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从军行(五)
    第二十七章

    帐后有巡逻的士兵绕着营帐往前头来,车儿几步踱到营帐正前。

    并未有做贼心虚的脸红心跳。

    她眼神一瞟,看那队巡逻士兵并未发现自己,又往另外一头去了,车儿心想:得亏自己机灵。

    她在营帐前站了一会子,犹豫要不要进去。

    不进去外面冷,进去吧,又怕被刘琮给赶了出来。

    几次思量,车儿决定还是不进去了,进去肯定会被刘琮赶出来。

    车儿往外站了站,紧了紧袄子,往篝火盆前站了站,这样才稍微热乎一点。

    大片的雪花飘飘洒洒,还未近火盆就被融化了,但这顽强的小东西还是不死心,前赴后继的,一片一片,一簇一簇,变着法子靠近,但这火光丝毫不近人情,摇曳着,拒绝着,吞噬着。

    车儿看到这一幕,打了个哈欠,眼中漫上了泪水,她也不拭去,任它们留下来。

    不知长安有没有落雪。

    忽听帐中刘琮唤她的名字,车儿应了一声。

    车儿掀帘进去的时候,帐中还是人有许多,刘琮坐在上首,是他平日里看书的地方,其他将士坐在下首,整齐的两排,李域,司马瓒在左,张辽在右,还有几位她从未见过的将军。

    每人坐于案前,案上摆了酒盘。

    自己昨夜里头睡的矮榻不知道移到哪里去了。

    车儿小跑上去,小声道:“将军有何吩咐。”

    在外头站了许久,鼻头冻得通红,眼睛也红红的,声音里带了哽咽。

    刘琮还未开口,只是视线在她面上一扫,右侧的张辽倒是开骂:“你这小子!既是将军的近侍,不在将军身边伺候着,跑到哪里去了,竟然还要将军亲自传唤。”

    车儿有苦难言,明明是刘琮自己让她走的,但还是开口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刘琮道:“你去将晋国送来的那个女人传唤过来。”

    车儿道:“是!”

    左侧的李域开口道:“大将军,安置晋国公主的地方偏远,末将和他一起去吧。”

    刘琮点头默许了。

    车儿退下的瞬间,看见刘琮身侧有一抹亮丽的颜色,抬头一看,果见那次犒赏三军之时的那个女子在刘琮身侧。也将她看着,车儿不敢多做停留,默默退了下去。

    车儿给李域打起帘帐,让他先行,跟在李域后头出了营帐。

    雪迎面扑来,撒进营帐,刘琮抬头,刚好看到胡车儿放下帘帐,瘦弱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外头清冷,李域被酒气哄热的面庞冷了几分。

    车儿跟在他身后,战战兢兢的,两人不发一言,只有军靴踩在雪上,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响。

    车儿偷眼儿打量李域,见他脖颈微红,显然是饮了酒。

    李域面皮和刘琮一般,既是在着大漠时日颇久,也不像张辽那般黝黑,任是白净模样。

    车儿不敢离得李域太近,她渐渐的放慢脚步。

    李域也放慢了脚步,道:“跟紧了。”

    “是。”

    走了几步,又听他道:“你来军中多久了?”

    车儿眼睛一咕噜,压低声音道:“有些时日了。”

    李域:“怎得未曾见过你?”

    车儿:“小的以前在伙房营干活。”

    李域:“在伙房营?怪不得面皮如此黝黑。”

    车儿翻了一个白眼道:“小的天生面皮黑。”

    后来一路无话。

    绕过几个营房,便到了那晋国女子帐前。

    李域道:“你前去通传。”

    “是。”

    车儿进去一看,那晋国女子已是一身盛装,坐在榻上,看她进来,眼里含的希望渐渐落下。

    车儿道:“大将军有传。”

    那女子眼里这才含了柔光,柔柔的道了一声:“是。”

    转身抱了案几上的琵琶,和她一起出了营帐。

    待出了营帐,李域已不再帐前,车儿左右一望,看见茫茫大雪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前方,看走路姿势,应是李域无疑。

    车儿怕跟丢了李域,唤了那女子,赶紧往前头走去。

    进了营帐,李域早已坐好,看她进来,对着她点了一下头。

    车儿现下心才算安稳,看来他果真不识得自己。

    她带着女子上前见礼,便退到刘琮身侧,这才闻到刘琮身上的酒气,看来这厮饮酒亦是不少,只是这厮面不改色,不像李域一般,红了面庞。

    那女子跪在下首,这么冷的天儿,只着了纱衣,怀抱琵琶,瑟瑟的开口:“小女子见过大将军。”

    刘琮也不让她起身,只是执了酒碗,身侧的薛玉宁将他的酒碗填满,他一碗酒下肚,才说道:“本将听闻晋国女子善舞,今日将你唤来,便是要要一领晋国女子舞姿,给诸位将军祝祝兴儿,今个儿如若你跳的好,便多留你几日,若跳不好,你就去校场里头,等跳好了,再给几位将军助助兴儿。”

    这么冷的天气,在大雪天里练舞,刘琮这厮,分明是想冻死这晋国女子。

    那女子道了声是。便拨了几下琴弦。

    便开始舞了起来,舞姿变换,琴玄紧凑,纱衣飘渺。

    车儿在外头受了冷,鼻涕忍不住的往下流,车儿频频在那吸鼻涕,不管不顾,看的目不转睛,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每吸一次鼻涕,刘琮便皱一下眉头。

    一曲舞罢,女子跪下。低头等待将军发落。

    帐中无人说话,大家都等着刘琮开口,刘琮这厮却是慢条斯理,对着车儿道:“去将火盆拿来。”

    车儿立马明白了,刘琮这是看美人衣着单薄,是要给她加炭火啊!

