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久久不能落笔,直到试卷上出现倒计时提示,才写下答案。
试卷上紧接着显示新的信息。
“基础信息5:你抓紧绳子,不再多想,也不敢看巴尔萨,只卯足了劲,一股脑地往上爬。手掌被划出几道口子,鲜血染红麻绳,你已察觉不到痛,对生存的渴望驱使你不断加快速度。
巴尔萨几乎沉入了海水中。那些眼睛缓缓蠕动到他的面颊上,一闭一启,像一张张正在进食的嘴巴。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天地一览无余。震耳欲聋的雷响淹没了主船水手的惊呼声。
‘眼睛!好多眼睛!’
‘海鬼!那些眼睛是海鬼!巴尔萨被海鬼附身了!’
‘快松开绳子!’
手上的汗水使你难以握住木制凸起与绳子,你感到筋疲力尽,绳子正是这时松开的。毫无准备的你因失重撞到船身,五脏六腑生疼。
你手忙脚乱地抓住一个细小的凸起,以扭曲的姿态勉强挂在了船壁上。你满脸不解,抬头,从下至上仰视,水手与船长震惊地瞪大眼睛,面容在煤油灯的照耀下显得狰狞可怖。
脚底,冰冷的海水中,那一双双奇怪的眼睛正不约而同地盯着你,蠢蠢欲动。”
“天空下起了小雨。
你扯着嗓子大叫,乞求他们把你拉上去。
神色冷漠的船长毫不犹豫地指挥水手们将两条麻绳丢进水里,正如你不加犹豫地选择放弃巴尔萨。而可怜的巴尔萨,他已经彻底没入海底,没了声响。你连忙呼救,害怕成为下一个巴尔萨,或下一个阿尔巴牧师。”
“最终,领航员面露不忍,高声劝告你,由于你已经与魔鬼对视,即将被魔鬼附身,为了船上其他人员的安全,他们必须放弃你。
你极力否认,你根本不知道魔鬼是什么东西,你与巴尔萨都以为那些眼睛是石头。不,事实上,它们本来就是石头。你的确看到了它们,但你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又何来魔鬼之说?
你声嘶力竭,想尽办法说服他们,后者面无表情地看着你,像是在观看一场无聊透顶的表演。
雨滴点点,失力的你心怀绝望与不甘落入了水中。”
“眼睛们即刻从巴尔萨的身体表面分散,附上你的身体,紧紧缠住你的四肢与脖颈。
很快,你感到呼吸不顺,肺部火烧似的疼。巴尔萨也曾经历了这些吗?他也会恨你狠心不救他吗?一只只眼睛在你的面颊上扎根,你的生命急速流失。它们虽然表面看起来只有鱼鳞片大小,呈细薄状与银色,底部却因泡水而人膨胀发白,形状类似真人眼珠。
这就是领航员所说的海鬼之眼。
因缺氧,你逐渐神智不清。某一刻,你感受到有一双蓝色眼珠爬上了你的额头,驱赶其他眼睛。你眯着眼,试图看清它。它拥有一种特殊的蓝色,不是海水的颜色,不是天空的颜色,而是巴尔萨临死前那双忧郁痛苦眼瞳的蓝。透明,幽深。
它们轻吻了你的额头。
魔鬼会轻吻人类的额头吗?
你的眼珠慢慢从你的身体剥落,而后被温暖的海水纳入怀抱。”
“演算失败。
注意:只剩下三次机会!”
我无法形容此刻我心中的感受。震惊?悲伤?愤怒?
我本以为违背初心,选择抛弃同伴能保证安东尼奥的安全。却没想到,安东尼奥对巴尔萨的“背叛”,换回的是船员们对他自己的背叛。死亡则是“魔鬼”对背叛的惩罚。
可谁是真正的魔鬼呢?真正的魔鬼难道不是背叛者吗?
