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去秘境的那天，阳光明媚。
沈悠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一只巨大的灵舟悬浮在半空中，隐隐约约半掩在层层云雾之中，上面密密麻麻插满了天衍宗的旗帜。
灵舟一共分为四层，第一层是杂役奴仆，第二层休息吃饭，第三层住着宗门弟子，第四层住着的则是此次随行的长老们。
随着轰隆的号角声，灵舟在阵法的催动下缓缓启动，不多时，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广阔的天际跃去。
沈悠的房间在第三层，和傅若兰一个房间，就在柳雨棠隔壁。
沈悠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灵舟，新鲜得很，除了第四层的长老房间，整个灵舟被他逛了个遍。
三日后，灵舟行至一处峡谷。此时天边的太阳正要西落，峰谷中的薄雾被印成红色，整个天际仿佛被笼罩在一层血红的薄纱之中，壮丽又带着一丝恐怖。
沈悠躺在三层独立的甲板上，欣赏着眼前的景色。听得远处有脚步声，转头，看见静安峰分管杂役的刘管事带着几个人，端着上品的茶水，缓缓而来。
“刘管事，你们要去干什么？”
沈悠看着刘管事身后的几个人，有男有女，个个容貌清丽。只是看着眼生，有些好奇地问道。
“哎呀，原来是沈仙长。飞了这几天，怕各位仙长旅途劳累，上来送些茶水，这可是越国今年刚上贡来的好茶，沈仙长要不要尝尝？”
沈悠摇摇头，他向来不爱喝茶，但是齐师伯好像挺喜欢的，说道：“我不就糟蹋这些好东西了，品不出来什么。你给齐师伯送些，他喜欢吃茶。”
刘管事眼神暧昧，抚着胡须但笑不语，心道沈悠果然年轻不经事，傻傻的还真以为是送茶水。
昨日灵舟停靠越国休整补给，越国国主便送上了五位美人，送茶？送人才是真的！
这也是常见的事，凡人所求不外乎富贵、长生。但凡有些根骨的凡人，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搭上门派世家，哪怕是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要是万一入了仙人的法眼，管他是天材地宝还是灵丹妙药，还不是手到擒来？
“沈仙长不知可有看得上眼的？挑一个带走服侍，也算是他们的造化。”刘管事双手揣袖，笑眯眯地说道。
沈悠不知这其中的道道，一脸疑惑，不是送茶吗？怎么还挑起人来了？
刘管事身后一个身着碧色衣衫的少女，见沈悠眉眼精致，身姿挺拔，想要开口说什么，被一旁的少女扯了扯袖子，拦下了。
“沈悠，过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傅师兄，你怎么来了？”沈悠眼睛一亮，大步向傅若兰走去。
“师兄，刘管事他们……”沈悠刚想问傅若兰刚才的事，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傅若兰道：“刚才柳师妹在找你呢，好像是有什么事，你快去看看。”
“啊？师姐找我？”沈悠一听柳雨棠有事找他，顿时什么都忘了，“那我这就去，我先走了傅师兄！刘管事再见。”
傅若兰笑眯眯地看着沈悠走远，转过身，神色瞬间变得阴沉。
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扬起，“刘管事倒是爱操心，难为你想得周到……”
凉风吹过，刘管事打了个寒颤，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身后的几个人见气氛不对，也跟着跪下，一脸惊恐。
刘管事心里懊恼万分，此刻脑子也清醒过来。都怪自己猪油糊了心，被其他几个管事灌了酒吹捧一番，竟敢妄想往内门弟子床上送人。却也不想想，天衍宗开派数千载，门风清正，除了必要的洒扫做饭需要的杂役，其他一概没有，更遑论娈童炉鼎？
傅若兰道：“他们是凡人？”
刘管事连忙回答：“不是不是，他们略有根骨，天资不佳而已。”
傅若兰冷哼一声，这个刘管事还不算太糊涂。
凡人寿数短短几十载，于修士而言不过是朝生暮死。即使是一个无心之举，可能对凡人而言就是灭顶之灾。是以，掠夺凡人是大罪，仙门百家很少与凡人产生交集。
傅若兰道：“把他们带下去，做一些普通的杂役活计。”
刘管事有些踌躇，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万一真有人能入其他仙长法眼呢？
见刘管事执迷不悟，傅若兰冷冷瞥了一眼，道：“你以后不用再上来了，去一层的杂役房干活，这些人由林管事重新分配。”
“啊？”刘管事愣住，傻眼了。
他这一把年纪了，被贬去干杂役的活，这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傅若兰懒得跟他废话：“还不快带着人走？难道还要我禀告师尊，将你逐出天衍宗吗？”
傅若兰的师尊正是静安峰的长老，齐瑛。
刘管事咬咬牙，心里一番权衡，带着身后的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师姐，你找我什么事呀？”
沈悠趴在窗边看风景，漫不经心地问道。
真奇怪，刚才傅师兄明明说师姐有事找他，到了房间师姐又不说是什么事。
柳雨棠盘腿打坐，将外面的事听得一清二楚，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好的清净之地，偏偏就是有人看不破，坏了弟子的清修。
“师姐？师姐！师姐！”见柳雨棠闭目不言，沈悠连声喊了好几句。
“唔……”
沈悠使劲张开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胡乱地挥动着胳膊，来吸引柳雨棠的目光。
