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大漠雪(十九)
    第十九章

    越往林子里头走,积雪越深,直直莫过膝盖,车儿前倾着身子,尽量将自己的重心放在前头。

    静谧的丛林很是安静,风吹不进林子,即使林子之外狂风乱吼,林子内也是静谧的,只有枝桠上的积雪扑簌簌的落下。

    车儿沿着断崖往前走了许久,身后还能听见乌维砍树的“梆梆梆”声,一声连着一声,应该还没有走多远。

    林子里有野物,因车儿的到来纷纷警觉,有灰色的野兔,从雪地里抬起头来,惊慌的一望,一跳一托,急速逃走,车儿亦是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急忙去追的时候,那小家伙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这反倒是惊起崖壁上野鸡,也惊叫一声,呼啦啦的飞起来,车儿看着那五彩的鸡翅,划过自己头顶,无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明知自己捉不到它的,车儿还是不死心的将手里的砍刀往上方扔过去。

    结果可想而知,砍刀擦着低矮的树丫,轻轻划过一个弧度,静静的陷进雪地里。

    车儿撇撇嘴,往前走去,从雪地里刨出自己的砍刀。

    这里景色优美,她自幼养在深闺,一言一行都不能行将踏错,何曾到过这种地方,领略过这般大自然的风光不自觉的加往前走去。

    野鸡毕竟是走禽不是飞鸟,惊叫这飞了一段以后便落地了,车儿看着那只色彩斑斓的野鸡落在不远处的雪地上,车儿心里一喜,暗道有戏,便将笨重的砍刀插在身后,猫着腰,悄咪咪的往前跑去。

    即使那野鸡没有飞,那两只细若的鸡爪跑起来也比车儿快多了,车儿跟着雪地上踩出的脚印,快速的往前跟去,眼看就要跟丢,车儿灵机一动,也不怕被那

    小家伙发现,吭吃吭哧的大跑几步,堵在那野鸡的左边。

    右边树木稀少,积雪较厚,将它赶到雪地里,野鸡必定寸步难移,介时,车儿想,他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它拿住。

    想归想,可是实行起来却是难的多,这小家伙远比想象中要聪明很多,左绕右躲的,跟他玩起了躲猫猫游戏,就是不往右边走,车儿气恼,暗骂道:“个小东西,等爷逮到你,看不把你给炖喽。”

    右边有个小坡头,那野鸡绕道小坡上头,脚在原地踩了几下,车儿道:“不妙!”

    但见那小东西,展开翅膀,又呼啦啦起飞了。

    车儿气的从雪地上抓起一把雪,往野鸡起飞的那头扔去,雪顺着她的力道往前飘了一会,有借着风,全扑到自己脸上,冰凉凉的积雪沫子,带着土腥儿味,全部呼在车儿的脸上,车儿顾不得擦掉,此刻内心被那小野鸡激起的怒火,正燃得她心口发疼。

    她半眯着眼睛,咬牙切齿道:“连你也欺负你爷爷,今天不逮到你,我就认你当我爷爷。”

    她四下往地上一望,从不远处捡起一个长长的树梢,大喊一声:“小鸡,给爷站住。”

    她卯足了力气往前奔去,林子里树多,她跑起来有诸多不便,野鸡飞起来也多有不便,飞了没有多远,便被高大的树木给阻了去路,又落了下来,回头瞅了一眼,看车儿竟还是在追它,“嘎嘎”的惊叫一声,便又往前溜去。

    车儿这回不怕这小东西发现自己了,一边跑,一边喊:“给爷站住!”

    眼看树木逐渐变得低矮,车儿猜想,或许马上就要到林子外头去了,这小东西在林子里头都这么么厉害,要是跑到林子外头,那可了得,那不就是鱼进了海,鸟归了林嘛,她岂不是更束手无策,肯定是让这快到嘴边的鸡肉给飞了。

    车儿心里一算计:“这那行。”

    几个健步如飞,再加一个饿虎扑食,嘿嘿,就将这该死的小家伙压在身子下面了。

    车儿双手放在身下摸索了一阵,拎着野鸡的翅膀就将它提溜起来。

    那野鸡惊慌不已,眼珠直转,尖利的鸡爪子瞎蹬。

    车儿一雪前耻,心里畅快,她将野鸡拎到自己面前,也瞪着它惊慌的小眼睛道:“嘿!这下知道怕了吧,让你给我跑,累死小爷我了,待会回去就把你给炖了,好给小爷我补身子。”

    野鸡不禁是怕了,还是非常怕,一直再车儿手里惊叫个不停,车儿被吵得心烦,左右开弓,全招呼在野鸡脸上:“闭嘴,聒噪。”

    她扔掉手里得树枝,用空出来得一只手拍了拍身上得积雪,哼着小曲,往回走去。

    可能是追这小东西跑的远了,林子里静的可怕,地上也没有任何的脚印,就连乌维砍树的声音都未曾听见。

    车儿试着喊了两声:“乌维?乌维?……”

    并未有人应答,反倒是挂在崖上的积雪因她的声音,一大块一大块往下落,砸在树枝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车儿不死心,又喊了扯着嗓子喊:“乌维,乌维你在哪儿?”