至于那些被称为魔鬼的眼睛,它们会不会属于在曾经的航行旅途中被抛弃的可怜人,由于残留的怨气和执念,它们围在过往船只附近,想尽办法登船,实施报复。不过,神父与水手患的是什么病?真的与魔鬼有关?人死后,这些眼珠为什么会拥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我揉了揉太阳穴。目前,我没有精力一一追究这些问题。
根据前两次答错的情况,我推翻了之前的总结。看来,所谓的安全空间,像塞维利亚和主船,都无法成为人物安东尼奥真正的庇护所。若想逃离死亡,必须勇于踏入陌生环境,险中求胜。不过,有了前车之鉴,除了大胆猜想,我还得小心求证。要判断想法是否正确,我需要更多的实践。
来不及为失误后悔,我迅速将先前的答案a涂黑,重新写下b,触发剧情。
“基础信息6:骑士不会丢下他的伙伴,你义无反顾地往下爬。
船员们疑惑不已,吼叫你的名字,让你尽快上船。你来不及解释,三步并两步下到底部,将手伸向巴尔萨。
巴尔萨费力地往前抓你的手,刚碰到你的手指,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巨浪再次推远。
无法,你谨慎地伸脚,往海水中试探情况。那些鳞片般的眼睛正围在巴尔萨身边,尚未发现你的存在。你慢慢下水,一边紧紧握住绳子,一边靠近巴尔萨。”
“波涛越来越猛烈。几乎是一瞬间的事,电闪雷鸣,倾盆大雨落入海面,将眼睛鳞片吓得四处逃窜。你立刻反应过来,趁机迅速冲到巴尔萨身旁,握住他的胳膊游向船体。刚开始,这个年轻小伙还在下意识挣扎。发现是你后,他很快冷静下来,喘着粗气,用力划动双臂,主动减轻你的负担。
眼睛们暂时藏入了水面之下。从你的脚腕与小腿传来奇怪的触感,你故意忽略它,不去想触感的源头是什么。”
“来到船体旁,你用力晃动绳子,与巴尔萨一同大声呼叫主船上的伙伴们。奇怪的是,没有一人应答。你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似乎从打雷下雨开始,船上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声响。
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纵然你与巴尔萨年轻力壮,也已经浑身僵硬,不停哆嗦打颤。你尝试攀上凸起的木块,沿着绳子往上爬。然而,由于船体被雨水打湿,手掌与船体的摩擦力减小,你总是爬不了几步就摔入水中。巴尔萨歇息了一会,试着撑起你的腰部,施力,帮助你往上爬,仍是失败。”
“雨势越来越大,你必须不时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才能保持视野清晰。
你的肩膀与海面齐平,远远望去,月光下,一道又一道庞大汹涌的浪涛朝你们接连翻滚而来。大海如此宽阔,你们渺小如一粒尘埃。”
“绝望席卷全身,你不去想为什么船上没有一个人帮助你们,只麻木地不断往上爬,落下,再往上。最终,巴尔萨抓住你的手,制止你的无用功。
他沉默地甩去脸上的雨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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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你看向船身的裂缝。你如今沦为这副田地全因这道裂缝而起,如果不是为了修复它,船队将正常航行,你也本能待在船上,进入梦乡。你顺着巴尔萨的示意恶狠狠的看向裂缝。
也许是因为急促的水流,缝隙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更大了。那里挤满了先前攻击巴尔萨的奇怪的鱼鳞眼,它们争先恐后地穿过缝隙涌入船内。有些被其他眼睛挤到一旁,不作停留,又重新马上冲向进口。
与此同时,大暗礁上的鳞片正自动脱落,掉进水面,成群结队地漂向裂缝处。
你与巴尔萨被这称得上浩荡的景象吓得呆愣无言,头皮发麻。”
“良久,你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抬头。
视线定格在船栏之上,继而上移,停驻在空寂夜空中的某一点虚无。有些话不必多说,为何迟迟得不到施救的原因已经明了。你们可以想象,当眼睛从下层舱室冲上甲板,占领船只,船上的同伴又遭遇了什么。
那沉默,是哀悼,也是自哀。”
“在你因船上可能出现的情景悲痛时,巴尔萨已经行动了起来。你们从主船上带下来维修船只的工具有些没有被浪花卷走,仍浮在不远处。巴尔萨把能捡到的工具都捡回来,塞给你一把撬棒,自己拿起手锯,示意你帮助他拆下船身外部的一大截木板。
既然你们无法上船,且因为那些诡异的眼睛再也不能上船,偌大的大海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停留的地方。为了存活,你们必须想办法离开此处,寻找大陆。”
“你们几乎是靠身体本能拆下了两块大小可观的木板。接下来,在险恶的大海深处,你们将时刻抓住它们,借力漂浮。
巴尔萨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你也已经脱力,随时可能昏厥。巴尔萨坚毅的目光和堂吉诃德的不懈精神激励你继续坚持,你从未有过放弃生命的想法。即使你内心清楚,你们二人存活的概率不过亿分之一。”
“没有指南针罗盘,没有星象可供参考,没有食物,你和巴尔萨茫然四顾,不知道该往哪边行进。商讨一番后,你们决定按照船只本来的航行方向,往西南方前行。
一是因为根据原本的航行计划,船队只需几天航行就能到达目的陆地—拉丁美洲最南部;二是你们害怕冒昧回航,会碰到之前附身牧师与年轻水手的海鬼。
你们已经确定,那些凶狠恐怖的眼睛正是海鬼的爪牙。劫后余生,你们再也不想招惹它们。”
“就这样漂了不知多久,太阳自后方升起,雨过天晴,海洋暂时恢复平静。除了你们,再也没有人知道前一天晚上在这片孤独的海域发生过什么。等你们也被大海吞噬,阿尔贝托船长舰队失踪的原因,将成为不解之谜。
温暖的阳光不足以驱散你们的寒冷,你不断陷入浅昏迷。醒来后常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死去入了天堂。巴尔萨的情况比你更严重,他身体上布满青紫色的淤痕,已经深度昏迷。”
“在大海上最后一次浅昏迷短暂清醒时,你隐约看到了绿色的草地。这回你相信自己真的来到了天堂。那是山间谣曲常常歌颂的场景。圣洁的草地上,美丽的牧羊女在晨曦中浅浅微笑,身旁,一株粉嫩的花朵缓缓绽放。
也许,那不是花骨朵,而是寂寞的桔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