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引红妆(七)
    第四十七章

    夜间,司马瓒趁着月色来到张辽帐里头。

    张辽见司马瓒面色愁苦,将他迎进帐内:“司马大人所谓何事,为何愁眉不展?”

    帐中有那晋国公主在,张辽道:“燕儿,给司马大人奉茶。”

    那女子柔柔弱弱的应道:“是!”

    司马瓒道:“不必了,我此次前来,是有事要叮嘱张将军。”

    张辽道:“噢?所谓何事?”

    司马瓒目光在那晋国公主身上一移,张辽瞬时懂了:“燕儿,你退下吧。”

    “是”那女子轻轻一伏,便离了营帐。

    司马瓒从进帐伊始,皱着的眉头便未曾舒展,张辽觉兹事体大,也不敢耽误,他对着司马瓒一拱手道:“司马大人,所谓何事,请司马大人示下。”

    司马瓒一振衣袖,向着张辽近了一步,小声说道:“张将军,你和胡车儿莫不可太过亲近?”

    张辽络腮胡一动:“这是为何?”心里的疑惑呼之欲出。

    司马瓒又道:“听老夫一言,且不可与胡近侍走的太近?”

    张辽想想前因后果,道:“难不成大将军真如外界传言那般有龙阳之好?”

    司马瓒猛然转身,对张辽道:“张将军慎言,仔细祸从口出。”

    “那为何要我与胡近侍……”

    司马瓒不等张辽说完便发问:“那你为何忽与胡近侍亲近起来?”

    张辽显然没有明白司马瓒的良苦用心,他道:“张某人只是觉得胡近侍聪慧过人,能想出水淹平城的计策,便不应在军营里被埋没。”

    司马瓒捋着羊胡子轻“呵”一声道:“她能想出这般计策,却是让老夫刮目相看。”

    他直视着张辽道:“老夫言已至此,张将军定要听老夫一言,莫不可失了方寸,招来祸端呐。”

    言罢,便步出营帐。

    张辽性子耿直,此刻被司马瓒的嘱托糊弄的一头雾水。

    他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弄个明白为好,否则今日,定时睡的不安稳。

    披了披风,便去找胡车儿。

    晋国公主立于帐外,她衣着单薄,在风中立了一阵子已是冷的全身僵硬。

    张辽将出营帐,眼角便见了帐左的一个影子。

    他两三步来到那女子面前,握了她冰凉的手道:“不是让你回帐吗,怎得还等此处?”

    那女子柔柔一伏,道:“妾身想在此处等着将军。”

    张辽哈哈一笑道:“那你先进帐子里头去,外头太冷了,我去去就回。”

    晋国公主见张辽大步离开,她思虑一转,方才本是像听他们在帐中所谈何事,哪知司马瓒声音低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张辽嗓门大,她听的断断续续不甚明了。

    胡近侍?那是何人?

    张辽掀开帘帐之时,胡车儿已歇下,今日格外的疲乏。

    她被张辽的动静惊吓,猛地翻身坐起。

    惊慌骂道:“张将军,我已经歇下了,你有天大的事,就不能等到明日再说嘛?”

    主帅帐中……

    “大将军,小的奉命去给胡近侍送去木炭,见……见……”

    刘琮最厌烦别人支支吾吾,没了耐心,从兵书上抬头看去,那下首之人立马哆哆嗦嗦道:“见张将军进了胡近侍的帐子,小的也不知要不要进去。”

    下首之人哆哆嗦嗦,腿一软,跪倒在地,仅有的视线里,一节火红的披风掠过。

    他回过神来,慌忙跟上大将军的步伐。

    张辽也顾不得胡车儿此刻的无礼之举,借着帐中的碳火将胡车儿瞅着。

    “本将以前从未觉得,如此看来,你这人确实男生女相,将军对你……”

    他似是说不下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和将军是什么关系?”

    他不相信将军和胡近侍真是那般的关系,外界传言纷纷,他都不信。

    外间有人进来:“是何关系,张将军为何不来问本将。”

    这人带进一阵冷风,和他周身的气息融合为一体。

    车儿赶忙从榻上下来。

    看刘琮挤在低矮的营帐中,微微弯着腰背,目光从她身上一掠,又落在了张辽身上。

    车儿拿了火折子去引烛。

    张辽磕磕巴巴见礼:“大将军……”

    刘琮面上不愉,一掀披风又离了营帐,发现张辽竟还在帐中,未曾出来。

    他低沉吩咐道:“张辽,随本将前来!”

    张辽一脸愁苦,随着大将军进了主帐。

    刘琮从案几上取出一个信封,将它扔给张辽道:“平城攻下数日,未曾派人管理,城内流民四起,本将命你即刻出发,前往平城,镇压流民,作乱者,一律斩杀,严惩不贷!”

