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赐愣愣的张了张嘴,无须在说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周京煦说对了。
“让我来猜猜,那人是怎么和你说的。”
“那人肯定和你说,如果被抓到就让你实话实说,交易过程,交易地点,…但唯独一点,不要说出来是她让你这么说的。”
他看着楚天赐已经呆掉的表情,继续开口,
“我问过交易所的朱爷,九色花每天都是固定时间放在柜台,但昨天却迟迟没送来。我猜你应该不止见过她两次,而是三次!第三次就是在昨天,你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过去,但老房子那里却没有九色花,你等了一会,然后她过来了,并把那封信亲自交到你手上。随着那封信一起交给你的还有那十块大洋,现在就在你身上。”
他说完,楚天赐立马紧张的用手捂住右边裤子口袋,结果已经不言而喻,周京煦说的全部都是对的。
“还不算完,你被我看见,应该也是那人有意安排的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客厅死一般的安静,陈开和楚胜男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得多周密的计划啊,此人心计之深,竟连周京煦都被她给算计了进去。
陈开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是那人有意安排的?不能是巧合吗?她怎么会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去交易所?”他思索一番,不确定的开口“难道说,侦探社有内鬼?”
周京煦摇了摇头,昨天去交易所是临时决定的,只有他和阿二知道,不可能有内鬼。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昨天那人就在交易所,并且看到他了。
所以之后的一切算计都是昨天看到他后的临时起意?那沪善盐号股票的事情呢?那人也能提前预知布局吗?
他把目光重新投向楚天赐,“还不打算说吗?”
楚胜男见他不说话,又吼道,“昨天的戒尺呢?我看昨天没打疼,你根本不长教训。”她说着就去找戒尺。
昨天的疼痛历历在目,就是现在后背也还是火辣辣的疼。楚天赐知道他姐姐说到做到,这顿打肯定不会轻,急忙出声,
“您说的都对,但有一点,我去老房子那没见到那朵花,我当时还以为她找了其他人去送,急忙跑去交易所确认,然后就看见您过去了,我又返回去老房子那里,发现她已经在那等着了。然后,我,我,”
“然后你就把看到我的事情和她说了。”
他没说下去的话周京煦替他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那人知道周京煦去了交易所之后,临时改变了计划,将计就计,重新织了个网就等着他们往里跳。
而他们也确实上当了!
陈开却还是不太明白,楚天赐和周京煦分明是第一次见,在此之前他也不认识周京煦啊。
“不对啊,你都不认识周京煦,怎么就知道把见到他的事情说出来?”
楚天赐挠了挠头,“我是不认识他,但我见朱爷对他客客气气的,我就知道这人不简单。”
楚胜男哼了一声,“这时候拍马屁没用,你既然知道来的人不简单,肯定不会轻易去送这封信吧,说吧,那人还给了你什么好处?”
楚天赐被拆穿,叫了声:“姐!”
见楚胜男不理他,他才不满的说道:“我和她说这件事本来是多想再要两块大洋的,但没想到她听完之后,反而说只要我按照她说的去做,她可以再多给我十块大洋。”
楚胜男听完笑了下,说了句:“没想到我弟弟这么有头脑呢!”
楚天赐也听不懂她话里的冷嘲热讽,只当她是在夸他。
陈开问:“那这十块大洋你们怎么交易?”
楚天赐不明所以的回答道:“她说今天会送去我家。”
“什么!”
楚胜男当即拍了一下他的背,“家里的地址你也敢随随便便告诉别人!”
说完就拿起衣服着急往外走,陈开怕出事赶紧跟着,周京煦及时叫住两人,
“来不及了,她把一切都算好了,你们现在过去也是一场空。”
楚胜男气的把衣服摔在地上,恶狠狠的朝着楚天赐走过去,楚天赐吓得抱头求饶,恍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犯错了。
陈开拦住她,“好了,他也才十岁,什么都不懂。”
“他不懂,他就是被惯坏了,再不教训以后不知道还要捅出多大的篓子。”
楚天赐也知道这次犯了很大的错,忙把口袋里的十块大洋掏出来丢在地上,
“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楚胜男这次是铁了心要给他一个教训,陈开眼看劝不住,想让周京煦也帮忙劝几句,眼神一转,周京煦已经捡起地上的大洋拿在手上反复看了起来。
“有什么发现吗?”
“你过来看看。”
陈开走过去,眼神撇了眼他手里的大洋,瞳孔瞬间放大,不可置信般,又把大洋拿到自己手里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这是去年特别发行的纪念版!”