    她支棱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还是毫无动静,应是自己为了追手里这小东西跑的远了,车儿心里开心,想着自己回去能和乌维吃一顿好的了,便摇了摇手里的野鸡,顺着来时的脚印往前走去。

    车儿和乌维自打进了伙房营,就未曾吃过一顿荤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些烹好的大鱼大肉进了那些大将的嘴里,即使是有剩下的,也轮不到他和乌维吃,再着说,想她堂堂文昌公主,怎能吃别人吃剩的吃食,伊始,车儿是不屑,后来,车儿是没有机会,只能看着别人大鱼大肉,自己站在一旁疯狂的吞口水,这样回忆,车儿难免气闷,这群刁民,看本公主日后如何收拾你们,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不停扑腾的野鸡,今晚回去就和乌维把这小家伙煮了,嘿嘿,那鲜美的鸡汤,她是多久没有喝到了啊,这样一想,心里的那些郁结便是畅快了许多。

    绕过一片密集的林子,车儿走了一段路便觉得不对劲,地上的脚印较之以前的略微有点奇怪,密密麻麻,陷在雪地,她上前仔细查看,发现这并不是人的脚印,车儿看着映在雪地里的五朵小花,皱起了眉头,这分明就是野兽的脚印。

    她落难在什刹海子的时候就听乌维说过:“什刹海子有狼群出没,当时并未理睬,那是因她那是生活在村里子,也不会外出,狼群再是厉害,也不会贸然进了村子,此刻看来,竟是自己掉以轻心了,这里地处边疆,人烟稀少,又是密林,肯定会有野兽,看地上的印记,数量应是颇多。”

    她环顾四周,皆是被积雪压盖的林地,看不清其余颜色,但野兽均时善于隐藏,她不能再掉以轻心了,车儿未作停留,沿着回去的路走去,想从头在顺着脚印往回走,方才心里只是惦记着高兴的事情,并未仔细注意脚下。

    可车儿饶了许久,这回,是彻底的迷了路。

    她将腰间的砍刀拿下握紧在手里,又将野鸡的脚扎起来挂在腰间,继续寻找起路来。

    又摸索了一盏茶的时间,别说野兽了,就连一个麻雀都不曾遇见过,或许……大概野兽都在洞离睡觉去了吧!

    反倒是在崖底的一抹暗香吸引的车儿的注意,崖底有一株野生腊梅,因无人打理,长得蓬勃生机,根茎盘曲,花团锦簇,在这冰天雪地里,乃是傲然的存在,车儿站在树下,闭着眼睛一闻,暗暗幽香,焕然四周,使人心旷神怡。

    车儿拿着手里的斧子,随手就砍了几枝,她摆弄着手中的腊梅枝,心里欢喜,忍不住又凑近去闻,觉得身心都舒畅了许多。

    忽而,但觉身后森森,车儿疑惑的转身,但见一只肥硕的黑熊,正从前头的林子里朝自己奔来。

    车儿眉头一跳,大叫一声:“护驾!”

    转身往右方跑去。

    车儿听着棕熊在身后撞断树枝朝自己奔来的声音越来越近,心里狂跳不止,她发足狂奔,嘴里边呼喊着:“有人吗?救我!救我啊!护驾啊!”

    扶着粗糙的树枝一个急速的转身,那棕熊来不及转弯,往前扑去,车儿看着眼前这庞然大物,心里一个哀嚎,但见那大物竟是又调转了头往自己扑来,车儿自知自己是跑不过它的,她将手里的斧子扔掉,抱紧了大树踩着突出的枝桠就往树上爬去。

    虽说外界传言文昌公主文殊绝伦,但车儿心里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德行,自幼胁迫小厮跟他一起外出,偷鸡摸狗的事儿不知干多少,这掏鸟蛋就是其中一件,所以说,她爬树的本领,真的比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厉害多了。

    车儿将将爬上一个大的枝桠,那熊已经奔到了树下,车儿只在狩猎场的高台见到过棕熊,远远望去,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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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头巨大,但却哪里有这只身形庞大,两者相较,那分明就是小儿科嘛,小儿科尚且需要几个男子共同制服,眼前这只庞然大物,凭借她一己之力,哪能制服。

    这分明就是送死……

    车儿看着树下的大物,嘴角流涎,朝自己愤怒的吼着,车儿缓了一口气,看着他骂道:“你……你吼什么!有本事走远一点!”

