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啼哭声清脆而嘹亮。
两个产婆子抱着婴儿靠上前来:“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龙凤双胎,安稳落地。
崔朝雪神色疲惫地看了眼,眼中泪意缤纷。
她闯过了这关。
她微微张嘴,胥宸收回已被咬出鲜血的手指。
他慢慢起身。
看看她,再看看两名皱巴巴的婴孩。
神色有些莫名。
崔朝雪左手扒着床沿,猛地一翻身,整个人滚落在地。
染满血污的裙子铺了满地。
她虔诚叩首。
“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胥宸眸底情绪涌动,厉声喝斥:“还不快滚上榻。”
她已力竭,从榻上滚下已是不易,想要自己爬回榻上,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胥宸抿唇,猛地弯腰上前,在一众惊呼声中,抱起满身血污的女人,小心将其放到了榻上。
在本朝,产妇多被视为不洁不物,男子进入产房恐会带来不祥之兆。所以,女子生产之时,男子通常不会入内,更别提与产妇有亲近的举止。
顶多是守在外头,待女子生产完成之后,到榻前问候两句。
而胥宸贵为太子,却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闯进产房救护她和孩子的性命,又在方才,不顾她身上的血污,小心将其抱起。
直把安成和产婆子们惊得目瞪口呆。
崔朝雪醒时,已是第二日傍晚。
丫头们已为其擦拭身体,并帮其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见她醒来,竹雪小心扶起她,知晴递上补气血的汤。
“夫人睡了一天,快喝碗汤补补身子。”
她这番,算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她喝了一口汤,缓声问道:“孩子如何了?”
竹雪:“秦叔按照您的吩咐,只对外宣称您喜得千金。有乳母照料,少爷和小姐健康可爱,特别讨人喜欢。”
“苏子实和卫婕楚呢?”
“他们已被当场斩杀。“
她睡了一天,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
她轻轻咬唇,“那,是谁提前通知了太子殿下吗?”
太子来得恰是时候,若是无人通知,只怕很难做到。
竹雪和知晴同时摇头,几乎异口同声
“奴婢们不知。”
“阿姹在吗?”
阿姹从外头进来,“夫人,奴婢在。”
崔朝雪倚靠着引枕,慢慢喝了口汤,“是不是你们通知的殿下?”
她没有通知,府里的丫头小厮接触不到殿下。能递出消息的,唯有太子曾经的侍从。
阿姹跪下来,“回夫人,是的。殿下派奴婢来侯府之时便吩咐过,侯府若有事发生,一定要禀报。奴婢未经夫人准许便擅自禀报太子殿下,还请夫人责罚。”
“难怪。”崔朝雪不知不觉喝完一碗汤,把空碗递给知晴,“我那会儿就想,怎么会那么巧。”她淡声吩咐,“快起来吧。我哪里能怪你。若不是你们早早禀报太子殿下,我现在只怕已成了一具尸骨。”
“这侯府似一口大的陷阱,只给人痛苦,却难以给人幸福。”崔朝雪轻叹了口气,“吩咐下去,三日后回隆县。”
她想回家了。
这次,没有任何人反对。
秦叔举双手赞成。
“夫人的决定是对的,京城乃是非之地。莫不如带着少爷和小姐回隆县,过安安稳稳的生活。”
三日后,崔朝雪带着一众奴仆离开了侯府。
临走前,只是派人知会了谢宛宛一声。
在此前的三年时间里,谢宛宛并没有善待姐姐。
她不需要对她付出太多善意。
考虑到崔朝雪的身体情况和两个孩子的适应状态,马车速度很慢,行进了四五天才抵达隆县。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崔宅。
父母离世,生意多少会受到影响,但有秦叔主持大局,各家商铺的运转还算正常。
出了月子之后,在秦叔的帮助下,崔朝雪将姐姐的遗体迁回隆县,和爹娘葬在一处。
她带着一双儿女去上坟。
她跪到墓前:“爹、娘,姐姐,你们安息吧。我已经为姐姐报了仇。我并不孤单,我有了一双儿女。我们会好好活下去。”
儿子和女儿被乳娘抱在怀里,格外安静,不哭也不闹,眼睛骨碌碌乱转。
乖巧得很。
被派去宫里传信的阿姹回来了。
同时带回的,是太子殿下为两个孩子赐下的名字。
“太子殿下说,男孩儿便单名一个安字,希望他平安顺遂。女孩儿叫子星,希望她像星星一般闪耀明媚。”
“安儿,子星。”崔朝雪淡淡重复这两个名字,“甚好。”
“我还要再拜托阿姹一件事。”
“夫人请吩咐。”
“你既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必也知道如何能快速联系到宫里。隆县离着皇宫距离遥远,太子殿下于我有大恩,我希望知道殿下平安的消息。若是太子有事,我们崔家自当尽心竭力。”
她的想法永远不会改变。
太子庇护了她一时,她要回报他一世。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安排。太子府里有何隐忧之事,必会第一时间禀报夫人。”
“那我便放心了。”
崔朝雪并不好奇皇宫深菀的事情,她好奇的,不过是太子有何烦忧罢了。
日子平静如水。
安儿和子星一天天长大。
三翻六坐七滚八爬。
一年多过去,他们已经在偌大的崔宅里你追我赶,清脆的笑声几乎传遍每个角落。
崔朝雪看着这一幕。
欣慰不已。
曾经她想要的,便是这样的生活吧。
如今愿望实现,虽感欣慰,可也有诸多的遗憾。
如果爹娘和姐姐健在,该有多好。
她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太子殿下。
但有关太子的消息却源源不断地传来。
荣贵妃几经沉浮,去过冷宫,被贬,之后又再度复宠。
皇后坚定地站在太子身后,无论何时给予最大支持。
皇上信任太子,将多半朝政之事放心交于他手中。
太子协理朝政,清正廉明,收获民心无数。
可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
这日,阿姹收到一封飞鸽传书。
她匆忙赶去禀报。
“夫人,太子那边,可能要出事了。”
崔朝雪正在逗两个孩子玩耍,闻言止了手中动作,慢慢直起身子,让下人把孩子带走。
她表情严肃地问:“发生何事了?”