    她小心翼翼的从营帐角落里,将火盆移了过来,眼神询问刘琮,火盆应该放在哪里?

    刘琮偏了一下头,车儿晓得了,默默将火盆移到自己脚下。

    刘琮这才开口问道:“你来说说,这晋国女子,舞姿如何?”

    车儿眉头一挑,指了指自己,是问我?

    刘琮点了点头。

    车儿想:你都给这美人加火盆了,肯定是想把这娇弱的美人儿留下来了,还问我?你肯定舍不得让这美人儿去校场受冻。

    车儿咳嗽了一声,轻了轻嗓子道:“舞姿轻盈,乐曲婉转,堪称大雅。”

    刘琮抿嘴,点了点头:“本将觉得亦是不错。”

    看得不目不转睛的张辽,听大将军这么说,这才拍起了手:“哈哈哈……哈哈……果然,这晋国女子的舞姿却是勾人啊!”

    几个男子互相一看,面上发出了不约而同的笑声。

    车儿立马想起了前头在营帐外头他们说的话。

    那女子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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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了一声:“诸位将军缪赞。”

    刘琮让那女子跪坐在案几之后,继续奏乐。

    天南海北得谈论在战场上所见所闻,车儿从未听过如此奇闻,亦是听的津津有味,听他们绘声绘色得说道有趣得地方,也会随着他们笑出声。

    刘琮一直默默饮酒,不多说一句,听到身后传来得笑声,他亦是抿嘴一笑。

    薛玉宁看刘琮心情甚好,在晋国女子的乐曲之下,献上一曲。

    不同于晋国女子的奔放,薛玉宁的舞姿多了婉转柔美,亦是博得满堂喝彩。

    夜班,酒宴结束。

    矮几均被移走,帐中只有胡车儿、晋国女子和刘琮三人,车儿四下一瞟,看刘琮一手扶额,一手之书,车儿看自己昨夜就寝的矮榻已经不再了,又看这衣衫单薄的女子在刘琮帐中,后头会发生些什么,她想想也知道啊。

    她犹豫了一会子,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退下之时。

    刘琮开口了:“头热发紧,帮我按按。”

    声音沙哑,听不出喜怒。

    晋国女子与胡车儿一对视,胡车儿朝着刘琮的方位怒了努嘴。

    晋国女子受命,默默站在刘琮身后,替他按摩起来。

    刘琮闭着的眼睛一睁,又闭了回去。

    车儿想:现在应该可以退下了。

    将将移步,上头的刘琮又发话了:“你去哪里?”

    车儿脚步一顿,回道:“小的退……退下了。”

    刘琮道:“谁让你退下的,身为本将的近侍,本将有让你走吗?”

    车儿回身看他,刘琮坐直了身子,晋国女子站在他身后,并未在给这厮按摩。

    车儿心里想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脸面带着脖颈都红透了。

    “难不成刘琮这厮要她伺候这美人给他侍寝?”

    车儿整个人都迟钝了,同手同脚的往案前走去,道了声:“那……那小的不走了。”

    她一看刘琮,在看看刘琮身后的美人儿,直觉眼皮跳的怎么止也止不住。

    刘琮也在看她,目光落在车儿不断跳动的眼皮上,眼里渐渐有了怒气,车儿不知如何是好,抬起一只手,压住了跳动的眼皮。

    心里想:“这事儿,我可真的没有经验。”

    刘琮目光犀利,对她道:“传人过来,送她回营帐。”

    车儿终于解脱,转身就跑。

    等把人送走以后,她就更不知所踪了。

    站了一会子,不知道该如何请示,刘琮也是不发话。

    须臾,才听刘琮道:“本将困了,要休息。”

    车儿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让她给他更衣?

    车儿站在刘琮面前,看着面前着了铠甲的胸膛,伸手到刘琮腋下,就要将他的铠甲解下。

    还未近身,便被刘琮捉住了手腕:“你作什么?”刘琮用了力气,捏的车儿手腕子阵阵发痛。

    车儿道:“将军不是说要休息吗?小的替将军更衣。”

    刘琮一甩车儿的手,怒道:“本将何时有说,让你替本将更衣了?”

    那你说你要休息?是什么意思。

    刘琮似是知道车儿在想什么一般,一抖被车儿摸过的铠甲道:“本将是让你将矮榻移出来。”

    车儿绕过花团锦簇的屏风一看,原来如此,自己昨夜里躺的矮榻,是放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