师姐为什么要给他下禁言咒？
沈悠有点委屈。
柳雨棠指了指对面的书案，淡淡说道：“今日的功课，写完十张大字。没写完不许说话，不许吃饭。”
沈悠满脸不情愿，磨磨蹭蹭来到书桌前，半晌，认命地拿起毛笔，开始练字。
师尊不在，师姐还在，一天十张大字，一张都不能少。
是夜，寂静无声。
沈悠在床上翻来覆去，发出细微的声音。
傅若兰点亮灯烛，起身问道：“沈悠，你怎么了？”
沈悠眼巴巴地看着傅若兰，道：“师兄，今日刘管事说的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傅若兰虚手握拳，干巴巴的笑了几声，“这个嘛……”
眼见沈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让他知道一些事情了。
“你过来……”傅若兰勾勾手。
沈悠乖乖地趴过去，眼睛亮晶晶的，道：“师兄，你快说呀。”
傅若兰环顾四周，设下结界，防止被别人听到。
开什么玩笑，要是让柳师妹知道是他“带坏”了沈师弟，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你知道什么是双修嘛？”
“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是道侣吗？”
“不知道。”
“你知道何为炉鼎娈童？”
“不知道。”
“你知道何为鱼水之欢？”
“不知道。”
傅若兰神秘兮兮地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本小册子，小声道：“自己拿去看，不许让外人瞧见！”
沈悠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傅若兰挑眉，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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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此事有什么不妥。
七情六欲，男欢女爱，本就人之常情。求仙问道，虽然讲究清心寡欲，但也不是灭人欲。若是一个人连最基本的感情都没有，连自己的欲望都不能控制，那与畜生何异？还谈何求大道？
君不见，古往今来，有多少道侣恩爱一生，携手飞升的事。仙道渺渺，这条路太漫长，太孤寂。若是能找到一位情投意合，灵魂互契的道侣，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一夜，灯火通明。
第二天早上，沈悠打着哈欠，顶着黑眼圈，咬了口包子，一脸疲惫。
卫红叶端着早饭，坐到他对面：“你昨晚干什么了？怎么这副德行？”
沈悠有气无力道：“学习。”
卫红叶道：“……辛苦了。”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傅师兄这么有趣的一个人，昨晚肯定是拉着沈悠玩什么好玩的了。今晚他也要去看看，到底有什么热闹！
有热闹的地方，必然有他卫红叶！
他跟莫师兄分在一个房间，无趣死了。莫师兄每天不是打坐便是练剑，一天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卫红叶好不容易不用在百草峰种地了，又碰上个哑巴室友，这几天快要憋疯了！
“沈悠，你没事吧？”柳雨棠端着吃食坐在沈悠旁边，一脸关心。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蔫了？
“没事！”沈悠立马挺身坐直，精神抖擞地开始吃饭。
柳雨棠点点头，没事就好。
沈悠一边吃饭，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撇看柳雨棠，欲说又止。自以为做的很隐蔽，实际上连卫红叶都看出来沈悠有心事了。
柳雨棠道：“你到底怎么了？”
这孩子被夺舍了？
一会儿吃完饭还是找顾师叔去看看吧。
“师姐……”沈悠支支吾吾半天，小声问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那个……就是……师姐你……有喜欢的人吗？”沈悠眼睛一闭，心一横，豁出去了，“师姐，你想和别人结成道侣吗？”
一时间，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噗……”卫红叶嘴里的粥全喷出来了。
在不远处吃饭的傅若兰动作一僵，大脑空白。心中怒吼：这死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柳雨棠：“……”
柳雨棠冷冷撇了远处的傅若兰一眼，问道：“傅师兄跟你说什么了？”
“傅师兄说……唔……”
沈悠话还没说完，便被傅若兰捂住嘴巴。
傅若兰皮笑肉不笑，道：“师妹，师弟，你们先吃哈，我跟沈悠有点事要聊。”
拽着沈悠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卫红叶愣愣道：“沈悠没事吧？”
柳雨棠神情自若，道：“没事，大概是看书看傻了。”
卫红叶点点头，深表赞同。
要不是看书看傻了，沈悠怎么敢问出这种话？
柳雨棠！多少仙门青年才俊的梦里人！
只要柳雨棠点点头，想做她道侣的人从天衍宗能排队排到从极之渊。
只不过……
卫红叶托着腮帮，思考着：柳师妹真的会跟别人结成道侣吗？
这么多年柳师妹好像一直对这种事淡淡的。
别人春心萌动，柳雨棠闭关修炼。
别人风花雪月，柳雨棠闷头练剑。
别人结成道侣，柳雨棠面无表情。
追她的人这么多，还真没见过柳雨棠对谁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