“太子殿下这两年一直在寻找一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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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虽苦寻未果,但一直未曾放弃。荣贵妃一派不知怎么打听了去。她们抓了太医的家人相威胁,竟得知太子殿下于两年前患了隐疾。”
“隐疾?”
“是,隐疾。”阿姹有些难以启齿,“确切地说,是殿下被人下了绝嗣药,此生恐难有子嗣。此事已经在宫里悄悄传扬开来。恐对太子之位有所威胁。”
崔朝雪心里咯噔一声。
怕什么来什么。
她问:“太子怎么样了?”
“信里说,太子最近心神不宁,难以安寝。”
想想也是,绝嗣事情一旦爆发,太子纵有通天本领,也无济于事。
挥退阿姹,崔朝雪第一时间将秦叔叫了来。
整桩事件中,除了她自己之外,只有秦叔知晓内情。竹雪和知晴顶多是一知半解。
她们见太子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见,连头也不敢抬。
根本没看仔细太子的模样。
秦叔听罢,拧眉沉思。
半晌,他叹息道:“有夫人的吩咐,到现在为止,除了咱们府里的人,外人也只知咱们崔府有子星一位小姐,却不知安儿这位少爷的存在。想来,是安儿离开崔府的时候了。”
“虽荣家已经败落,但荣贵妃手中还有胥轩。只要她在皇上面前提起绝嗣一事,皇上必得给出交待。太子殿下到现在未曾娶亲,本就招大臣们不满,一旦得知绝嗣之事,前后一关联,基本就会信了。皇上纵然想护着太子,也不得不当众让太医们给太子诊脉。”
“只要一诊脉,绝嗣之事便会人尽皆知。太子再有满腹才华,也不得不让出太子之位。”
对太子来说,绝嗣一事等同于灭顶之灾。
“当年大祸是我闯下的,现在太子有难,我难辞其咎。可能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否则,怎会赐我一子一女?安儿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父亲的。”
“是啊,若夫人生的都是女儿,饶是想要帮太子,也无能为力。幸好有安儿,可以帮太子换得一丝转机。”
崔朝雪,“既然主意已下,秦叔可否帮忙安排,让安儿进京吧。”
秦叔深表赞同,“太子绝嗣一事既已在宫中传扬开来,想必荣贵妃很快便会出手,我们得尽快将安儿送去,好在关键时刻助太子一臂之力。”
说做就做,当晚,崔朝雪屏退众人,拉着安儿的小手来到床前。
安儿歪着脑袋看自己的娘亲,小脸娇嫩可爱。
他声音软糯地喊了声:“娘。”
她自枕下取出一张画,轻轻展开:“安儿,你瞧瞧这上头画得是谁?”
胥宸的画像跃张纸上。
栩栩如生。
安儿眉眼绽开,声音清晰地喊道:“爹,爹!”
安儿开口晚,子星已经会说好多,可安儿到现在只会“娘”和“爹爹”这两句。
崔朝雪轻轻摸了摸安儿的脑袋:“安儿想见爹爹吗?”
安儿眨巴眨巴眼睛,慢慢点了下头。
崔朝雪眼角含泪:“好,娘这就让安儿去见爹爹!”
哄睡安儿之后,秦叔便来带着他离开。
崔朝雪在门口目送他们的马车消失在夜色当中。
一转头,泪水满面。
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
安儿刚满一岁,正是淘气可爱的时候。
她舍不得他离开。
可也不得不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