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的另一头,杜校长站在急救室外,脸色铁青,拿着电话,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祝诀的电话。
但迟迟没人接通。
杜校长气得一拳捣向旁边的墙壁。
就在拳头快要接触墙壁时,却被另一只手给轻松地拦了下来。
“你这一拳能把墙打塌,心里没数吗?”
杜校长扭头看向阻拦自己之人,深呼吸了两下,语气中竟有掩饰不住的哽咽:“我快60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杜校长旁边,一个留着平头的壮汉轻拍着他的后背进行安慰,每一次把握力道的轻拍都震的杜校长气血翻涌。
“行~了~金~会~长~别~拍~了~”杜校长打着颤音说道。
他旁边的这个平头壮汉正是金霸。
金霸是佳祥市高武协会的会长,高武协会是高武院在各地的分设机构,作用是统一管理当地武者。
佳祥市所有高武活动,都要经高武协会批准,包括高武学校的办学事宜。
杜校长则兼任高武协会的副会长,是金霸的下级。
“怎么样了?”远处楼梯上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一个靓丽的身影缓缓从楼梯处出现,她一边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金霸这边快步走来,一边远远地扬声问道。
金霸只是神情落寞地摇了摇头,双唇紧抿着,并没有开口回话。
此时,杜校长听到那女子的声音,微微抬起头,目光朝其望去,待看清来人后,便开口问道:“小玲啊,祝诀他人呢?”
杜校长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金玲刚从停车场一路小跑着过来,跑得脸颊微微泛红,额头上也沁出了些许汗珠,她来到近前,先是微微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缓了缓呼吸后,这才直起身来回道:“回家属院了,杜校长,这可是正常的比武,没必要非得找祝诀当面对峙吧。”
杜校长听闻金玲的话后,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涣散,目光仿佛失去了焦距一般,呆呆地望着前方,口中只是喃喃低语着:“正常比武,正常比武……”
那声音越来越轻。
“这事是杜宇先挑衅的,比武也是杜宇提出来的。”金玲见杜校长这副模样,忍不住再次提醒道。
她觉得有必要让杜校长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能让祝诀平白无故地遭受误解。
“比就比呗……比赢比输又怎么样……他……他为什么要下这个毒手啊……”杜校长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金玲的提醒一般,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说着说着,他缓缓地仰起头,双眼紧紧地闭着,两行清泪竟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了下来,从耳边滑落。
杜校长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也不自觉地紧紧握拳,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是杜宇先准备下毒手的,祝诀只不过是以牙还牙。”金玲见杜校长如此,心中不禁有些无奈,但还是再次公正地说道。
“好!”杜校长听到金玲的话后,缓缓地点了点头,用力地咽了咽口水,把心中那股难以名状的情绪给强行压了下去。
他不住地点着头,同时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好一个以牙还牙,我对他那么好,我给他吃,给他住,好一个以牙还牙!好!好!好得很!”
金霸和金玲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露出了些许疑惑之色。
听杜校长这一番话,好像祝诀和杜校长之间的关系还挺亲近。
“祝诀和你有亲戚关系吗?”金霸忍不住主动问道。
他问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确定这个事是不是人家的家事,是的话自己便不方便过多干预了。
杜校长摇了摇头,深呼吸了几下说道:“他是个孤儿,和我没任何关系,我看他有两下子,想支持他考武大,但……但人怎么就能这么忘恩负义呢?”
杜校长这句话一出来,不只是金霸,就连金玲都愣住了。
孤儿?!!
两人一直认为祝诀背后有大势力,才会做出重金竞拍、断子绝孙这种杀伐果断之事。
却没想到他的背景就是杜校长,而且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很亲近的感觉。
“祝诀参加拍卖会的钱是你给的吗?”金玲疑惑地问道。
“什么钱?我没给过他钱啊?”杜校长一愣,没明白金玲怎么突然问这个。
金玲和金霸对视一眼,心里也有了数。
只是管吃管住的话,那杜校长对祝诀的支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当然,两人心里也持有保留意见。
“金会长……你让我怎么办啊……”杜校长一下子站了起来,情绪异常激动,哽咽地都说不清话了。
金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无语。
这件事让他一个外人怎么说?
本来就没做好比武之人的保护工作,现在自己说那么多还有什么用?
“杜校长,您是一校之长,不会做出以权谋私的事吧?”金玲微微挑眉,目光直视着杜校长,话里有话地提醒道。
在金玲心里,她是打心眼里就不认为祝诀在这件事上有什么过错的。
通过这短暂时间的观察与接触,她已然看出祝诀绝非那种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
在她看来,真正忘恩负义的小人,在面临危险的瞬间,心里头就只会装着自己,完全不会去考虑旁人的安危,只会想着如何保全自己。
可刚才黑袍哥出手那一事上,却恰巧让金玲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祝诀的为人。
祝诀的第一反应是毫不犹豫地将她的头紧紧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躯为她筑起一道保护的屏障,而不是如那些自私自利之人一般,将她推出去当挡箭牌,以此来换取自己的安全。
这样一个重情重义、懂得保护他人的人,如果不是杜宇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停找事,甚至还在对战的过程中丧心病狂地下毒手在先,祝诀他又怎会做出如此决绝的应对之举?
杜校长听闻金玲的话后,不禁疑惑地看向她,眼神中满是不解之色。
他又怎会听不出金玲这话语之中是在明显地替祝诀说话。
然而,他心里也清楚,此刻确实不是去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就如同金玲所说的那般,自己身为一校之长,肩负着诸多的责任与担当,可不能仅仅因为受害者是自己的儿子,就丧失了理智,对祝诀做出什么报复的事情来。
那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也有违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原则。
“你们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杜校长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已然没有了平日里对金霸这位领导该有的那份客套与热情。
此刻他的心里实在是乱如麻,哪还有什么心思去顾及这些繁文缛节。