    有了军令,张辽反倒不再思索其他事情,拱手受命后,点兵出发了。

    车儿被这两人扰了清梦,一脸糊涂。

    她将引起的烛光吹灭,爬上塌,蒙头就睡了起来。

    夜风清冷,呼呼的吹着帐外,车儿打了个喷嚏,将脑袋往寝被里一塞。

    四更时分,嘹亮的集结鼓声擂响。

    这是全军集结的信号,迟到是要受罚的。

    车儿慌慌乱乱的在塌里摸索着穿好练甲,胡乱的抹了脸,一路狂奔到校场。

    哪里队伍已经整齐。

    车儿矮小,往后一站,严正以待。

    五十万大军屯兵平城郊外,并未向平城进发,让车儿唯一想到不进城的原由,便是皇帝也不知道刘琮已经攻下了平城。

    边塞距长安极远,即使天气好,无风无雪,八百里加急,日夜兼程,也要半月余将消息送到长安。

    车儿耐心琢磨,想着是否再书信一封,寄回长安。

    远远的望见乌维在正营前头,俨然站立,上次乌维立了功,不再是伙房营的治粟都尉。

    刘琮视此人勇猛,从祁连山归来后,便封乌维为车前将军,独自领了一队人马。

    此刻的乌维着了军甲,也是威风凌凌。

    她打心底里为他感到开心,这是乌维心中一直的夙愿。

    车儿并未集体操练过,直觉人群涌动,一队一列归了自己的阵营,她不懂规矩,糊里糊涂,跟着自己的这一队,来到校场西侧。

    她似乎记得西侧日前是刘琮练阵的场地。较之其他地方低平。

    鱼目混珠在里头,果是显眼的,未及,便被提溜出来,单独拎到了刘琮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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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儿羞愧难当,只恨自己愚钝,哪里不好站,偏要站到刘琮操练阵型的队伍里。

    刘琮坐在滑盖伞下,目光迥然的注视着下方,挥动指物旗的另有其人。

    她小声的叫了一声:“将军!”

    刘琮目光在她身上一过,便不再看她,车儿被他这眼神气到,轻蔑中又含点不屑是何意?

    车儿皱着鼻子,平复了许久,那人也不发话,只留给车儿一个后背。

    有阵阵风吹来,将他盔帽上的红穗吹起。

    车儿心里憋屈,想起落崖的那一刻,那人的怀抱,她心里一酸,吸了吸鼻子。

    这人变卦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前头这人才微微回过头来,用余光看她一眼。

    车儿小心翼翼道:“将军,车儿可是有做什么让将军不开心的事情?”声音带了哽咽。

    未曾有人回答,只有风将点将台上的旗帜吹的“哗哗哗”作响的声音。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前头那人才问道:“你看这阵型如何?”

    车儿听这人肯理自己了,她立马去观摩下方的阵型。

    这应是新的阵型,与她将将来时所见的阵型不同,人数较之以前的更为庞大,气势也更为磅礴。

    她观摩了一会子,便向刘琮道:“阵型奇特,变唤莫测,定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刘琮听罢,过了须臾,幽幽又道:“给本将说说你心里的想法,如若让本将不满,那你自当去帐中受罚。”

    车儿被这人的厚颜无耻气的胸口发闷,她何时又招惹了他去。

    只好捏捏戳戳又道:“阵型成包围之势,横可扫,纵可攻,有极大的适用性和攻击性。”

    前头那人哼笑一声,并未回复。

    车儿想了想,犹豫一番,将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说出:“阵型遂变幻莫测,攻守兼备,人数颇多,气势庞大,震人心魄,但恰恰因了人数缘故,才使得阵型在进攻时速度大大减慢,如果用于战场,这反倒成了弊处,给了敌人有力可图,容易被敌攻破。”

    她看前头那人并未动作,应是没有生气,车儿鼓足胆子,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小的观这阵型严谨,但将军何不将左右翼的人数减少,这样,进攻速度随之变快,这般,不仅可以做到进可攻,退可守,反而可能会使进退皆可守攻,再者,阵型后方不足,这般容易使人从后方攻破阵型。”

    刘琮听罢,一手摸着臂上的箭袖,过了须臾,高声招呼司马瓒过来:

    “胡近侍,将你方才所说,讲与司马大人听听!”

    车儿看司马瓒用鼻孔眼睛一起将她看着,她心里气愤:“刘琮看不起我就算了,连你这个酸秀才也看不起我?”

    她眼睛往别的地方一瞥,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司马瓒宽大的衣袖在风中晃动,车儿说罢,也不低头,目视着前头。

    司马瓒眉头深深的皱着,他面向着大将军拱手,从大将军的眼中读懂了他的意思。

    司马瓒道:“下官知晓了!”

    刘琮看着司马瓒的背影远去,才回头看胡车儿,车儿赶紧收回目光,恭恭敬敬的站立。

    听前头的刘琮又轻“呵”一声,也不知使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