘氏在浣衣局,保不齐她对皇后说了些什么!糟糕了!难道皇后知道她母亲的事?
可瞿氏亲自去找刘氏时,发现她已经不在浣衣局了。
而未央宫这头,郁稚眼看着瞿氏匆匆离开了,转头就将宫女芍药叫到面前。
她初进宫时,芍药曾贴身伺候她,后阿母将她赶去了小厨房,芍药曾几次借机来她面前告阿母的状,郁稚全没有信。
芍药:“禀告皇后,奴婢方才真真切切瞧见瞿姑姑进了小厨房,往正炖着的糖藕里加了东西。”
郁稚心乱如麻,清晨那碗甜羹里果然有毒药,瞿氏见她不喝,又在其他膳食里动手脚!
郁稚:“除了糖藕,她还动了其他菜么?”
芍药摇头,“就只掀开了炖糖藕的锅子。”
晚膳时分,瞿氏一改这几日的态度,和蔼可亲地伺候郁稚用膳,“皇后娘娘莫生气了,老奴往后不会乱用皇后的点心了。”
她夹了一块糖藕递过去,里头加了避子的药。
瞿氏这行为,更加印证了郁稚的猜想,糖藕里有毒。
“阿母,我近日不想食甜。”郁稚对面前这片糖藕避如蛇蝎。
瞿氏笑道:“这是小厨房里炖了整整两个时辰的糖藕,最是软糯东西香甜,皇后就赏脸吃一块吧。”
说着往郁稚嘴里塞。
郁稚惊慌失措地跳开,“阿母!我都说我不食了!”
瞿氏:“不食甜羹,不食糖藕,怎么,皇后是担心奴婢奉上的吃食有毒?!”
郁稚:“我、”
瞿氏火冒三丈,“奴婢侍候娘娘十多年了,若是敢下毒,娘娘还活得到今日?可是浣衣局的刘氏来皇后面前搬弄老奴的是非了?!!”
郁稚硬气起来:“刘姑姑她没有搬弄是非!我尊称您一声阿母,阿母却真敢在我的寝宫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你滚出去!!”
真是反了天了,瞿氏气得咬牙切齿,“好啊,你的命是我救得,也是我亲手养大的,如今却听信一个外人的话!!好,我走便是了!!”
没用的废物,离了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瞿氏扔了筷子,气急败坏地离开。
郁稚浑身颤抖不止,眼看着瞿氏进了偏殿。她将其他婢女赶出去,锁上了殿门。
她是故意激怒瞿氏的,转身去了内室打开衣柜机关去密室。
......
不出所料,瞿氏母女正说着话。
“刘氏必定向那个废物透露了她母亲的死因。”
季容:“母亲会不会多虑了?她就是个蠢货!”
瞿氏:“不、不,你没瞧见方才那废物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她如今坐在皇后宝座之上,若想她母亲报仇,那是轻而易举之事。还有皇帝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只需她哭几声,我们娘俩的小命就没了!”
季容:“若母亲真害怕,那不如先下手为强?横竖这未央宫的宫人全听母亲的吩咐?”
瞿氏:“对!横竖我们母女在宫里也算站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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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与其担惊受怕、疑神疑鬼,倒不了结了她,到时候就嫁祸给小厨房里那个叫芍药的小宫女。”
......
郁稚逃回内室,爬上床榻去摸枕下的匕首,枕下却空空如也,匕首被瞿氏偷走了!!
她哪里还敢睡在未央宫,半夜有可能被瞿氏母女杀了,立即披上披风去了太极殿。
萧歧正靠坐在床栏上看书,“朕未召幸,皇后怎么主动来了?”
“臣妾思念陛下,便不过来了。”郁稚乖顺垂眸,眼神飘忽不定,萧歧一眼看出她在说谎。
深秋时节,冻得瓷白小脸微微泛红,萧歧放下书卷,掀开被褥一角,很大方地允她上榻来。
郁稚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手脚并用爬上龙榻,躲进那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她从发丝到指尖都是冰凉的,萧歧不禁调侃,“就这么想朕?寒夜独自前来。”
郁稚被他拥在怀里,听着男人浑厚的心跳,觉得特别心安,男人的唇瓣轻轻落在她额间。
萧歧瞧着她,生得倒是肤白貌美。
她的心乱极了,冰凉的手轻轻探入他寝衣衣襟,“陛下,我害怕......”
萧歧眉眼间不禁泛起笑意,他自然知道她在恐惧什么,终于知道了瞿氏的真面目,生怕被她毒杀了?不可一世的郁皇后也有今日!
郁稚想起来前几日做的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见了皇帝,他一身铠甲方凯旋归来,富丽的未央宫灯火通明,大殿中央却有一个人躺在血泊之中,那是瞿氏的尸体!
皇帝手中一柄长剑,剑尖上滴着血......
梦中的自己跪坐在瞿氏的尸身旁,因为太痛心连哭都哭不出来。
“皇后就是这般御下的么?”
“朕会命人再挑几个宫婢。”
“站起身来,堂堂皇后成何体统?!”
梦中的自己缓缓起身,乖巧地听从皇帝的吩咐,压抑心中汹涌的怒意与悲伤。
这个梦离奇且漫长,郁稚已经记不起后来发生的事,只是依稀记得最后的她很后悔,很思念他。
郁稚仰首看向男人,这样的体温,这样的胸膛,也是梦中的最后她所怀念的。
“萧歧,我好想你。”少女胸膛微微起伏。
她的目光如琉璃水晶,不再是懵懂怯懦,哀伤之中透着几分倔强,恍如上一世那掌权专横的郁后。
“皇后太过放肆了,竟敢直呼朕的名讳。”萧歧沉吟道。
郁稚的眼神瞬间变换,心头一颤,自己这是着魔了?
“唔、”下一瞬皇帝俯首含住少女唇瓣,热烈的情愫在心中迸发。
眼前的人是二十六岁的郁稚?!他没有看错!这个荒唐的念头叫男人心潮澎湃、难以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