    看来这厮是没本事的。

    车儿苦着脸,一手扶着树枝,一手拢在嘴上大喊:“有人嘛!救命啊!要是有人来,我定重重有赏,黄金白银,才子佳人,要多少有……哎?……”

    车儿颤着音收了尾,但见那熊竟是直起身子跳了起来,往车儿的腿上咬去。

    车儿一个急收,将腿收回,那熊竟是一口咬在野鸡头上,车儿不服,大叫一声:“放开我的鸡。”

    眼看缠着野鸡的腰带快被扯松,车儿反身,将腿缠在树干上,两只手都去揪着野鸡,誓要和那棕熊争夺,大骂道:“给爷撒口,这是也好不容易捉到的,怎能被你白白捡了便宜,撒口,撒口。”

    野鸡早已被要死,那熊一个用力,便将那鸡头扭下,一扬脖子,随意吞下,车儿盯着血淋淋还在滴血的鸡脖子,一手摸着自己脖颈,吞了一下口水。

    雪地赤红一片。

    这里势必不安全,她将插在腰间的腊梅枝拿在手里,像逗狗一样,啧啧几声,随手将花枝一扔:“去!给爷捡回来。”

    棕熊以为车儿给他扔了方才吞掉的东西,视线被吸引,车儿将将站起身子,打算在爬的高一些,那棕熊往前奔去,一个甩臀,那肥硕有力的屁股,就撞在树干上。

    枝桠有雪,车儿方才站起,还来不及攀爬,便被这突然来的力道,撞到树下。

    棕熊听到声响,回头便扑了过来,车儿只来得及将身子撑起,便见那庞大大物,已立在自己身旁,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下,将自己撕咬。

    车儿感觉到那棕熊嘴里的热气,只扑自己。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心里想:“但愿不要死的太过凄惨。”

    但觉一阵风从耳郭一掠,车儿觉得耳朵一凉,前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

    额间一热,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慢慢睁开眼睛,但见那熊已躺在地上,泂泂的血从心口流出,她盯着颤动的箭羽,缓缓吐出一口气,手下抓着的雪被鸡血染成赤红。

    车儿回头望去,竟是刘琮。

    她压下心头惊慌的跳动,想慢慢站起来,哪知腿脚酸软,无法站立。

    刘琮踩着积雪,“嘎吱嘎吱”从身后走来,将箭从那只棕熊身上拔下,箭从心脏穿过后背,入肉极深,刘琮一脚踩熊,一手拔箭,又慢慢踱到车儿面前,哼笑一声道:“你倒是好运气,这熊我找了许久都未见得,竟是被你给先逮到。”

    车儿心有余悸,她缓缓抬头,看刘琮站在自己面前,他手里拿着方才射死棕熊的箭,身后背着箭筒,马上还挂着的野鸡野兔,显然是来打猎,误打误撞的救了自己。

    车儿缓着气道:“能为将军出力,是小的荣幸之至。”

    那人嗤笑一声,视线往她腰上一望,又往车儿脸上看去:“野鸡倒是挺肥……,”话未说完,他忽皱起了眉头问道:“我是否见过你?”

    车儿瞧不上这人,想着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但想刘琮救了自己,待会儿还须得靠他离开这里,不能将他开罪了去,遂好声好气的答道:“将军,小的是给您送饭食的。”

    刘琮眼光锐利,定在车儿脸上,摇了摇头。

    车儿继续道:“上次在什刹海子,也是将军您救了小的。”

    刘琮若有所思,未发一言

    车儿又赶紧道:“将军救命之恩,小的没齿难忘,来生必将当牛做马,来偿还将军的恩情!”

    等车儿抬头,那人已经走远,她气急!

    爬起来找到自己丢的腊梅枝,往刘琮哪里跑去。

    刘琮已翻身上马,车儿站到马下,思考着自己怎么才能爬上马。但听刘琮“驾!”一声,扬长而去。

    车儿震惊,追着刘琮的背影道:“将军!将军等等小的,小的还没上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