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忽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三个男人以及一只小兔看着摊在床上的药片,高浓度褪黑素(助眠),镇定喷剂,镇定药,安眠粉丸。
其中两款镇定药还是从秦亚东的手里开出去的,他拿起药盒晃了晃,拉开,里面已经被吃掉一大半。
镇定喷剂也所剩无几。
秦亚东震惊:“你吃这么多?!这些剂量就算是给高阶alpha也未必能够代谢,怪不得你身体这么差!”
“我靠你是因为听力太敏感睡不着才吃的药?就算睡不着,也不能吃这个剂量的安眠啊,人会吃傻的想,镇定也不能常用呀!”
李黎在走廊路过听见里面的声音进来了解情况,对这个剂量也表示震惊。
李黎分析:“他是因为睡觉的时候无法佩戴降噪器的缘故,耳部神经一直接收外界杂音导致无法入睡,吃安眠药正常,至于镇定,是不是因为忽然不许你打抑制剂才会有心慌?这是对抑制剂的戒断反应,只是不能私自用药。”
“就是!要是吃出毛病怎么办?”秦亚东的后背冒出冷汗。
要是这个小祖宗在他的手里出事那还了得?
黎因:“......”
裴长忌侧身挡住他们的视线,语气微凝:“你们吓到他了。”
两人一怔。
床上呆坐的小兔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两位震惊jpg医生,他默默的垂下头。
几乎没什么声音,连呼吸都克制的很小心、
黎因:“.....”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太癫了。
裴长忌平静的看着两个人医生有些激动的样子,示意让他们出去,就连连宋也被支出去了。
他坐在床边,将黎因的那些药全部放回有些旧的书包里,犹豫了一会,宽大的掌心盖在他的脑袋上。
黎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抱在怀里,头顶传来他的话:“黎因,不舒服和我说,我的信息素可以让你舒服些。”
黎因没想到裴长忌这个人还怪好嘞。
应该不是自己给他下药太多毒到了脑子吧...
“您不是讨厌我吗?”他反问,从男人的胸口处仰头。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反问。
黎因:“.....”
他猜的。
没有戴耳塞的他清楚的听见裴长忌的心跳好像有些快,并不明显。
望着他这双眼,裴长忌是无法说出讨厌的话的。
黎因的情况需要再观察几个小时确定没有问题才能出院。
他躺在床上,这个病房的床头上放着几本故事,裴长忌顺手拿起来给他读。
里面并不是什么白雪公主和睡美人的安徒生,而是一部叫做《狐狸先生与兔子小姐》的故事。
狐狸先生为了得到恶龙手下的宝藏,抓走了善良的兔子小姐。
为了防止兔子小姐乱跑,他将兔子小姐背在身后,一路上千辛万苦,兔子小姐也没有跑掉,她在狐狸先生背后为他擦汗,偶尔把自己的草料分给他吃,时常提醒狐狸先生应该休息一下,他太累了。
最后狐狸先生将兔子小姐送到恶龙身边,换走了宝藏,兔子小姐被恶龙吃掉后,狐狸先生却反悔了,可惜兔子小姐再也回不来。
狐狸先生发现手中的宝藏是可以实现愿望的神灯,他抛弃了原本的愿望,而是想要见到兔子小姐最后一面,他问兔子小姐是不是最讨厌他,兔子小姐用最后的生命为他擦汗,提醒他回去的路上满是荆棘,要注意休息,一路小心。
狐狸先生的愿望消失,最后颓坐在山洞中成为下一个恶龙。
裴长忌读完故事才发现,故事的结局并不美好,他反复看了下故事封面,竟然是私自印刷都没有书号,作者叫;豪门阔兔
裴长忌:“.....”
三无书籍,小朋友怎么能看这种悲剧简笔画。
裴长忌:“这个好像不太适合你看。”
黎因从被子里指出一根手指:“喏,这里不是写着适合所有年龄吗?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
“狐狸先生好可怜啊,兔子小姐也好可怜,裴先生觉得呢?”黎因用被子裹住自己,眼睛亮亮的,没有半分睡意。
“狐狸先生哪里可怜。”裴长忌不解:“他在这里算是恶有恶报。”
狐狸先生为了宝藏害死了兔子小姐,最后幡然醒悟悔之晚矣。
“可是我不觉得哎,如果狐狸先生找宝藏的原因是想要见一见去世的母亲呢?狐狸先生也不是天生就坏,他也有情呀,兔子小姐很无辜,所以狐狸先生未来会一直受惩罚。”
狐狸先生也不是天生就坏。
黎因的眼睛发亮,似乎他看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美好的。
好天真的小宝。
还记得自己的亲生父亲指着鼻子痛骂他狼子野心,吃里扒外,天生坏种就在上个月。在港口用严刑逼人张嘴说供的时候也被人成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如果黎因看到这样的他,还能说狐狸先生也不是天生就坏的言论吗?
