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威胁他!
用着最轻柔的声音,说着最狠戾的话。
他愿意则罢,若是不愿意,她要打断他的胳膊,灌下毒药,将其丢回崖底!
胥宸呆愣当场。
生平第一次,他受到了来自陌生女子明晃晃的威胁。
偏偏,他毫无还击之力。
他现在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就连抬手这样简单的动作,他都无法做到。
他绝对相信,她能,说到做到。
他眼中浮现出刚醒时所看到的她的身影。
短短一瞥,虽看不清长相,但身姿窈窕,应是个妙龄少女。
可以在他疼痛难耐之际温柔地抱他,也可以在他拒绝她时,不卑不亢说出威胁的话。
一股子恼意自心底往上蹿起。
崔朝雪若是细看,一定会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萧瑟的杀意。
久久等不到胥宸的回答,崔朝雪慢慢站起身,她居高临下看着他,“看来,你还是不愿。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她摆出一副要“恢复原样”的姿态。
为绝后患,她跟他说话时有别于平常,一直刻意压低声音。
胥宸从低柔的声音里听出了森然的寒意,他薄唇轻启,“谁说我不愿呢?”
崔朝雪冷笑,“你许久不出声,难道不是在天人交战?”
她喜欢识时务者。
碰到南墙也拼命往上撞的,是傻子。
胥宸面色冰冷,“姑娘冰雪聪明,我自然是愿意的。”
明知他是口不对心,她还是慢慢坐了回去。
她脱了鞋子,坐到他旁边,轻轻拽住他的胳膊:“躺下吧。”
胥宸:“……”
他倒是想躺,可身子不听他使唤。
毒性发作的时候,他感觉四肢百骸都不是自己的。服了解药之后,意识回拢,知道四肢百骸尚在,并没脱离自己,可就是不听使唤。
无论脑子如何发出指令,它们都不为所动。
崔朝雪先躺了下来,右手拽了下他的胳膊,胥宸本就坐得不稳,经她一拽扯,直接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像块木头,闷闷地砸到了她绵软的身上。
她发出一声闷哼,不忘伸手扶了下他受伤的右胳膊。
轻轻一推,她一个反身,趴到了他的胸前。
她垂下头,鼻尖几乎与他相抵,气息交缠间。
呼吸有些乱了。
“最后一次机会,你可愿陪我两晚?”她声音很轻,似低喃,似蛊惑。
他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清晰地感知。
温香软玉满怀。
他呼吸一滞,“愿意。”
屋内静了下来。
胥宸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她的动作。
表情有些疑惑。
逼迫自己的是她。
他应了,可她却停在这里做什么?
他看不清楚,只模糊看到一个影子伏在自己身上,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蓦地,脸颊上传来湿意。
他想抬手,抬不起来。
湿意越来越多。
一滴,两滴……
他吃惊:“你,哭了。”
两人此时的情状,任何一个人看到,定然都是把她当作强抢民女的市井恶霸,而他才是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良家妇女。
良家妇女没哭,市井恶霸倒哭上了?
崔朝雪的眼泪簌簌落下。
“你可怜,我也可怜。”
胥宸拧眉:“我可怜,因了中毒,被,”他顿住,没有说出被她威胁的话,反问道,“你可怜什么?”
想起她抱着自己时说过父母死了,姐姐死了,他瓮声瓮气地问道:“亲人都不在了?你便疯魔了?”
既然哭了,便说明她不是常做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可既然她不愿,又没人逼她,她为何如此?
唯有“疯魔”两字能解释吧?
崔朝雪拭泪。
男女之事应是旖旎销魂的。
她没有。
她有的,只是难过。
“这世上的男子有了一个妻子不够,为何还要有外室女,有妾室?有情有义的男子不存在么?”
她自说自话,“我希望这世间有情有义,是男子便要顶天立地,便要重诺。若是允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无论如何也要做到。”
屋外传来几声鸟叫。
崔朝雪,“燕子尚且知道忠诚,一只燕子若是死了,配对的燕子不会去找别的配偶,甚至会殉情。殉情太过刚烈,我唯愿我喜欢的男子一生只喜欢我一个。”
她抬起袖子,拭去满脸的泪,“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胥宸默了一瞬,问:“既然想要忠诚的伴侣,为何要与我?”