他说完又把地上剩余九个捡起来,全部是一样的,都是去年特别发行的纪念版。
“之前给你的大洋呢?拿出来看看。”
楚胜男正在出手教训楚天赐,听见周京煦问话立马停了下来。
楚天赐显然乖顺了很多,也不敢甩滑了,颤巍巍的把之前几个大洋也拿出来。
周京煦拿过看一眼又拿给陈开,陈开拿过一看,不一样。
“只有最后十块大洋是特别发行的。这人到底什么意思?”
周京煦眼神一沉:“她是故意的!”
陈开不解:“故意的?”
“不仅这十块大洋是故意的,就连在茶楼小二面前把手露出来也是故意的!”
一个心思如此缜密的布局,怎么可能偏偏在这些细节上出错,分明就是故意引导他们!
楚胜男瞪了楚天赐一眼,看看你都惹的什么人。“所以她这是存心玩我们?”
“是在玩我们,但同时也在考验。她故意露出破绽就是想看看我们能不能发现,能不能找到她。”
“这不是心理变态吗?”陈开浑身恶寒,说完抬眼就看到周京煦脸上露出的笑,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兴奋感。得!两个心理变态,旗鼓相当。“你周公子算是遇到对手了!”
周京煦没搭理他这话,眼神飘了一下楚胜男那,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的对手在那。
陈开立即投降,“我先走了,我去查查这十块大洋是哪家的。”
去年发行的纪念版大洋之所以特别?是因为发行量很少,只发行了一百个,是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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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上海杰出商号打造的。也只有十家商号有资格拥有,且每家商号只有十个,陈开家里就有,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一百个纪念版大洋都设有编号,只要去查一查就能知道是哪家商号。
陈开离开后,楚胜男也带着楚天赐回家了。
终于安静了下来,周京煦独自坐在大厅沙发上,把整件事又独自梳理了一遍。
从一开始的送九色花提醒,到最后一天送信,虽然利用的是楚胜男的弟弟,中间看似是针对侦探社和证券交易所,但其实都不是。
兜了一大圈,真正改变的只有,
沪善盐号!
最后这件事指向的居然是沪善盐号!
这人竟然是冲着沪善盐号来的!
电话叮玲玲突兀的响起来,周京煦没接。
铃声持续了一会挂断了,接着又继续响起来,打电话的人似乎很着急一样,不接他就持续不断的打。
阿二听见电话响跑过来,见自家少爷坐在沙发上,电话一直在响他也不接,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出声提醒道:“少爷,电话响了,好像很着急。”
周京煦这才回神起身去接。
刚接起,电话那头也不寒暄,显然很着急,劈头盖脸的就问,“交易所那个职员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这都快一个星期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周京煦只回了他两个字,“快了!”
电话那头语气明显轻快下来,“这么说,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周京煦仍然只有两个字回复他,“快了!”
钱雷飞被他搞得炸毛,大吼道:“快了,快了,快了是什么意思?你,”
嘟嘟嘟…他的声音被打断,周京煦把电话挂了。
电话紧接着又响起,周京煦不耐烦的接起,
“还有什么指教?”
没声音?刚想挂断电话那头就传来陈开的声音,语气急糟糟的,
“谁惹到你了,说话这么冲?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知道这十块大洋是哪家商号吗?你肯定猜不到,是”
“是沪善盐号!”
电话那头的陈开被惊到了,“你猜到了!就是沪善盐号,你说这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啊?沈家的人吗?”
周京煦没回答,沈祥平的案子查到现在没有任何头绪,好像一切线索都被抹去了,这人的出现会和案子有关吗?
他问陈开:“你现在在哪?”
陈开犹犹豫豫转移话题就是不说。
周京煦眼皮直跳,伸手压了下,“你不会在建康路吧?”
没说话,看来是猜对了,楚胜男家就是在建康路那边。
楚天赐被楚胜男打了一顿带回了家,陈开不放心,楚胜男的父母重男轻女,要是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成这样,保不齐会对楚胜男埋怨动手,所以他就想过去看看。
远远的,陈开就看见楚胜男走出来,脸上表情说不上来好,看身上应该没被打,只是骂了一顿。
他松了口气,急匆匆的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我先挂了。”
然后就悄悄跟着楚胜男的方向过去。
周京煦把电话放下,沈祥平的案子可以暂且放到一边。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