窗外的夕阳投在男人有些低垂的睫毛上,细密的光打在他锁骨上那片纹身上,嶙峋冷淡的纹路似乎也在因这种暖黄的金边而变得柔和。
黎因发觉他的情绪不好,掀开被子下床。
脚底发软,身子也因为打了镇痛的缘故使不上力,裴长忌以为他有什么事,起身让开时却被他抱住了腰。
随即便是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在空中缓慢的释放着。
白色的味道,春天的色彩,在他的鼻底缓缓涌动,一团毛绒像棉花糖似得omega在他的胸口处蹭蹭蹭。
蹭蹭蹭——
“不开心快走开,不开心快走开——”
这是兔子小姐在书里给狐狸先生擦汗时总说的话。
黎因的耳朵蹭他的衬衫连带着小卷毛短发起了静电,竖起呆毛,他笑吟吟的说“您不是说我们的契合度很高,信息素能让我好一些吗?那我的信息素有没有让您好一点点?”
“唔,如果不喜欢耳朵的话,我也可以把耳朵这样扎起来。”
黎因是垂耳兔的基因,竖起来变成了小白兔。
裴长忌深呼吸。
讲真,他确定自己不是因为信息素而呼吸发热。
是真的有被可爱到。
结婚之前也从来没有人和他说养一只兔子精老婆竟然会这么可爱啊....
随即,吧嗒,吧嗒,吧嗒——
黎因愣住,看着从裴长忌鼻子里缓缓流淌出来的红色液体,呼吸霎那间都暂停:“血...”
他脑海中嗡的一声想到刚才医生说是药三分毒,自己不会给裴长忌毒出问题了吧?
完了完了。
看着那些血,黎因面色发白。
眼前一黑,直接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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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老裴你什么情况?闻你自己老婆的味还能喷鼻血哈哈哈哈——”
秦亚东坐在办公桌前笑的人仰马翻,李黎让一个小护士拿着诊断单进门:“小点声。”
裴长忌的鼻子里塞着棉花团子,已经止血了。
李黎:“放心吧,小朋友只是单纯胆子小,被你吓晕了。”
裴长忌:“.....”
“这事要是和老纪他们说,估计能笑话到你入土,话说——”他拉长音调:“你不是对软o没什么兴趣吗?怎么啦?忽然发现你家宝贝还挺可爱的?”
裴长忌摘下棉花扔进垃圾桶,嗤之以鼻:“什么叫忽然?”
是忽然吗?
从黎因拼了命也要救裴公馆里母亲留下的玫瑰花,从怕打雷钻进他的怀里,或者是忽然喝醉了要他抱抱?
还有从他包里掏出的那些安眠药,镇定剂。
他的胆子那样小,想来那些安眠药是用来让他紧绷的神经入睡,镇定剂是为了缓解没有抑制剂的替代品,黎因一直痛苦,可从来都没和他说过。
是一个乖乖的,软软的,好宝宝。
尤其是刚才给他读故事的样子,他都能满足,实在是太可爱了,就是不知道他懂不懂什么是恋爱,什么是先婚后爱。
裴长忌道:“他胆子小成这样以后要少让他出门。”
“呦呦呦,是谁说‘联姻的东西,我抽点信息素就好,才不会在意’是谁?是谁?”
裴长忌拿起文件夹就朝他的脸上飞去:“就你张嘴了?”
李黎也笑:“搞先婚后爱这一套是不是有点晚了?我瞧小孩挺害怕你的,平时对他很凶?”
裴长忌一怔。
算凶吗?
“以后我会注意。”
秦亚东又在旁边犯贱:“呦——以后我会注意——”
“连宋——”
连宋火速冲上去用膝盖将人抵住,秦亚东被反手按在桌面上:“哎哎哎,痛,我一会和老纪告状!”
“告吧。”连宋手腕上压的更重。
秦亚东连连叫苦,说着再也不敢了。
“你们病房床头上的图画书赶紧换了,内容不好。”裴长忌忽然想起来。
李黎:“这是最近网上有点小火的简笔画博主画的,我觉得挺好的啊,我可是铁粉。”
秦亚东揉着手腕,正襟危坐:“李小姐,病房不是你能夹带私货的地方!听我裴哥的,让你换就换!”
“爷,满意吗?”
裴长忌欣慰的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他回头提醒。
“以后不许给黎因开镇定,他身体不好,清楚没有?”
秦亚东:“是是是!”
等人走了,秦亚东忍不住吐槽:“那些镇定真应该给老裴吃,而且要加大剂量!!有事没事就动手....”
李黎拍拍他的肩膀:“哈哈,你应该吃点哑药。”
“不过黎因平时吃药的剂量太大了,这个傻孩子,希望不要被老裴骗身骗心啧啧——”
“裴长忌刚才应该让连宋拔了你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