崔晚柠苦笑,她不能把求子的事情说出来,以免将来生出什么隐患。
她看着他的脸。
“我喜欢你的长相,喜欢你的处变不惊,喜欢你识时务。今晚,就当作你是我生命中那个有情有义的男子。”
她说话奇奇怪怪,胥宸听得直皱眉头。
说到最后,她低头,重重咬了下他的唇。
有血腥味传来,胥宸拧眉,她竟然咬破了他的唇。
裂帛声响,崔朝雪真得像一个恶霸一样俯身下来……
天亮时分,面无表情的崔朝雪慢慢挪开那阻门的竹椅。
走出屋子。
山色曦微,晨雾缭绕。
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天放晴了。
贴心的竹雪和知晴早备好了温水。
这里是不方便沐浴的。
崔朝雪简单擦拭了身上,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竹雪一边收拾她换下的衣物,一边悄悄观察。
小姐身上并无平常女子的各种痕迹。
她虽是姑娘家,但也知晓,女人经过那事之后,身上往往会留下各种印痕。
可奇怪的是,小姐身上白白嫩嫩的,一如往常。
小姐脸上也无任何喜意。
依旧是悲伤满脸。
她心疼自家姑娘。
为了复仇,小姐放弃了自己的幸福。
用早膳的时候,崔朝雪想到一事,吩咐竹雪:“告诉凡九、凡七,今天不必到旁边屋子。”
竹雪惊讶:“不管那受伤的男子了?”
刚服下解药,他还不能动,是需要人服侍的。
崔朝雪淡淡道:“一切有我。”
竹雪去传达小姐的命令时,凡九、凡七和秦叔正围坐一起用膳,听了之后,凡九和凡七都愣了,疑惑的目光扫向秦叔。
秦叔头也不抬:“看我做什么,小姐吩咐的,自然有小姐的道理,你们安生待着便是。”
说得有道理。
竹雪回去复命。
用完早膳,崔朝雪再次推开了那扇门,手中拿着干净的巾帕,端着一盆温水进了屋。
胥宸衣衫凌乱歪在榻上,白色的衣衫上沾染着斑斑点点的不明痕迹。
露在外面的肌肤都不同程度地密布着大小不一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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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样子像极了被恶霸蹂躏过的良家妇女。
破碎、可怜。
崔朝雪默不作声的上前。
撩开胥宸的衣裳,帮他擦拭。
温热布巾拭过的地方,红痕愈发明显。
彰显着昨夜的狂乱与恣意。
竹雪在崔朝雪身上没有找寻到的痕迹,在胥宸这里体现了个十成十。
安静躺在榻上任人摆布的胥宸忽然出声:“是你?”
声音是疲累之后的低哑。
崔朝雪不搭理他,只管忙自己的。
她昨晚说了太多的话,现在什么也不想说。
别人行男女之事大概是欢愉与幸福的。
可她更多的是痛苦。
心里痛,身体更痛,只有在他身上留下印痕,似乎才能好受一点点儿。
她欺侮了他,心里有些愧疚。
帮他擦身,换衣服,倒掉脏水,自外头拿过一个夜壶,递上去。
接收到信号的胥宸表情有些难堪。
他瓮声瓮气地问道:“可否扶我到外面解手?”
崔朝雪捧着夜壶,一声不吭。
拗不过,胥宸憋屈不堪地解了手。
似蒙受了什么奇耻大辱般。
崔朝雪把夜壶拿出去倒掉,洗手后,端了水和肉粥。
他身体还在恢复当中,不适合吃太油腻的食物。
她沉默地喂他吃饭。
她端上前,他张口、吞咽。
很是配合。
午后,崔朝雪想小憩一会儿。
可这一睡,直接睡到了天黑。
醒来后,面对着窗外的暗沉夜色,她懵了好久。
知晴道:“小姐,您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看来昨晚是累着了,否则不会晴天白日的睡这么久。
崔朝雪收拾收拾,去了旁边屋子。
屋内黑漆漆的,崔朝雪点燃烛火。
胥宸身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她喂他饭食之后,不厌其烦地为他擦了身。
临上床榻之前,她想了想,吹熄了蜡烛。
估摸着他今晚身体开始恢复,可以慢慢抬手,视物逐渐清晰。
她得防范着些。
她一言不发地躺到他的旁边,偎依在他的胸口。
咚咚咚!
他心脏跳动有力,如将士擂鼓一般。
他大约是个征战沙场的将士吧,身上紧实有力。
不似文弱书生,白白嫩嫩,见风要倒似的。
也不似那乡野莽夫,榜大腰圆。
他身姿矫健,气宇轩昂,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男儿。
……
子夜时分,面色平静的崔朝雪慢慢下了榻。
拉开木门,夜风蜂拥着挤进来。
知晴站在院子当央,提着灯笼。
竹雪提着食盒悄无声息地走进屋。
凡九和凡七抬了一箱东西紧随其后。
秦叔端了一只冒着热气的碗,跟着要往里进。
崔朝雪蹙了下眉,“这是?”
秦叔不太自然地咳嗽一声,小声道:“药。”
并没解释过多。
崔朝雪只以为是帮胥宸解毒用的,便没再问,任秦叔进去了。
片刻后,几人从屋内出来,小心将门掩好。
走到院门外,崔朝雪面无表情地说道:“秦叔,麻烦你和凡九、凡七另外寻个住处。我和竹雪、知晴回寺庙住上几日。”她扫眼院门,“这里,万不可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